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出口?”
“也許是吧,我看它太狹窄了,就沒敢進去。”
“我們要進去嗎?”
“肯定要進去,不進去怎么知道這是不是出口?”
“卡里面了怎么辦?”
“再出來啊!”
“我的意思是,我長的比較壯實,萬一你們過去了,我卡在里面怎么辦?你們不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吧?”
師徒三人盯著眼前不到半人高的三角形豁口,心里沒底。
“我先進去看看吧。”
最后還是陸錦年鉆了進去。
陸錦年年紀小,個頭和體格也比較占優勢,進去這樣的豁口不算困難。
而且即使里面沒有出路,他也可以一點點挪出來。
再說還有沈中原和方毅二人在外面候著,真要是卡住了,二人拿鐵器把豁口鑿寬就是了。
矮身進入其中,陸錦年感到幾分壓抑,但出乎意料的是,蹲著身子前進是不受任何印象的。
唯一讓他感覺不舒服的是里面的路彎彎曲曲,交錯的拐角擋住了前面的視線,不走到那里,就無法判斷前面的路況。
陸錦年彎著腰繼續前進,發現他真的小瞧了這個豁口。
豁口依舊狹窄,可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兩側依舊沒有合攏的趨勢,且他身處的空間依舊是那么大,可以從容進退。
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這個豁口就算不是出口,也一定能通往別的地方。
于是他原路返回,到入口的地方對外面的沈中原和方毅喊道:“進來吧,這里面看著閉塞狹窄,其實別有洞天,小范圍的活動和轉身都是沒問題的。”
沈中原和方毅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鉆入其中。
師徒三人開始向內部深入。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漸趕體力不支。
主要是彎著腰前進太過累人,加上通道很深,空氣流通不順暢,三人多多少少都產生了不良反應。
“休息一下吧。”陸錦年說道。
沈中原擦了擦汗,搖頭苦笑道:“這地方還真奇妙,明明是不大的豁口,卻能延伸到里面這么深的地方,而且空間都不曾縮減過。”
“確實,很神奇的地方,不過我現在倒是沒心情關心這個,我在想,如果我們走到盡頭,盡頭是堵死的,那我們是不是還得原路返回?我可真有點受不了這個了。”方毅搖頭說道。
“那你就留在這兒,我和師父出去。”沈中原哈哈大笑。
陸錦年也跟著說了一句:“你也別在盡頭呆著,盡量多往回走一點,這樣一來,以后再有人誤入這里,看到半途被陰干的你,就不會再往前走了,功德無量。”
方毅臉色一苦:“師父,你們合起伙來消遣我。”
休息了一會兒,三人繼續深入。
盡管目前還沒有發現任何讓人欣喜的線索,可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里,不到盡頭看看他們是肯定不愿回去的。
而隨著繼續深入,三人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種感覺——
腳下的這條路,雖然給人的感覺是平的,可實際上是在不斷往深處走。
為了測試這種感覺的準確性,陸錦年還倒了一些水在地上。
呈現的結果讓人意外,這水竟然是往回流的。
換言之,越往前,他們所處的位置就越高。
這和三人的視覺、感覺完全沖突,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這地方果然古怪,你們都小心一些,另外多觀察前后和兩側的墻壁。”陸錦年提醒道。
沈中原和方毅依言照做,二人還用天眼符開了天眼,以確保不會被幻術影響。
陸錦年在前頭帶路,越往前,前方的黑暗就越發深邃,而他每往前一步,都感覺像踏在了萬丈深淵的上空,隨時可能掉下去。
這地方空氣不好,陸錦年不敢點燃火把,他只能強忍著不適和不安,摸索著墻壁前進。
走在中間位置的沈中原忽然想起了什么,從懷中取出一疊手帕。
手帕上飄散著汗臭味,打開后有迷蒙的光暈擴散開來。
借著微弱的光源,雙眼徹底適應了黑暗的三人立即看清楚了周圍的一切。
“這是什么?”方毅好奇問道。
“不知道,這是我一次獵龍時,在龍獸的藏身之所發現的苔蘚,因為會發光,我就好奇收集了一點回來。”沈中原解釋道。
“好養活嗎?”陸錦年問了一句。
沈中原點頭:“我每天就取河水澆灌一下,也沒怎么下心思,它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回頭分我些,我用破龍符和你換。”陸錦年對這東西產生了興趣。
不需要燃燒火把就能提供光源,雖說光線不夠亮,但在這種空氣混濁的地方,無疑是個照亮的好工具。
“那行。”沈中原兩眼放光。
江湖上的獵龍人最缺專門用于獵龍的道具,破龍符這種純粹的消耗品更是如此。
偏偏以他們的傳承是無法學習和掌握破龍符的繪制的,想要用就得花高價去買。
現在他們拜了陸錦年為師,但那畢竟是醫術上的師父,雖說陸錦年也會不吝和他們交換一些龍殿才有的東西,可畢竟那是少數,比起獵龍人的正常消耗來說,那還遠遠不夠。
再者說,沈中原很清楚他們不可能跟陸錦年太久,起碼龍衛的晉升考核他是要回去的。
陸錦年沒晉升龍衛到還好說,師徒三人可以結伴在江湖上闖蕩,相信師父也不會排斥。
可若陸錦年晉升了龍衛,今后是要接受龍殿安排調遣的,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
所以,趁著現在還有機會,他不多弄一些破龍符、屠龍器之類的東西來,下次就很難有這么好的機會獲取了。
更何況陸錦年作為師父,從不占徒弟便宜,原本是等價交換的東西,陸錦年總會多給一些。
方毅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聽到這話立馬就急了:“師父,稀奇古怪的我也有,不過我把它們都集中放在了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要是有興趣,咱們找個時間一起去看看。”
還別說,陸錦年真感興趣。
本身獵龍人這份職業就是要走南闖北,去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的,偶爾能發現一些不常見的東西。
這些東西對方毅這種不知道用處的人來說只是,可到了陸錦年手里,興許有變廢為寶的可能。
“好,等這次回去,我抽時間和你去。”陸錦年答應下來。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陸錦年忽然停下腳步。
身后的沈中原和方毅也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著什么。
“你們都聽到了?”陸錦年問道。
“聽見了,水聲。”沈中原說。
“是水滴聲,從上面落下來,落到了積水中。”方毅補充。
“看樣子我們很快就到了。”陸錦年神情振奮。
三人走了這么長時間,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可算是看到了一點希望了。
“加把勁,我感覺我們離出口不遠了。”陸錦年鼓勵一句,繼續深入。
一行三人復行數十步,狹窄的通道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山谷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陸錦年首先從豁口中鉆出,起身環視兩側深入云端的絕壁,以及夾在絕壁中湍急的水流,心情舒暢極了。
沈中原和方毅也鉆了出來,二人敞開身心,大口的呼吸略顯潮濕陰冷的空氣。
這可比通道里的空氣香甜了不知多少倍。
“師父,這里果然是出口,我們找著了。”方毅笑著說道。
陸錦年點點頭,目光在周圍巡視起來。
他們從豁口一路來到這里,根本目的是找尋師父的下落。
如果師父他們從這里經過,肯定會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才對。
不過很可惜,這地方并沒有留下任何被人為破壞的痕跡。
又或者有,只是因為時間太久了,所有的痕跡早都被抹除,陸錦年無法看到。
“師父,我們是繼續趕路還是在這里休息一夜?”
沈中原看著天色,已經是快要晚上了,這山谷他們第一次來,什么情況都不了解,貿然趕路恐怕會有風險。
陸錦年想了一下,回答道:“在這里休息一晚吧,也別弄營地了,晚點直接回通道里休息,到時候找點石頭跟草木,把出口賭上,火和肉食都禁了,別引來兇禽異獸什么的。”
二人點頭應是,然后拿了武器去周圍探查情況。
陸錦年也沒閑著,他解下背囊,抓著一把匕首跳進了河里。
河水湍急,游魚不可能在一個地方久呆,指望捕魚果腹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河底經常會沉淀一些攜帶物,通過這些攜帶物,可以大致估算出這里距離有人煙活動的地方有多遠。
又或者在這附近是否生存著其他人類。
在河底摸索一陣,陸錦年頹然的發現這里的河底除了腐臭的淤泥就再也沒有其他新鮮的東西了。
與此同時,沈中原和方毅也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師父,這里有人住過!”
方毅抓著一個用泥巴捏成的碗,碗是用火燒過的,外表很黑,內里很粗糙。
這地方如此靜謐,不像是經常有人來的地方,而且一條他通道還通往龍獸生存的山洞,要是山洞中的龍獸還活著,肯定會順著這條通道來到這里。
所以一般而言,這里是不會有人來的。
可方毅和沈中原發現的燒陶也是貨真價實的,那就有那么一種可能——有人在這里住過,而且居住的時間不短。
時間太短了沒必要燒陶,正常用木頭也能制作碟碗,只有居住時間長的,才會想著用泥土燒制一個,可以用的更久。
“還有別的什么線索嗎?”陸錦年追問道。
“沒了,不過……”方毅遲疑了一下,目光掃向沈中原。
沈中原點了一下頭,代為開口道:“我們還發現了一件衣物,被埋在地表土上,很破舊,上面還有很粗糙的補丁。”
“拿來給我看看。”陸錦年伸出手來。
“師父,那件衣服真的是太破了,我們不敢把它從地里扯出來,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方毅說道。
“也好。”
師徒三人于是前往破舊衣物的發現點,那是個精心平整過的地面,即使現在也不見雜草蔓延。
他們來到破舊衣服旁邊,蹲下來仔細檢查。
陸錦年瞪大了眼睛,看了許久之后才面露喜色道:“是師父的衣服!”
這的確像陸漸離的衣服,至少從款型和制式上來說很像,至于更具體的……這衣服破損的那么厲害,陸錦年也分辨不出來。
但看不出來沒關系,他還可以推測。
首先是他和師父進入鬼王廟,遭遇龍獸襲擊。
接著師父和付展年去追擊龍獸,花大代價剿滅龍獸巢穴后,追殺逃亡的龍獸來到這里。
然后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此生活了一段時間,接著又離開了,把破損的衣服留在了這里。
“既然這是師祖的衣服,那就說明師祖那日沒死,他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來到了這里,然后又因為其他事情去了別的地方,無暇與師父你通氣。”沈中原說道。
方毅撇了撇嘴:“這就有點強行解釋的味道了,其實我覺得師祖為什么來這里,又為什么走了,這些都無關緊要,當務之急是要依據眼前的線索找到師祖去了哪里。”
“這里兩側都是絕壁,中間的河流不知通向哪里,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人冒險漂流的。”
沈中原看了一眼頭頂被云層籠罩的兩側山壁,繼續說道:“會不會從上面走了?”
方毅用手扒拉了一下絕壁,嗤笑道:“你自己摸摸看,這么光滑的絕壁,你要怎么做才能爬上去?”
“這有何難,只要給我合適的工具,再以龍氣刺激,爬上絕壁簡單輕松。”沈中原道。
眼見兩人有發展成辯論的趨勢,陸錦年趕忙制止二人說道:“再找找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比如能證明此人身份的。”
沈中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師父,這地方我和方毅已經檢查了許多遍了,只有一件衣服和幾件破陶碗,再多就沒有了。”
陸錦年微微皺眉,心中暗暗說道:“如此就不能確定這是師父留下來的,我還得找到其他線索。”
不過……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陸錦年覺得現在不是找師父線索的時候,他招呼兩個徒弟一聲,三人重新縮回豁口里,用草木和石塊將出口封閉,只留下一些縫隙讓空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