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一早上起來,貴生也正在收拾準備要去商店,水仙起來的就更早了,已經在廚房里忙活著早飯。
吃飯的時候,王德發對貴生說:“貴生,早上你休息半天,我去幫你看店,中午的時候你換我,我去縣上接你媽。”
“哦,行!”貴生答應了。
“價,價格表,在墻,墻上貼著。”貴生怕他爸不知道商店里貨的價格,強調了一句。
“知道了,放心吧。”
王德發吃完自己的早飯,穿的整整齊齊的,就大搖大擺的出門了。
“老王,今天穿的人模狗樣的,干啥去啊?”去商店的路上有人問。
“我家秀娥今天從省城回來,可不得精神利索點啊。”王德發大聲說。
“哦呦,老王,今天穿的跟要結婚的一樣啊!”
“會不會說話啊,我不需要結婚,今天啊,我老婆子要回來了。”
“你老婆不是跑了嘛!”
“滾,你老婆才跑了呢,一大早的,讓人不舒心。”
一路上碰到的熟人,問起了,王德發就是一句話,告訴大家,今天馬秀娥要回來了,那些曾經的流言蜚語啊,也該被好好打臉了。
到了店里,把該擺在店門口的招牌和東西擺出來后,王德發就站在店門前,見到過來過去的人,認識的打招呼,不認識的就吆喝著看有沒有需要買的東西。
王貴生在店里的時候,哪還會站在門口吆喝啊,這是商店,又不是挑著擔去走街串巷。王德發這么做的原因只有,那就是讓大家都知道,今天啊,馬秀娥要回來了。
王成龍早上沒啥課,應該說這學期的課都很少,明年的七月份她也就該畢業了,大學四年的時間,白駒過隙,快得很。正因為沒課,所以她才能騰得出來時間去送馬秀娥。
王成龍和馬秀娥兩個人提著小包、扛著大包,走在趕公交的路上,吸引不少的人看著他們。
胡玉婷早早地來和馬秀娥告了別,就去餐廳忙著做早餐的菜夾餅了。
要是趕上高峰期的話,公交車上帶這么東西,司機師傅肯定會埋怨的,大清早錯開上班的時間,車上空蕩蕩的,就好像是王成龍和馬秀娥的專車一樣。
“成龍,我走了,你在省城啊,就多照顧這點玉婷,你是姐姐,讀得書也多,有啥事情啊,你就多給她教教。”路上馬秀娥說。
“知道了呢,玉婷啊,我看就是個做生意的材料,你看看,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從盤店,到現在自己開始經營,厲害著呢。”
“這你說有道理呢,但愿她能好好的努力。我這就要回了,有個問題啊,我一直想問你,你也別嫌我啰嗦。”馬秀娥說。
“啥事你說,媽。”
“甘文虎這孩子呢,我也接觸了這么長時間,的確是個不錯的男娃,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倆啊,性情相投,你今年都二十了,明年就面臨著是畢業,這學校啊,除了學知識,如果真的你也對他有意思,也該互相接觸了。你看看水仙,今年才多大,都已經是孩子媽了。”
“這個嘛,我知道呢,其實啊,我也覺得甘文虎挺不錯,就是,我們兩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明年畢業之后各自如何選擇,班里有的同學啊,多是商量著怎么走在一起,我覺得,還是不能勉強,我的選擇是什么,他的選擇是什么,能在一起,我也愿意,不能在一起,我沒遺憾。”
王成龍的一句話,說的讓馬秀娥一臉的崇拜,沒錯,就是崇拜,完全拋開母女的身份,她是多么羨慕現在的女孩啊。
馬秀娥曾經也有對感情的憧憬,可她生活的是什么年代啊,沒見過胡玉婷的爸爸,就因為家庭原因,答應了嫁給他,這還不算啥,難的是,天知道一場意外就把她本來殘缺不全的家,徹底撕裂了。
“成龍啊,媽是真羨慕你們現在的女孩子啊,讀的書多,有自己的想法,還能付諸行動,挺好的,聽了你這一番話啊,我放心了,你爸肯定也對你是一百個放心。”
“你一提起這個話題,咱兩說話都有點緊張氛圍了,好了,媽,一會到了站啊,你看著東西,我去給你買票,到縣城下車的時候,我爸要沒找見你,你就讓車上的司機師傅幫你把東西先拿下來,你別亂跑,我爸答應接你,肯定會的,不然你倆一個找一個,最后誰都找不見誰了。”
“知道呢,我就在車站等他。”
把馬秀娥送到車站,一直看著車開動,駛出車站口之后,王成龍才放心的回了學校。
王德發一早上看店,顧客一會多一會少,不是很忙,倒賣出去了不少的貨,生意還行,他估略算了一下,就這一早上,按進價和售價的差額,至少正了有快二十多塊錢了,這還了得啊,下午哪怕再不行,就整個二十塊錢的話,一天就能掙四十,一個月就是一千二,一年能掙一萬多,他沒想到,這開商店,養活貴生自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啊。
中午的時候,王貴生給他爸把飯準時準點帶到了店里。
王德發看了看時間,匆匆把飯吃了,賬給貴生交代清楚之后,就著急去了縣上。
班車一路上非常順利,到站的之間一點都沒耽擱,王德發在車站院子里張望著,三點準進站的那趟車上,他都看見了馬秀娥在車上向揮手著呢。
車停穩之后,人還沒全都下來,王德發已經擠著上了車。
“秀額,回來了!”
“那是啊,你這催的,我也該回來了。”
“小包你先拿著下,剩下的我來往下搬。”
“行呢,我在下面接應你。”
老兩口把行李配合著從車上扛了下來。
“說了多少次,出門在外,簡單點簡單點,帶這么東西,你也真是有勇氣啊。”王德發說。
“帶的都是我覺得應該帶的,哪知道這個該帶,那個該帶,就一下子多了,沒一件是多余的。”
“要知道你今天帶了這么多,我就開著貨車來接你了,這樣吧,你一路辛苦的,我們兩在縣城吃點東西,然后交個出租車,就不擠公交了。”
“行呢,那這么多東西咋辦?扛著去吃飯,有點費勁。”
“沒事,先寄存在車站,等會吃完,找好司機師傅,一起幫著放上和就行了。”
小年輕們,久別勝新婚,王德發和馬秀娥都老夫老妻了,這半年多沒見,兩個人都聽激動的。
“秀娥,你是不知道,你這一走就是半年,可把我害慘了。”
“咋把你害慘了啊?”
“哎,全隊上下,我覺得可能全鎮吧,都已經瘋傳是因為我對你和玉婷不好,你倆跑了,不回來了。”王德發看著馬秀娥說。
一聽到這話,馬秀娥有急了:“我和玉婷跑了?誰的嘴這么能編故事啊,這胡說八道的功夫都快成精了呢。”
“所以今天,咱回家的時候,一定要高調,咱一會回去先到貴生的店里,讓貴生回家開貨車把東西拉回家去,你得配合著我,大搖大擺的回家,讓那些滿嘴胡說的,好好看看。”
“哎呀,你都尾巴歲數了,還計較這些,他們愛說就說去啊,我這不好好得回來了么。”
“這口氣,我就是咽不下去,你不管了,就跟著我。”
“行,看來這半年啊,確實讓你受了罪啊。”
“真的,好在呢,你回來了,你要是真在省城一直幫著玉婷經營餐廳啊,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王德發和馬秀娥聊著,吃玩飯后就找了個出租車,回家了。
到貴生的店里,剩下的一切都是按照王德發提前就安排的進行著。許久不露面的馬秀娥,見到了熟人總是忍不住多聊幾句,王德發也不催,聊,好好地聊,讓那些謠言全都不攻自破。
越是那些之前叫囂的厲害的,看見馬秀娥之后越不好意思,有些人都不好意思正面看王德發,王德發本來想回懟幾句話,后來想就算了吧,無言的反抗,讓這些滿嘴跑火車的更加良心不安。
水仙在家主要是看娃,沒有馬秀娥的幫忙的這半年多,王念祖被水仙照顧的也挺好的,也不像一開始那么手忙腳亂。
馬秀娥把給全家帶來的東西散給大家,她最擔心的是給念祖買的衣服合身不,掏出來在念祖身上比劃了一下,自豪地說:“哎呀,奶奶就是奶奶,你看看,衣服是不大不小剛剛好啊!來吧,小念祖,穿新衣服了。”
別看屋子里就多了一個人,氛圍一下就熱鬧了起來,這種久違的感覺,讓全家人都覺得很舒服。
回家第二天,馬秀娥就去了果園,回來之后見著王德發就一頓埋怨:“半年的時間,就讓你管著個夠遠,你看看像個啥了,蘋果全都比別人家的小一圈,這還能賣幾個錢啊,你在家,是真真的啥都干不成。”
王德發也不反駁,他知道,自己不會管理這果園,還有個原因就是,這些樹啊,樹齡也大了,就是管理的再好,也比不過別人家年輕力壯的新樹啊。
陸續的,今年收蘋果的生意也開始了,王德發和馬秀娥兩個人開始走南闖北地收蘋果。
說起收蘋果的事,馬秀娥想起了一件事,平常啊,馬秀娥只負責蘋果的篩選,不管收了多少斤,要給多少錢,她記得水仙家為了修房子,可是提前把蘋果款給預付了的。
“老漢,水仙娘家你給借的那些錢,還清了嗎?”
“哦,那個啊,還沒呢,我也不好意思張口啊。”
“那不行啊,今年我看咱們川地的蘋果,比不上人家山地的蘋果好,還沒結清的話,明天,咱們就去水仙家先收,你看咋樣?”
“這樣不太好吧。”
“這餓有啥不好的啊,你要不好意思說,你就什么別說,聊會了就直接去果園看蘋果,好的話,就收了,也別談價格,等咱把蘋果拉到窖里了,啥話都好說了。”
王德發看著馬秀娥,半天沒說出話來,真沒想到,這半年的時間,馬秀娥的變化是這么大,做生意也一套一套的,可仔細一想,也對著呢,做生意就得有個做生意的樣子。
“畢竟那是水仙娘家啊,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妥當。”王德發說。
“行了,生意就是生意,可別夾雜上親家這層關系,你就不知道該咋辦了,親兄弟都還要明算賬呢。”
“行吧,那明天開始,我們就先從山上收,可能咱這樣做,估計唐永生也明白是啥情況的。”
“這就對了,就這么說好了。”
水仙娘家離王德發家有距離,所以兩家人除了逢年過節,其他時候能見面的機會也不多,反正從馬秀娥去了省城以后,這半年多兩親家就再沒怎么互相走動過。
第二天出發前,王德發問水仙要不要一起跟著去轉趟娘家,水仙搖著頭,不去。她也的確去不了,貴生在店里,王德發和馬秀娥忙著收蘋果,家里就只有她和王念祖,走不開。
唐永生也估摸著王德發可能這段時間會來,也知道是什么事,所以一點也不意外王德發和馬秀娥的到來。
半年多沒走動,兩家人之間好多事都不知道,聊了好長時間。
王德發把馬秀娥去省城幫著胡玉婷開餐廳、這半年給貴生開商店等等,聊的熱火朝天。
“親家,水仙嫁到王家,答應你們的事可這都做到了啊。你還別說,開商店這事,還真是得謝謝你們,我偶爾幫著去看店,能掙上錢呢。”
“咱們都是為了娃娃著想嘛。”唐永生說。
“對了,水仙哥哥的媳婦,說的咋樣了啊?”
“哎,還沒眉目呢,這快兩年多了,找了不少的媒人,也見了很多姑娘,都不太愿意來這。”唐永生說。
“那也不能這樣拖著啊,本村的姑娘,就沒有合適的嗎?”馬秀娥問。
“年齡合適的有呢,問題是,本村的姑娘,沒人愿意把姑娘就嫁到眼皮子底下啊,都想著能嫁到鎮上或者縣城,哎,現在就難的啊。”
唐永生的無奈,絕對是肺腑之言,這嫁娶的事啊,好像任何人都沒有交流、也沒有商量過,空前的統一,所有人的想法和做法出奇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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