龍獸的確在裝死。
本來么,作為本體是昆蟲的龍獸,它們最大的天賦就是裝死 遇到強敵不裝死,難道等著被吃么?
就算成了龍獸,體型和實力強大了無數倍,可那又怎樣?
這天底下比它們厲害的獵龍人多了去了,比它們厲害的龍獸也多了去了,總有一天會遇上,這時候憑蠻力肯定沒辦法活命,還是得靠智慧。
什么是智慧?
裝死就是智慧!
但是,陸錦年顯然不屬于那種點到為止的選手,他對付龍獸從來都是全力以赴,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二種可能。
此時見到龍獸裝死,他絲毫不猶豫,扣上了槍尖的鐵索直貫而去,噗的一聲扎進龍獸破碎的骨甲中,嘩啦啦鉆入其中,大肆破壞龍獸的內部器官。
這下,裝死的龍獸裝不了了,它疼的嗷嗷叫。
龍獸展開背后的翅膀,無數血蚊在翅膀的拍打下飛了出來,規模是之前的數倍。
顯然,處在生死邊緣的龍獸發了狠勁,拿出了真正的實力。
這還不算完。
作為龍獸,壓箱底的手段可不止這么點,這會兒又是生死存亡,容不得半點留情。
幾乎就在血蚊飛出來遮天蔽日的同時,龍獸忽然吐出一顆珠子。
那珠子灰霧繚繞,正是穢珠。
作為龍獸來說,吐出代表本源的穢珠就是拼命的姿態了。
穢珠出來以后,海量的龍氣逸散出來,被空中的血蚊吸收,眨眼間膨脹到野鴨那么大。
這個頭就夠嚇人了,但最可怕的還是血蚊的口器,尖長堅硬,足有一尺多長。
這要是被叮上一口,腦殼都要被扎穿。
“好家伙,要拼命了,這小子應付的來嗎?他這邊還有另一頭八星龍獸呢,它要是也拼命了,這小子八成要完。”廣元看熱鬧不嫌事大,嘿嘿笑道。
方兄白了他一眼:“怎么感覺你很想看到他輸一樣?”
“對啊!”廣元坦誠道:“這么好的苗子,不輸怎么被我招攬?”
方兄啞然,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你給我滾遠點,我現在有點煩你了。”方兄罵道。
丘陵區域。
另一頭龍獸也爆發了。
兩頭龍獸被一個小小獵龍人壓著打了那么久,心里憋著氣呢。
這會兒看到同伴拼命了,它也煽動翅膀,白色粘稠的煙霧遮天蔽日,陸錦年來不及跑出去就被卷入其中。
同樣的,這頭龍獸也祭出了穢珠。
龍氣灌輸之下,白色的煙霧逐漸凝固,陸錦年的手腳被禁錮,半點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野鴨大的血蚊飛落下來,長長的口器紛紛扎進陸錦年的皮肉,咕嘟咕嘟的吸著血。
陸錦年感覺神奇的是,明明只有三只血蚊在叮咬他,可所有的血蚊都在咕嘟咕嘟的吸血,而他也能感覺到身體中的血液在迅速減少。
這妖術好厲害!
陸錦年心頭一凜,迅速思考對策。
他現在身體被白煙完全禁錮,手腳和身體都不能動,如果有同伴幫忙自是不必過分擔心,可他現在只有自己一人,要面對這兩頭龍獸的夾擊,只能用一點特別的辦法。
陸錦年用力掙扎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全力以赴還是可以動的,但行動緩慢,對眼下的形勢沒有太大幫助。
背包里倒是有一把刀,亮出來肯定能誅殺兩頭龍獸,但那是他壓箱底的東西,暫時還沒到費用不可的地步。
他想了想,決定保留底牌,全力催動伏龍法。
木屬性伏龍法運轉起來,龍珠的力量遍布全身。
淡綠色的光芒匯聚到血蚊叮咬的傷口上,吞噬生命的力量驟然爆發。
陸錦年修煉的木屬性伏龍法有吸收生命力量治愈自身的效果,因為奪取過他人性命,平時不敢輕易動用。
可現在周圍沒有旁人,只有兩頭龍獸。
這就沒什么可顧慮的了,伏龍法威力全開,四周的生命力迅速向他匯聚而去。
口吐白煙的龍獸受到伏龍法影響,生命力在緩慢流失,但以它頑強的生命力,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事。
可另一頭龍獸就倒了大霉了。
它以妖術召喚萬千血蚊,且全都在吸食陸錦年的血液,可以說,彼此雙方是存在一個以龍氣和妖術構筑的橋梁的。
此時陸錦年掠奪生命力,這道橋梁就成了它的催命符。
伏龍法沒有阻礙的作用在它的身上,將它的生命力迅速抽離。
目睹這一切的龍衛們嘖嘖搖頭,心說這龍獸是真倒霉,以吸食血液為生,卻沒想到遇到了可行,被反奪了生命力。
當然,這也跟陸錦年的實力比八星龍獸強有關。
正常來說,一星級別的獵龍人都有九星龍獸的底蘊,陸錦年將伏龍法修煉到突破的瓶頸階段,實際就是處在龍獸往龍妖進化的門檻上。
而八星龍獸距離龍妖這個境界還隔著一個九星,兩相比較之下,自然是輸了一大截。
這種輸是品質上的差距,論量的話,八星龍獸肯定更是要比陸錦年強的。
可片就是品質的差距,讓陸錦年的伏龍法蓋壓了龍獸的血蚊,在這場生機的掠奪戰斗上,陸錦年以絕對優勢戰勝了對方。
不多時,召喚血蚊的龍獸轟然倒下。
這一次它是真的死了。
身上沒有新增的外傷,內臟也沒有被摧毀,可是生機被奪,渾身彌漫著死氣。
“好霸道。”一名龍衛驚嘆道。
“這就是木屬性伏龍法,不怎么實用,但威力完全不輸給其他屬性。”另一名龍衛說道。
方兄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廣元,調侃著問他:“廣元,這情景很熟悉吧?”
廣元嘴角抽了抽。
何止是熟悉,還親身經歷過好吧!
回憶起當年那場景,廣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想到這小子修習的是這個門類的木屬性伏龍法,那還是讓他進龍殿吧,我不敢收。”
伏龍法和伏龍法也是有差異的,有些伏龍法威力很強,但失控的風險也大,陸錦年修煉的伏龍法就是其中之一。
而伏龍法一旦失控,就是獵龍人向龍獸轉變的時候。
那時伏龍法的威力會全面爆發,無差別對周圍一切目標造成傷害。
似陸錦年今日奪盡龍獸升級的場景,若是變成人類居住的城池……那后果不堪想象。
丘陵區域。
陸錦年疑惑地看著倒下的龍獸,感受體內不曾增長一分的生命力,感到無比奇怪。
他所修習的伏龍法能掠奪周圍的生機,全力爆發之下,連龍衛都要退避三舍,就像面前的這頭龍獸,應該就是被他奪盡了生命而死的。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沒有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奪取來的生命,就仿佛這頭龍獸只是一具空殼……
“幻境嗎?”陸錦年皺著眉喃喃自語。
這時候,另一頭龍獸再次對陸錦年發起了進攻。
同伴死去,它只能靠自己。
陸錦年掙脫了束縛,伏龍法全力催動,力量灌注入雙腿和右臂,雙腿穩扎地面,右手單舉一擋。
龍獸撞在陸錦年的手掌上,被他硬是給攔下了。
“這……”
觀戰的龍衛們再次失聲。
用拳頭打碎骨甲他們能理解,打暈龍獸勉強也能接受,但你一伸胳膊就把全速奔跑的八星龍獸給攔下來,這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快看龍獸的身后,這小子好厲害,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忽然高呼道。
眾人順著他的話看向龍獸的身后,發現龍獸的兩條后腿和大屁股各自被一條鐵索給圈住了,鐵索崩的筆直,上面的鈴鐺叮鈴鈴作響。
所以……并不是陸錦年用胳膊攔下了龍獸,而是這三條鐵索將龍獸給拉住了!
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對于這個結果顯然更容易接受。
不過,盡管是這樣,他們還是高看了陸錦年一眼。
因為當時連他們都覺得陸錦年要以蠻力硬撼龍獸,根本沒想到他會用其他手段。
連旁觀者都是如此了,身處其中的龍獸又怎么會想到?
“厲害,能出三分力氣解決的事情,絕不用十分,此子實力不弱,又善用計謀,實為智勇雙全的人才。”方兄不吝贊嘆道。
“這頭龍獸也活不成了。”廣元補充了一句。
那是肯定活不成的。
距離這么近,彼此又挨著,陸錦年趁著龍獸無法動彈,一拳擊碎了它的頭顱,把穢珠挑了出來。
“連斬兩頭八星龍獸,這小家伙的分數要領先了。”方兄笑著說道。
“嗯。”廣元點頭正要贊同,余光一掃計分榜,臉色卻是猛地一變,忙拍了拍方兄說道:“方兄,你這回恐怕猜錯了,你快看計分榜。”
方兄奇怪了一下,扭頭看去,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這……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么分數這么高!”
計分榜只計算少年們在第二輪考核中獲取的分數,因此,上面的分值是最能體現少年們的實戰能力的。
按說陸錦年這樣一口氣斬殺兩頭八星龍獸的,暫時領先拿個第一不過分,可事實卻是,陸錦年40分只能區居第二。
位列第一的已經拿下了60分,此人正是刀哥。
“刀?這是綽號還是名字?只一個字,真少見,這人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廣元詫異道。
方兄搖了搖頭:“這孩子是善堂推薦來的,沒有姓名,入殿時自己給自己取了刀這個字,他……”
方兄想了一下,繼續說道:“他的信息很少,只知道身世清白,龍殿中關于他的記錄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看上去是個挺冷漠但又很普通的人,沒想到竟然藏著這樣的實力。”
“那就難怪了,看樣子,此人就是這次考核中的黑馬了,就是不知道他與剛才那位,到底哪個更強,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啊。”廣元說道。
方兄擺了擺手:“不用比,他們二人是一個院的。”
廣元:“……當我沒說。”
不得不說,刀哥的確很強,他是巫族后人,對龍獸的了解比龍殿還透徹。
就那妖術來說,包括龍殿在內,對妖術其實都是一知半解的狀態,很多獵龍人都在糾結于如何破解妖術。
可刀哥不一樣,他壓根不在意龍獸的妖術,他唯一放在眼里的就是龍獸本身。
他很清楚一件事,他的敵人從不是不可捉摸的妖術,而是施展妖術的龍獸。
簡單來說,他要殺死的只是龍獸。
正因如此,刀哥的目標一直很明確,他與龍獸周旋、試探的種種行為,都是為了找到擊殺龍獸的時機,而不是思考如何對付妖術。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方兄皺眉看向那人,卻忽的變了變臉色,趕忙小跑上去拱手見禮:“方學參見穆大人。”
來人“嗯”了一聲,抬手一指刀哥,出言道:“給他調整一下難度,派強化型龍獸出場。”
“這……”方學面色微變:“大人,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七星龍獸。”穆大人說道。
方學嘴角一抽,心說:對,都是七星龍獸,可問題是,強化型龍獸所掌握的妖術都是對自身進行強化的,比起其他類型的龍獸,要更加克制刀哥。
這不是擺明了要針對他么。
不過,穆大人是三品龍衛,在中州龍殿的地位僅次于殿主,他的話必須要聽。
“那好吧。”方學吸了口氣,答應下來。
“還有那個小子,考核還敢偷懶,給他縮短一半龍獸的召喚速度。”穆大人又指了一個方向,那是第一院目前計分榜最高的人。
方學答應的痛快。
左右一個都答應了,多一個也無妨。
很快,方學的命令傳達下去,負責監考的龍衛拿出一面八卦盤,開始調整上面的機關,修改二人的考核難度。
機關修改后,刀哥和另一個少年所處的形勢變得嚴峻起來,但他們并沒有察覺到是有人故意修改了他們的難度,只以為是正常機制,硬著頭皮繼續戰斗。
前來看熱鬧的龍衛們見到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少人看向穆大人的眼神都變了,暗暗懷疑自己當初考核的時候,這位大人是不是也動了手腳。
還有人在想,這位穆大人是不是與這兩個人有仇,不然為什么只針對他們,卻不對其他人出手?
又或者,他會對所有人下手,只是槍打出頭鳥,這兩個最先被穆大人盯上罷了。
穆大人自是察覺到眾人狐疑的目光,卻不做任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