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招手,讓手下的人把榮金山拖走,趙忠義站在大廳中央,環視眾人。
“現在,還有想用老榮幫的規矩挑戰的嗎?沒有,我是不是可以成為幫主了?”趙忠義轉過頭,看向一旁臉色鐵青的馮一賢。
“少幫主說的對,我同意他成為新任幫主。”丁力犀走了出來,“如果馮先生沒有別的人選了,那我們興榮幫可要推選出自己的幫主了。”
“混蛋!”
馮一賢面色鐵青,咬牙切齒罵道。
今天的事情,完全出乎馮一賢的預料,在他的計劃里,應該是比較好控制的金山銀海三兄弟來當選興榮幫的幫主。
不過這榮三不堪大用,別說自己看不上他,就連興榮幫本幫的人,也沒多少看的上的,所以榮三不能選,那就只能選擇他的二哥和大哥。
嗯,榮銀海就是那個內鬼,本來是聯系他,準備里應外合,找個機會將其一舉推上位,成為興榮幫的幫主來著,結果今天給他安排好的戲碼,他不中用,好好的一場戲,被別人給用上了。
榮金山也和他的二弟差不多,都是馮一賢利用來控制興榮幫的,只是,他今天才發現,這個榮金山其實也不太適合做幫主,做他馮一賢的走狗。
為什么不適合?因為榮金山還有感情,還有婦人之仁。
做大事者,當滅情絕愛,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馮一賢原本還覺得這榮金山還能用上一用,但是自己剛才讓他開槍殺死他二弟的時候,他竟然猶豫,并且拒絕了自己的要求,狗怎么可以反抗自己的主人呢?
馮一賢很不開心,尤其是發現狗不聽自己的話,還有自己的計劃被人攪亂了。
兩個棋子,全都不堪一用,老二榮銀海被大哥三兩下打倒,想暗算大哥被別人打傷退場,大哥榮金山和人單挑被人家瞬間打趴,想掏槍強殺還被打昏過去,直接撲街。
騎虎難下!
這就是此時馮一賢的狀態。
今天,是他馮一賢長這么大,第一次計劃失敗,第一次看走了眼。
煩躁,非常煩躁。
“各位,力犀在興榮幫多年,別的不說,咱還是有一雙認人識人的眼睛。”丁力犀拱了拱手,“少幫主自打加入我興榮幫,為我們興榮幫做出的貢獻那是有目共睹,肥皂,香水,洗發水,沐浴露等日用品,那是少幫主帶著我們一起賺錢,醬香餅,煎餅果子等小吃攤,那是少幫主給我們出謀劃策,提供配方,我丁力犀毫不客氣的說,整個興榮幫,沒有一個人能超越少幫主做出的貢獻,且今日少幫主為我等打敗叛徒,維護興榮幫的名譽,這幫主之名,實至名歸,各位兄弟,有誰不同意嗎?”
底下的兄弟們聽丁力犀這么一說,互相私語,討論起趙忠義這個人。
確實,現在興榮幫的財政情況,可以說是趙忠義一手扶持起來的。
別看表面上興榮幫外表靚麗,風光無限,手握上海灘最大夜場,但是其中財政赤字,只有真的接觸過人,才知道為了維持這么大個幫派要付出多少。
興榮幫一個個都是混混出身,有幾個能是有文化的?真正有文化的,都是當作家,當文學家,當老師,當教授去了,這個時代,文人可是很吃香的啊。
因為沒文化,所以興榮幫的主要收入都是靠著保護費,運輸費(走私)等偏門,根本沒什么主要產業。
要真的說有點經濟頭腦的,也就剩個丁力犀了,至少他能把榮銀海的陶瓷廠盤活了,能夠真的盈利起來,雖然榮銀海的私產變成了幫會共有,但是你的就是幫會的,幫會的就是幫會的,這不是很淺顯的道理嗎?
“既然力犀哥同意我成為了幫主,那我也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趙忠義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嗯?馮一賢你想干什么?”丁力犀注意到一旁的馮一賢舉起了手槍。
呵呵呵。
一陣冷笑,馮一賢把手槍對準了趙忠義,面目猙獰道:“我丑話說在前頭,不管你們誰成了幫主,都要跟我走一趟。”
“你什么意思?針對我們興榮幫?”丁力犀有些生氣,這霓虹人就一定要和興榮幫過不去?
“本來徐先生要為沖突事件負全責,可他竟然畏罪逃跑被射殺。”馮一賢環視眾人,“本來皇軍安排榮金山先生接任幫主,以便盡快平息爭端。誰知你們竟然不領情?那沒辦法了,就請貴幫的新任幫主跟馮某走一趟了,畢竟,皇軍需要一個沖突流血事件的負責人,跟我們回去,接受霓虹人的審問吧。”
“大侄子,別去。”丁力犀抓住了趙忠義的手,試圖阻止他。
“力犀哥,放心吧,我應該沒什么問題。”趙忠義撥弄掉了丁力犀的手。
“小徐先生對吧?你既然想要強出頭,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馮一賢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咔嚓。
鐵鏈加鐵鎖,鎖住了趙忠義的手,旁邊還有兩個警備隊的人捉住了他的肩膀,準備將其壓到領事館的拷問室,到時候怎么處理,那就全看這霓虹人和馮一賢本人的意思了。
大力的開門聲從門口傳來,這聲音響徹整個大廳,甚至還有余音環繞。
“慢著!”
一個從聲音就透露著陰險狡詐,油嘴滑舌的人,帶著大量的霓虹憲兵,走進了大廳中。
絡腮胡,涂成煙草狀的木棍,一身綠色軍裝,汪偽副主席—胡一彪。
“上,給我們的小徐先生松綁。”胡一彪向后面勾了勾手指,用日語下命令道。
嗨!xn
一群霓虹兵將警備隊還有興榮幫的人,都圍了起來,手中的步槍全部打開保險,瞄準了場中眾人。
“胡一彪!”馮一賢憤怒了,“你,是什么意思?”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有一個位高權重的好玩具了,結果這個胡一彪,竟然沖進來搞事情!
嘩啦啦!
鎖頭被擰開,鐵鏈從趙忠義的手上滑落,帶著一連串的響聲,落在了地上。
“武藤先生有令,經查明,武藤小姐遇害一事,另有蹊蹺,且興榮幫小徐先生其實是我們霓虹帝國的朋友。”習慣性的用火機點燃了嘴上的煙,發現自己忘記嘴上是木棍以后,胡一彪看向馮一賢等人,“所以,沖突事件,由我們汪偽特務科接受,這是領事的手書,馮先生可以看一看。”
一旁的霓虹兵將武藤志雄的手信交給了馮一賢。
“好,好啊,胡一彪,真有你的。”看完那個手信,馮一賢咬牙切齒道。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
信里確實和胡一彪所說,這徐忠義,被武藤志雄保了,現在興榮幫則由特務科來調查,他馮一賢,沒工作了。
說起來,按照當時胡一彪在武藤公館一番推理的時間,還有趕路的時間,其實他早就該出現在興榮幫了。
但是,這世上,總有個意外。
當時胡一彪在馮一賢等人把徐先生抓起來時,在來大上海夜總會的路上了。
本來按照胡一彪的猜測,自己應該是能在路上看到徐先生等人,但等了一段時間,徐先生等人還沒出現,胡一彪都等的不耐煩了。
直到后面一道爆炸聲傳來,胡一彪才發現自己把事情想的有些簡單,馮一賢這群人是想弄死徐先生,所以,根本就沒走開領事館的路,他,大意了。
等到胡一彪趕到現場,就只剩下在在處理現場的警備隊成員了,甚至,胡一彪還看到一身白衣,疑似徐先生的尸體。
事情已經大條,胡一彪就不多做停留,先趕往了武藤公館,有事找武藤先生就可以了。
所以,這一找,一來一回,胡一彪到現在才來大上海夜總會。
剛進門就看到自己的“表弟”被馮一賢抓住了,這能行?他胡一彪不同意。
趙忠義對于胡一彪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親人,搖錢樹。
雖然趙忠義確實坑過他胡一彪的錢,但是后來也帶著他一起賺了錢,細算下來,掙得比當時被坑的多。
結果現在有人跟胡一彪說,想鏟除他的搖錢樹,這能同意?他胡一彪不要面子的嗎?
“馮先生,我可以帶著小徐先生去一趟我們特務科的拷問室了吧?”
這也就是胡一彪現在嘴上沒有煙,否則肯定會吐在馮一賢臉上,早在第一眼看到他馮一賢的時候,胡一彪就感覺很不爽。
如果非要說不爽在哪里,大概是因為嫉妒吧。
仔細想想,早年的胡一彪也是想當漢奸,為了能夠成為漢奸中的王者,那是盡心盡力,臥薪嘗膽,沒有功勞有苦勞,沒有苦勞有疲勞,三天三夜不睡覺,就為了抓捕地下黨。
做了這么多,也只是希望武藤志雄能看他一眼,給他一個向上爬的機會。
但幻想是幻想,現實是現實,那個距離武藤志雄最近的天朝人,終究不是他胡一彪,而是一個叫做肖途的人。
不過在知道肖途是地下黨,都是靠著別人的幫忙才能一步步向上爬,成為武藤志雄的親信以后。胡一彪也就釋然了,畢竟他只有一個人,但肖途背后,是一個組織,一個國家,他完全比不了啊。
哦,想起來了,自己也是地下黨。
胡一彪此時才想起來自己的身份。
本來,按照前線的消息,胡一彪想著能混就混,在副主席這個位置上好好混混,等到我D征服上海以后,他再帶著汪偽所有人投降,然后將他這些年搜集來的,各個出賣國家的漢奸的罪行,怎么也能換一個安度晚年,結果沒想到戰爭都快結束了,天降一個大漢奸,還是那種被霓虹人百分百信任的漢奸。
胡一彪不爽了,憑什么自己那么累,沒混上去,你一個村里賣燒餅的,都能成為霓虹人的頭號走狗?
不公平,不爽,不開心。
再加上第一印象,胡一彪就不怎么看馮一賢順眼,所以平日里,面對馮一賢,胡一彪基本算是沒給過好臉色的。
“胡副主席都發話了,馮某又怎么敢去攔呢?胡副主席請自便。”馮一賢側過身子,給胡一彪讓了路。
馮一賢知道,這興榮幫的新幫主,和自己的計劃已然無關,后面的計劃也要想辦法改一下了,至少,差不多也該和那個沒用的榮銀海說拜拜了,做不了幫主,我要你有何用,就你的戰斗力,你的影響力,你的計謀。有哪點能和你哥榮金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