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
街邊路燈本身就不太亮，光線照進小公園更是昏黃，一切都映得朦朦朧朧，包括那張抬起望來的小臉。
楊宣儀聞聲，坐起身的用力頷首，唐赫見了心中卻泛起一絲苦澀，所擔心的恰恰是這個。
“記得那天你穿著格子裙，外套是一件灰白色的牛仔服，嗯，戴了口罩，頭發好像也比現在卷一些，還戴著藍白色棒球帽。不說都忘了，你那帽子好像還在我家里，一直說還你的，后來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楊宣儀手撫胸口，冷風不時吹拂而過，可那里面卻暖暖的。
“那天晚上，又在一個廣場演出上遇到你。呵呵，說實話，當時可是覺得這女生似乎有點笨笨的，不怎么聰明的樣子。”
因為某個家伙像她一樣，清晰記得第一次見面情形，記得那頂“搶”去的棒球帽，楊宣儀還感動著。
唔可以說很感動，車上的乘客雖然事后沒怎么說，可誰都知道不是他及時剎住車，一旦公交車讓沖下橋撞進湘江里，結果怎樣可想而知。
然后傍晚在廣場直播舞臺，意外重逢，當時覺得某個家伙冷冷的，主動要電話都沒給呢，那可是她第一次主動向別的男生要電話。
后面某個家伙應是故意逗玲姐，才反過來要她的號碼。
這個壞家伙，要號碼不是應該快點聯系嗎，一直等很久才打來，還是因為別的事，不知道這樣會很打擊人嗎！
而這暖呼呼的心情，卻被后面的一句話給破壞干凈。
“我哪有笨笨的。”楊宣儀鼓起臉頰，抬頭聲討，撞上那柔柔看來的目光，又羞澀的立即移開。
心里還鼓著氣呢，下午就說她兇巴巴的，現在又說她笨笨的，既然，既然那么不好，既然她有那么多缺點，傍晚在這公園為什么還要……親、親她啊！
發現楊宣儀情緒緩和了些，唐赫微聲，“你知道的，因為，嗯，這樣那樣的事吧，說是幫了你幾個小忙，但對我而言，反而是你在幫助我。”
楊宣儀輕聲嘀咕，“明明就是你在幫我。”
望著楊宣儀臉上露出的可愛表情，唐赫溫聲的繼續道，“那之后，電視上有你出現的節目，會停下看一看，聽到有店子放你歌曲，也會停下聽一聽，上網時，看到有你新聞，也會打開來看看。”
楊宣儀發絲垂道肩前，擋住了臉龐，雙手也再次糾到一起。
“后面越是了解你，越是覺得你很……嗯，很厲害吧，那段時間，只電視上看到你的笑容，就覺得心情也在變好，越是相處，也就越是想知道你更多信息。上次你來青石，很高興呢。后來在客廳，還差點……”
說到這，唐赫見楊宣儀把大衣領子拉起遮住了臉，望著那扇動長長睫毛下的低垂眸子，有點恍神。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忽然有些期待能在電視上看到你，有些期待能收到你短信和電話，期待去哪個城市時你也會在。”
“我……我……”楊宣儀心口堵堵的，想要說什么，卻頭都不敢抬。
“這次知道你有假回東平，在新會辦完事，本來是要回海沙的，卻莫名就來了東平。”
楊宣儀把拉著衣領的小手放下，咬緊嘴唇，慢慢抬起頭。
“竟然真的遇到了你，還被阿姨邀請來家里做客。在這個公園，我才突然明白，為什么會一直想知道你消息，為什么會一直期待你的短信和電話，為什么會一直往有你在的地方去……”
唐赫轉過身，迎上那抬起的俏麗小臉，“宣儀，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嗯，喜歡！”
從聽到那聲鄭重的叫喊，楊宣儀就覺得身體顫栗著，聽到后面那句“我喜歡上你了，嗯，喜歡！”，心都融化了。
她雙手緊輕顫的撐在膝蓋上，鼓著勇氣的看向仿若近在咫尺的那雙深邃眼睛，“我……我也……”
“相處時，能感覺得到你的親近，這個不是錯覺，對吧！但是，我不清楚，這是不是因為之前所謂的‘幫忙’，是你的感謝，如果是這樣……”
“……”楊宣儀輕搖腦袋，想大聲否定，想回應他的喜歡，可就像是失語一般。
很想告訴他，自己也這樣期待著，每天都在期待，期待他的消息，期待著他的出現。
她清楚這不是因為什么感謝，更不是什么感激，每天都想聽到他聲音，每天都想見到他，這樣的想念怎么會是感謝！
越著急，卻越是說不出話來，望著對面那期待的眼睛忽地變得黯然，她心像扎進了許多許多邊緣鋒利的破碎玻璃。
視線，剎那模糊，她眼淚啪嗒啪嗒的直接往下掉。
“別哭啊。”唐赫不由慌了神，從剛剛楊宣儀的沉默，已經大約知道了楊宣儀對他的態度，拿手給她抹著眼淚，“對不起，我只顧把自己感受說出來，一點沒考慮你……”
溫暖指腹觸碰到臉上，越是如此，楊宣儀越是委屈的收不住眼淚，明明就不是那樣的。
拉著那只還來給自己擦眼淚的手，渾身輕顫的靠近，在那還要繼續道歉的嘴巴上用力貼了，隨后驚慌的回過身，深深埋下小腦袋，兩只小手緊緊抓住著那只僵在空中的胳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到十一點時，重新回到路邊車前的唐赫，終于隱約聽到了楊宣儀提到的古鐘聲。
打開車門，唐赫坐進去，見坐副駕駛的楊宣儀把望來的小臉猛地扭向一旁，臉頰也鼓起來著。
“給，冷壞了吧，還好前面有家飲料店還沒關門。”
楊宣儀沒有回過臉，只氣呼呼的接下飲料。
“很燙，等會再喝。”見楊宣儀把吸管遞到嘴邊，唐赫連忙笑聲攔住。
“你還笑。”察覺聲音像在撒嬌，楊宣儀忍著臉頰燙熱的坐回身，瞟見某個還在笑著望來的家伙，她氣憤的道，“你、你剛才是不是想對我說，如果是那樣，以后都不要見面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