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燁起了個大早。
抵達錄制現場時，天色才剛蒙蒙亮，這里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商場當然還沒有開門，外面的廣場被節目組臨時租用，作為選手們候場的地點。
江燁根據指示牌上的說明找到了簽到處，報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證號，領到一張屬于自己的號碼牌——03105號。
這個號碼，至少說明在江燁之前的就有3000多人。
令人咋舌的數量。
足以證明，就算在選秀節目并不新鮮的當天，湘南衛視對普通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妝發區熱火朝天，排起了長長的五六條隊伍。
江燁看了一眼，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干脆找了個相對清凈的角落坐下，掏出書包里一本西方音樂概論開始復習。
還有一個月就是期末了，他可不想掛科。
他錄過節目，知道接下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等待。
選手要分組、設備要調試，還有各位導師的準備等等，工作量巨大。
在節目里播出短短幾分鐘，甚至可能露不了臉，但選手在這里一等就是一整天。
想要成名，哪有那么容易？
江燁專心復習，期間被工作人員叫到，給了他一張錄制流程的表，又趕他去做妝發。
“要做！每個人都必須做。”
事關節目錄制效果，工作人員態度強硬。
行吧，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懶得排隊。
隊伍很長，以緩慢的速度往前蠕動著。
畢竟，就算是流水作業，上妝加上發型也需要好幾分鐘。
男選手的簡單些，遇到長發的女選手就會再多花一些時間。
江燁站在隊伍里，鶴立雞群，引來不少注視的目光。
他手里拿著書塞上耳機，沒有要和任何人說話的意思，讓想要認識他的人望而卻步。
十點，商場開門。
不少媒體聞訊而來，開始采訪選手和節目組，做新聞報道。
全民偶像節目組當然不會例外，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出現在廣場上，隨機采訪選手、拍攝花絮。
節目官宣的播出時間在暑假，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正是靠著各種各樣有意思的花絮來保持網絡熱度。
看見鏡頭，不少選手都興奮起來，熱烈盼著自己會成為被采訪的對象。
江燁卻知道，只有夠大膽夠出位的人，他的采訪才會被播出。
為了照顧選手情緒，表達意愿強烈的人會被采訪。
但他卻不知道，有時候攝影機的錄制按鈕都沒開，連敷衍都嫌浪費存儲空間，就是這么殘酷。
又過了一會兒，廣場上的人忽然騷動起來。
不少選手站在原位，卻伸長了脖子往同一個地方望著。
“誰啊那是？”
“鄒肅來了！最近經常上熱搜的。”
“上熱搜又怎樣？被扒得連底褲都沒了，不嫌丟人。”
“我還以為他不敢來了，這臉還真夠厚的。”
來參加節目選秀，自然就會去關注節目的相關報道。
鄒肅的名字頻頻出現在熱搜里，沒有哪個選手不知道。
“別酸了，他可比我們強多了。至少，我們在這里排隊，他有專門的化妝師。”
“那倒是，你看那些記者都去采訪他，誰理我們啊？”
“這也不能說明他就有實力。要我說，56淦就比他厲害多了。”
冷不丁聽到自己的ID，江燁心里感覺很有些怪異。
說起來，他自從把那個串燒音樂發到微博上去之后，就再沒有關注過進展。
在他的手機上，所有的應用軟件都被他關了通知提醒，包括短信。聽見周圍人的討論，江燁才發現原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
鄒肅獲得了他想要的熱度，甚至比他預期的更高，但卻不是他想要的專業音樂人評價。
有了“56淦”的串燒作品擺在那里，高下立現。
就算是不懂音樂的人，也能聽出來兩首音樂孰高孰低。除了他的粉絲，就連收過錢的營銷號也不敢再閉眼吹，怕影響了自己的專業性。
這個時候，在江燁和化妝師前面只有五個人，離商場大門不遠。
鄒肅越走越近，目的正是大門入口。
在鄒肅身后跟著一大票他的粉絲，門口等著他的粉絲也沖了過來，激動地舉著應援手幅喊著他的名字。
忽然出現這么多人，現場秩序一下就受到了影響，尤其是距離大門近的地方。
江燁所在的隊伍混亂起來。
“別擠！”
“哎呀，你踩到我了！”
“操！毛病啊這是？”
抱怨聲此起彼伏。
在這種混亂中，江燁不能做什么，注意不被擠到就行了。
然而，他雖然很想置身事外，但隨著“啊”的一聲驚叫，一具柔軟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入他的懷里。
猝不及防間，他也只好伸手接住，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孩子摔到地上，太危險了。
一瞬間，溫香軟玉滿懷。
黑亮柔順的長發從他手上滑過，是如絲綢般的觸感。
“不……不好意思，謝謝你。”
女孩努力穩住身形，低聲道著歉，卻不敢抬頭。
這實在是太囧了！
“不客氣。”江燁替她穩住身形，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女孩羞得耳朵都紅透了，終于抬起頭來。
當她看清是江燁時，如觸電般地放開他的手，懷中始終被她抱著的筆和本子“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這么一來，她就更慌了，連忙想要彎腰去撿。
“我來吧。”
混亂還沒過去，她個子嬌小實在容易被撞倒。
把東西遞給女孩，江燁覺得她有些眼熟。
清麗的臉，羞怯的神情，還有那對如小鹿般無辜清澈的眼。
“啊，我想起來了！”江燁道：“那天上作曲課，因為你我才有了座位。”
他不懷疑自己的認人功底。
“是，是我。”女孩緊張到口吃，猛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急急分辨道：“江……江同學，學長，這次我不是故意要來遇見你的，我都不知道你要來選秀……”
話說到一辦，女孩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一下掩住自己的口，緊接著用雙手捂住臉。
從指頭縫隙里透出來的眼神里，寫著緊張和驚惶。
這次不是，那不就等于承認了之前是？
天啊我到底在說什么？
他會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啊？
怎么會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