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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江蕾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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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前往廠長辦公室查看文件柜,快速瀏覽之后,令譚翼很失望,那些都只是極其普通的文件和少數服裝設計圖紙。

  緊鄰廠長辦公室的是會計科,同樣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第三和第四間屋子都是空的。

  第五個房間,木門是虛掩著的,之前譚翼打開它時曾看過一眼。

  里面有一攤燃盡的火堆,地上散亂的扔著一些雜物。

  有塑料袋,有燒得差不多的火柴梗,還有一些黑色的塊狀物體。譚翼用手在黑色物體上搓了一下,發現它們只不過是被燒焦碳化的,類似紅薯皮一類的東西。

  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被用來引燃的報紙殘余,拍掉上面的灰塵,紙面已經泛黃,紙質也早已干硬,應該是很多年前的報紙。只可惜被燒得差不多,連報紙的年份都不知道。

  顯然,這里是以前某個家伙烤紅薯吃后留下的遺跡。

  只剩最后一間屋子了。

  最后那間屋子,正對房門的墻上貼著一張世界地圖,之前譚翼把門踹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地圖,地圖上有一條很粗的紅線,從北方某地一直延伸到皿川市。

  當時他沒有多想,只以為這里是會議室。

  但是真正進入其中后,譚翼才發現自己錯得非常離譜。

  這個房間,應該是某個人的起居室,里面有床,有衣柜,有桌椅,甚至還配備有獨立的衛生間。

  這間房的建造布局,與其他所有房室都不同!

  譚翼將房門合上,用桌椅前的一張椅子抵住。雖然無法阻擋別人推門,但至少不會在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后,自己還渾然不知。

  屋子里灰塵很厚,天花板的角落里還掛著蜘蛛網。

  不知道為什么,進入這里之后,譚翼心中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又再檢查一遍,確認房間里的確沒人后,譚翼來到書桌前。

  書桌上放著一支筆和一個塑料封面的信紙本。

  信紙本還很厚,似乎還沒怎么用過。

  翻開塑料封面,信紙的樣式,與譚翼在廠長辦公室里見到的那張便條一模一樣。信紙本頂端的粘合處,還有信紙被撕下的痕跡。

  看來這里,就是江老板女兒的房間了。

  想到此處,譚翼精神一振。

  隨便翻了翻信紙本,里面沒有多余的記錄。那張便條,可能就是江老板女兒最后一次使用它。

  將信紙本放回原處,譚翼正要拉開桌子下面唯一的抽屜,目光突然被桌上的圓珠筆吸引。

  那支圓珠筆的筆桿表面凹凸不平。

  他拿起圓珠筆,指尖在筆上滑過,有些刮手。

  仔細端詳之后,譚翼發現,這支圓珠筆的筆桿上,遍布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牙印。

  喜歡咬筆?

  譚翼倒是見過喜歡咬筆的人,念書的時候,他有個同學就喜歡咬筆,尤其是考試寫不出答案時。

  可喜歡咬筆的人,基本上也只會去要筆頭,沒有誰會把筆橫在嘴里咬吧……

  留下這么多齒痕,筆桿卻沒有被咬爛,說明異食癖這個可能可以不必考慮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難道是……

  譚翼重新環顧四周布置,床頭柜上的一個插著吸管的搪瓷杯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上前去,確定杯子里沒有眼珠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東西后,譚翼拿起杯子仔細看了起來。

  扯過一張信紙,將杯子底部和內壁隨意的擦了擦,去掉里面經年的灰塵。

  沒看到什么干結的殘留物,也就是說,這杯子只是拿來喝清水的嗎……

  拉開床頭柜的小抽屜,里面有一小包開封了的糖果。糖果早已化開,將包裝袋與抽屜底板粘在一起。

  除了糖果,就是一小袋吸管,數量只剩下十幾根。

  看來她光是喝水,就用掉了不少吸管。

  因為還有吸管的存在,所以也基本可以排除這個搪瓷杯是剛清洗完后放在這里的可能。

  放下杯子,譚翼回到書桌前,拉開書桌的抽屜。

  最上面的抽屜里有一個隨身聽和幾盒磁帶。

  隨身聽下方的抽屜底板上,是一片黑褐色的油狀液體,這是從里面的老舊電池中流出來的。

  那幾盤磁帶,譚翼隨便翻看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全認識。分別是歌神、小貓隊、蚱蜢。另外還有一個東洋視覺系樂隊,那個樂隊由于樂隊名字中間穿插著兩個波浪號,所以譚翼印象很深。

  啞然一笑,譚翼關上第一個抽屜,接著拉開第二個抽屜。

  第二個抽屜里,則放著很多大小不一的筆記本和備課本。

  拿起最上面的一個筆記本翻開。

  首頁上全是歪歪扭扭,雜亂無章的線條。

  第二頁,第三頁,同樣是密密麻麻的線條,看得譚翼頭皮有些發麻。

  直接翻到筆記本中部,依然是線條,不過線條稍微變得規律了些,已經勉強可以看出橫豎了。

  徑直跳到最后,筆畫又比中間更清晰些。

  這是在畫畫?

  不太像。

  相比畫畫,更像是在練字……

  譚翼又瞅了一眼桌上布滿齒痕的圓珠筆,心中已經確定了八分。

  江老板的女兒,很可能是一個沒有雙手的殘疾人。

  拿起第二個筆記本,直接翻到末尾。

  果然,依舊是歪歪扭扭的線條,但是只要把那些線條構成一個整體來看的話,就能隱約看出是一個“江”字。

  雖然那個“江”字三點水中的一點水,已經長到穿過了“工”字中間的那豎著的一筆。

  隨著一個又一個筆記本被譚翼拿出,他也見證著江老板女兒字跡的進步。

  在看到第五本的時候,譚翼終于看到了一句完整的話,雖然只有四個字:我是江蕾。

  果然是她嗎……

  這時候的江蕾,字跡雖然已經比較清楚,但字體依然很大,一個字往往要占據三行以上的格子。

  直到第七本,譚翼終于找到了與便條上字跡相仿的文字。不過文字的內容,只是一些古詩詞。

  譚翼眼前仿佛浮現出江蕾寫這些字時的情景。

  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空著雙袖坐在書桌前,俯身將圓珠筆叼在嘴里,然后把臉貼在攤開的筆記本上,一遍又一遍的努力學習寫出工整的字。

  譚翼讀過一些有關殘疾人的報道。他們當中那些雙臂缺失的,如果想要寫字,要么用腳,要么用嘴。其中用腳的占大多數。

  而江蕾,則應該是屬于后者。

  暗嘆一聲,譚翼拿出第八個本子。

  第八本不再是筆記本,而是一個備課本。

  里面寫的內容也不再是古詩詞,而是一些看起來類似日記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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