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事情的走向正如顧言所想那般。
  一路高歌猛進,那些朝臣心中惶惶不安。
  如果顧言只是想裝裝樣子,這些朝臣自然會予以配合。
  并且,還會主動拿出點罪狀讓顧言滿意。
  可問題是,顧言現在來真的。
  屬實是讓這群朝臣感到擔憂,畢竟他們之中可沒有多少底子干凈。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神。
  “怎么辦!這該怎么辦!”
  “不是說,太子殿下只是裝裝樣子嗎?”
  “怎么現在,反而是來真的呢?”
  “魏大人!您可要解釋清楚啊!”
  “對啊!魏大人!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就是就是!我們可都是仰仗著魏大人才會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若是魏大人不管我們,后果魏大人應該想過吧?”
  郡守府邸中,六神無主的朝臣慌忙看向為首老者問道。
  眼前這位老者,正是在場所有人口中的魏大人:魏晨。
  魏晨輕皺眉梢,略微有些難堪。
  顯然是沒有想到,眼下局勢會是如此。
  正如在場所有人剛剛所言,提議配合顧言的正是魏晨。
  只所以魏晨選擇配合顧言,并非是魏晨底子夠干凈。
  而是魏晨天真的以為,顧言同旁人一樣。
  只以為,顧言是想表現出眾一些。
  不管怎么說,顧言貴為太子。
  當然要在百姓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等到顧言登基稱帝的時候,百姓才能更加擁護。
  原以為只是走個流程,沒想到顧言居然來真的。
  “都安靜點,難道老朽希望這樣嗎?”
  “現在這般局面,老朽只能說誰也沒有想到。”
  “你們反而來責怪老朽,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魏晨皺著眉頭,不威自怒問道。
  見狀,在場眾人紛紛低下了頭。
  畢竟當初魏晨提出提議,在場眾人都是舉手表決。
  因此,責任并不能都落在魏晨一人身上。
  “魏大人,那您說。”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您應該也是知道的。”
  “咱們所有人的底子都不干凈,真要查起來。”
  “咱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啊!您可得給咱們想個辦法!”
  “沒錯!魏大人,當初我們可是聽了您的建議。”
  “現在您想要推脫,我們可不答應!”
  說罷,在場眾人紛紛起身。
  但凡魏晨敢說一句不中聽的,在場眾人便不會輕易繞過他。
  魏晨心里自然也清楚這些,因此才沒有再說些其他。
  “諸位為難老朽,始終也不是個辦法。”
  “要不這樣,諸位都拿出些誠意來。”
  “由老朽親自找殿下,商量此事。”
  “諸位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魏晨再三思量過后,朝著在場眾人開口問道。
  聽到魏晨所言,在場眾人紛紛對視一眼。
  都很清楚,魏晨這番話的意思。
  可問題是,先前他們已經拿出不少家底。
  現在還要拿,實在是有些為難。
  可如果不拿,后果可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當然,在場所有人擔心的不止是后果。
  還有就是擔心,擔心魏晨是否會卷款而逃。
  要知道,在場所有人的家底加起來。
  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金額,若是被人卷走。
  只怕在場眾人都無法承受,魏晨似乎是看出這點。
  隨后忍不住笑了起來,起身朝著在場眾人緩緩說道。
  “老朽知道,諸位是不放心老朽。”
  “要不這樣,老朽不主動請命。”
  “諸位選出一個,信得過的去做這件事。”
  “怎么樣?這總沒有問題吧?”
  既然信不過自己,魏晨干脆將此事交給他們自己負責。
  正好,自己原本也不想管這些。
  在場眾人見狀,紛紛為難起來。
  除了魏晨之外,他們還真找不出第二個能夠信任的。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讓魏晨去做此事。
  只因在場眾人明白,單獨面見顧言。
  需要很大的勇氣,萬一露了馬腳。
  按照傳聞中顧言的性格,怕不是當場要了小命。
  魏晨自然也知道這些,可是魏晨同樣也明白。
  除此之外,自己沒有更好的辦法。
  此時此刻,顧言并不知道發生這么多事情。
  顧言將那些被侍衛抓來的官吏,統統交給李成海處理。
  李成海是真沒想到,顧言居然來真的。
  既然如此,李成海也沒有藏著掖著。
  短短一日的功夫,就讓原本什么都不愿說的眾人。
  紛紛選擇倒戈相向,盡管很是好奇李成海到底做了些什么。
  但顧言并沒有多嘴詢問,如果李成海愿意的話。
  自然會告訴自己,顧言心里是這樣覺得的。
  從先前被捉拿的官吏口中,得到許多消息。
  而魏晨在得知此事后,連忙驅車前往郡守府邸。
  若是來晚半步,此事公布出去。
  魏晨等人,怕是毫無生機可言。
  當魏晨抵達郡守府邸的時候,顧言同李成海正坐在正廳品茶。
  對于魏晨的來訪,顧言同李成海沒有絲毫意外。
  仿佛是早就料到會如此,魏晨有些許局促。
  尤其是見到顧言那雙虎眸后,更是讓魏晨有種面見顧元武的感覺。
  深吸了口氣后,魏晨這才上前行禮。
  “臣魏晨,見過殿下。”
  “魏大人,快快請起。”
  “不知魏大人今日造訪,所為何事?”
  顧言一邊示魏晨起身,一邊直言不諱的問道。
  “那個……殿下可否單獨聊聊?”
  魏晨說著,瞥了一眼坐在顧言身旁的李成海后。
  朝著顧言請示道,顧言如何不明白魏晨的意思。
  “顧兄,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顧言都能看出來,試問李成海又如何看不出。
  李成海起身,正準備退出正廳。
  卻是被顧言給攔了下來,隨后轉身朝著魏晨說道。
  “魏大人,這位是本宮的兄弟。”
  “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本宮將他當做手足對待。”
  “魏大人,有什么話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嗎?”
  顧言把話都說道這般程度,魏晨哪敢在讓李成海回避。
  李成海則是有些感動的看向顧言,沒想到顧言會為了自己這樣說。
  “既然殿下開門見山,那老臣也不藏著掖著了。”
  “其實老臣此番前來,是想給殿下送點東西。”
  “這些薄禮,還望殿下不棄。”
  說罷,魏晨拍了拍手。
  門外走進來數位彪形大漢,大漢扛著四五個沉甸甸的箱子。
  顧言朝著李成海點了點頭,李成海上前查看。
  隨即便楞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向顧言。
  見到李成海如此模樣,顧言屬實有些哭笑不得。
  難不成,這天底下還有李成海沒見過的東西?
  盡管心里如此覺得,但顧言還是起身來到箱子面前。
  當顧言打開箱子的剎那,正如李成海那般楞在原地。
  只因眼前箱子里面,擺放的并非是金銀財寶。
  而是被五花大綁的朝臣,這讓顧言滿是費解的看向魏晨。
  “魏大人,您這是何意?”
  “老朽知道,殿下正在調查先前洪澇起因。”
  “不瞞殿下,老臣其實早就關注此事。”
  “奈何此事背后,牽連甚大。”
  “無奈之下,老臣唯有暗中調查。”
  “幸得陛下保佑,老臣總算是找到他們這些罪臣的證據。”
  “今日將他們帶來,一是為了避免走漏風聲,讓他們趁機逃走。”
  “二來,便是想讓殿下能第一時間處理他們。”
  “這些便是證據,還望殿下過目。”
  魏晨說罷,從懷中取出分量不輕的宗卷遞到顧言跟前。
  顧言接過宗卷,半信半疑下翻閱起來。
  不曾想,越看越讓顧言后背發涼。
  深吸了口氣后,顧言起身朝著魏晨抱拳行禮。
  “真是辛苦魏大人了,要不是魏大人,怕是這些人還能逍遙法外!”
  “還請魏大人放心!本宮一定嚴懲不貸!”
  “殿下客氣了,老臣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
  “東西和人都交給殿下,那老臣就不打擾殿下了。”
  魏晨起身,朝著郡守府邸外走去。
  送走魏晨后,李成海這才上前詢問。
  “顧兄,你真的相信魏晨的話嗎?”
  顧言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卷宗遞給李成海。
  李成海自顧自翻閱片刻后,神情同顧言剛剛一模一樣。
  “顧兄,只要有這些證據。”
  “這些家伙,怕是無法抵賴了!”
  李成海欣喜說道,顧言卻是皺了皺眉頭。
  “顧兄,都拿到證據了。”
  “你怎么還愁眉苦臉的?難道證據有問題?”
  見到顧言如此模樣后,李成海下意識問道。
  “證據沒有問題,我只是覺得太順利了。”
  “李兄,難道你不覺得嗎?”
  “太順利?顧兄你這么說,還真是啊!”
  按理來說,這些朝臣不可能如此不小心。
  能讓魏晨將他們的罪狀,全部收集起來。
  這些朝臣是不是太不小心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此事同魏晨有著莫大關系。
  如果真是這樣,不得不說魏晨下手夠狠的。
  “真沒看出來,魏晨看上去年邁。”
  “下手,卻是如此狠辣老練啊!”
  李成海感慨道,顧言則是笑了笑。
  “你真以為,能走到他這般地步的。”
  “還能沒有點手段?怕是此事不是第一次做了。”
  “也難怪,鹽海之濱朝臣都以他為首。”
  “看來,想要搬到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顧言坐在椅子上,略顯惝恍說道。
  只所以顧言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先前那些被捉拿的官吏。
  從先前被捉拿的官吏口中,顧言與李成海得知。
  洪澇的背后,有魏晨的身影。
  通過之后進一步調查,得知魏晨與朝堂諸多重臣有著密切往來。
  鹽海之濱的官吏,更是以魏晨為首。
  要知道,魏晨可不是鹽海之濱的郡守。
  按理來說,根本沒有如此大的職權。
  可問題是,魏晨還真能做到。
  若是誰招惹魏晨不悅,怕是第二天便會從鹽海之濱被抹除。
  這些同樣是顧言與李成海,通過先前調查得到的消息。
  只可惜,苦于沒有證據。
  再加上,魏晨與朝中的關系。
  使得顧言同李成海,不敢輕易動手。
  畢竟,一旦動手。
  那可是要與朝中數位大臣為敵,這可不是顧言希望看到的。
  正當顧言準備仔細調查的時候,魏晨卻是主動找上門來。
  直接將罪狀,擺放在顧言跟前。
  美其名曰是幫顧言,其實是想以此洗刷自己的嫌疑。
  并且告訴顧言,不要再調查此事。
  這件事,到此為止。
  “怎么可能到此為止!倘若搬不到魏晨。”
  “就算抓住這些人,還會有下一批緊隨其后。”
  “鹽海之濱想要根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成海氣憤的抓耳撓腮道,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
  顧言深吸一口氣,隨后起身看著箱子中官吏。
  轉身,朝著李成海吩咐道。
  “李兄,這些人就交給你來處置了。”
  “顧兄!難道你真準備放過魏晨嗎?!”
  李成海聽出顧言的言外之意,連忙追問道。
  “不放過,又能怎么樣?”
  “李兄,難道你還沒看出來。”
  “鹽海之濱,早就成為他魏晨的后花園。”
  “我們繼續調查下去,也是無濟于事。”
  “還不如現在,將此事就此了解。”
  “最起碼,對鹽海百姓還能有個交代。”
  顧言看向李成海,苦澀說道。
  李成海整個人楞在原地,沒想到顧言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兄!我原以為你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你了!”
  李成海說罷,丟下手中宗卷轉身離開。
  郡守府邸之中,只剩下顧言一人。
  顧言招呼來侍衛,簡單吩咐后。
  侍衛便將這些箱子抬了下去,與此同時也張貼出告示。
  告知所有人,先前鹽海之濱洪澇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告示上,并未提及到魏晨名諱。
  魏晨得知此事后,這才舒了口氣。
  “大人,殿下果然明白您的意思。”
  站在魏晨身旁的官吏,奉承說道。
  “呵呵,殿下若是不答應,又能怎么樣?”
  “難道死咬著本官不放?這可不是顧家人能做出的事情。”
  “顧家人都一樣,眼里只有天下百姓。”
  “只要能讓百姓心安,哪怕是放過本官又如何?”
  “通知下去,讓那些家伙這段時間老實一點。”
  “如果因為他們自己,讓殿下有所察覺。”
  “到那時候,可別怪本宮不念舊情了。”
  “大人,您說的是!”
  “下官一定把話帶到,下官不打擾大人歇息了。”
  說著,這位官吏轉身退出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