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的法子其實很簡單,他這句話的意思,無非就是隨便找個人,去村長的屋子里整晚監視著他罷了。
實際上,這是個很愚蠢的辦法。
如果放在十幾天之前,秦飛這種做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很簡單的道理,村長一旦被人監視,那么他只要那兩晚不出去殺人,而是一直待在屋子里邊,就可以洗脫自身的嫌疑了。
別說監視一晚上,就算監視個十天半月,村長都可以一直憋著,不露出絲毫破綻出來。
但現在則不同。
根據村長這幾天的殺人頻率,秦飛推測,他身上一定是發生了某種突發狀況。
這種狀況,促使著村長必須得去殺死大量的人命才行。
就比如....來自他體內那條觸手的威脅。
正是有了這種威脅存在,村長才不得不每天都去襲擊村里的村民們....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村長根本沒必要殺人殺的這么頻繁。
甚至都將一部分村民逼的離開村子了,很明顯,他這是在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就算是養豬,都沒有一次性將豬全部殺死的道理!
除非這個人沒腦子。
而怪物,一般都不怎么帶腦子....
換句話說,村長每天夜里的殺人行為,八成是被迫的,是受到了他體內怪物的威脅后,才不得不去做的。
不僅如此,他這種行為應該還無法停下來,他每天都得為那個怪物提供數條人命。
因此,村長即便知道了村民會在夜晚監視他,但由于那個怪物的威脅,他仍然無法停止自己的殺戮。
秦飛這回對村長用的,是陽謀。
因此,村長必然會直接承認。
果不其然。
村長聽見秦飛這句話后,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朝秦飛深深地看了兩眼,同時,口中還稱贊道:“不錯,不錯!”
他這兩句‘不錯’,好像是在稱贊秦飛的思慮和謀劃,又好像是在承認起飛內剛才的指認....
村長連續說了兩聲‘不錯’后,便立刻將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數秒后,村長的面部表情換成了一副悲天憫人、大義凜然的模樣。
他臉露無奈之色,長嘆了口氣。
隨后,村長才開始對周圍的村民解釋道:“沒錯,那些已死之人,確實是和我有關系....”
緊接著,村長便將他之前對秦飛講的那一套說辭,又拿出來和周圍的村民們講了一遍。
他殺人的理由,無非就是為了獲得燈油,供應蘑菇房的照明來抵御無名怪,這才不得已殺的人....
在村長的想象中,他說出了這番話后,就算村民們無法原諒他的做法,也一定會因為‘蘑菇房’這一福利,而被迫站在他這一邊的。
就像養豬場的豬一樣。
豬即便看見了同伴被宰殺的場景,但只要屠刀不落在自己身上,它們還是會每天大吃大喝,無動于衷....
因為豬知道,它不反抗還能活得久一點,鬧事的話,只會死得更快。
如果是在十天之前,情況確實會如村長所料想的那樣。
為了活下去,這些村民們絕對會默認村長的行為,畢竟這代價,不過是每月犧牲一兩個人的性命而已。
這種犧牲的頻率其實并不高。
很難輪到自己的頭上。
這樣一來,村民們便很難和‘死者’產生共情了。
更何況,村長的目的也確實是為了供應蘑菇房的能量....
因此,只要屠刀一天沒架到這些村民的脖子上,就算秦飛將一切都公之于眾,村民們也不會去反抗村長的。
人性一直如此,不是么。
人只要能夠茍活下去,犧牲他人、甚至是自身的利益,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沒什么能比活著更美好了。
但現在則不同了。
不過短短十天的時間,村子里的人口就已經了近下降一半左右!
村長已經將自己殺人的頻率,提升到了每天三到四人的程度,這導致所有村民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很顯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村長造成的橫死現象,已經威脅到村子里的每一位村民了。
每一位村民,都隨時有暴斃的風險!
而且這風險很大!
而一旦當屠刀架在每個人的脖子上時,所有人便會知道反抗了。
這些村民們亦是如此。
因此,秦飛看見這些村民的反應后,便知道,反抗的時機已到了....
他可以輕易地說動村子里的村民,群起而攻之,將村長給干掉了。
可能是被體內怪物侵蝕太過嚴重的緣故,村長雖然機關算盡,但是像這種很明顯的人性問題,他卻沒能算到。
村長早就已經和那條觸手怪物融為了一體。
他甚至都可以隨意地對同類出手了。
這一點,即便是已經變異成‘非人’存在的秦飛,都無法狠下心來做到的。
從某種角度上而言,秦飛只是肉體變成了怪物,但心仍然是人的心。
而村長,他已經從里到外都變成怪物了。
自然,他也無法理解復雜的人心....
哪怕將村長殺了之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無法繼續住在蘑菇房之中,并且永遠都要在黑夜中躲避無名怪的襲擊。
但反抗村長,這些村民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不反抗,遲早團滅。
面對生死存亡的選擇,所有人幾乎都會選同一個答案。
畢竟,螻蟻尚且貪生,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在這個畸變世界獲得連條狗都不如,但活著,永遠都比死了要強。
有人殺我,我就反抗,這是人之常情。
見村長自己承認了一切后,周圍的村民們便紛紛相互交換了下眼神。
下一秒,這些村民們便立刻暴起,他們一擁而上,掄起自己的拳頭朝村長揮了過去。
于此同時,村長也立刻反應過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之色,似乎是不明白,為什么這些村民不愿意選擇繼續茍活,而是要對他出手....
但這絲不解之色,很快便從村長的眼中消失。
他口中發出了一聲奇怪的慘叫。
在這些村民的拳頭即將打中村長的前一刻,村長整個人的身體都開始扭曲起來。
他的身體突然間變得柔軟無比,就好似沒有了骨頭一般。
隨后,村長以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躲開了幾乎所有人的攻擊。
見此一幕,除了秦飛之外的在場所有人,眼中均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蘑菇村的村民,雖然每個人的體質都已遠超常人,但他們的身體至少還處在‘正常人’的范圍之內。
向村長這種類似于‘奇行種’一般的存在,他們這輩子都從未見過!
村長躲開了這些村民的圍攻后,便立即躺倒在地。
他肚子朝著上方、背朝著地,同時,四肢以一種與正常人相反的姿勢,反向扭曲著趴在地面上。
數秒后,從村長的肛門處伸出了一只觸手,這只觸手上長有一只眼睛。
在觸手上那只眼睛睜開的同時,村長的雙眼反倒是閉了起來。
村長變成這副詭異的造型后,便一邊怪叫著,一邊以屁股向前、頭朝后的姿勢,朝村子外爬了出去。
那速度,就連秦飛都難以望其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