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一時來了興致,道:“也就是說,叫陣的具體事宜,并非是你制定?”
岳擘點了點頭道:“這類小事我都要做主,還要那些年輕人干什么?”
宇文君端起碗,將碗里的豆漿一飲而盡,手里拿著半個肉包子起身就走,樂呵笑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么陣仗。”
岳擘看向宇文君的背影,下意識挽留道:“不再吃幾口嗎?”
宇文君隨意應道:“我若繼續吃,你們兩個就沒得吃了!”
岳擘笑而不語,一旁的良澈倒是若有所思,沒有想到人族大帥平日里是與主上這般交流。
走出大帳后,宇文君一個念頭閃過,便來到了前方。
最前方,上萬將士正在叫罵聲,各種侮辱話語不絕于耳。
而周圍,卻搭建起了各種簡單的帳篷,灶臺,有推磨的磨盤,有烤地瓜的,甚至還有一些懂得裁縫手藝的老卒縫制衣服。
甚至,還有擺地攤的。
地攤里的商品,多是刀劍,飾品,這些東西都是之前繳獲的戰利品,雖說不怎么值錢,但這幅場景,姬壅是可以看見的。
隨著宇文君到來后,周圍的將士們連忙起身行禮,宇文君擺手道:“忙你們的,戰場只有軍令,沒有禮數。”
隨后眼角的余光便看見不遠處,一位掉了門牙的老卒正在磨豆漿,老卒約莫五十來歲,對著宇文君露出了一抹憨厚,樸素的謙卑笑容。
宇文君一時覺得有趣,對著那位老卒比了一個大拇指,缺門牙的老卒見狀,頓覺受寵若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宇文君。
當然,這件趣事,以后也會成為老卒對其余袍澤吹牛的談資。
宇文君看出老卒略感惶恐,便轉身去了別處。
“前面叫罵,后面卻是人間百態,誰出的這餿主意?”宇文君嘴里喃喃道。
話音落下后,便聽見身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我出的餿主意,你覺得如何?”
許還山與蕭楚兩人緩步而來,宇文君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道:“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從根源上表達出我們對神域大軍的蔑視。”
“將士們累了之后,便回來吃東西過日子,休整好了之后,又繼續叫罵,如此氛圍,大家伙兒也不會覺得疲憊。”
許還山與蕭楚兩人微微拱手作揖,以表敬意。
曾經是同窗是不假,但現如今,也得拿捏好該有的分寸。
“能得到你的贊賞,是一件很榮幸的事。”許還山笑容燦爛,由衷應道。
宇文君下意識看了看周圍,許還山解釋道:“張本初與索成郭以及燕照三人,昨夜叫罵了一晚上,這會兒還在睡覺呢。”
宇文君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一時興起道:“走吧,隨我去最前方看看。”
許還山與蕭楚對視了一眼,便跟隨在宇文君身后,朝著最前方走去。
還在前方扯開嗓門叫罵的將士們發覺宇文君三人來了之后,場面瞬間冷靜了下來,宇文君朗聲一笑道:“不用管我們,繼續罵你們的,罵的最難聽的,賞賜也最多。”
瞬息間,各種叫罵聲再度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不過這些將士也是頗有眼色,一邊叫罵,一邊下意識給宇文君三人讓開了一條道路,三位出自于白鹿書院的年輕人,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最前方。
昌茂州的城墻巍峨而厚重,城樓上,依舊是巡邏將士,并未看見姬壅,姬南等人的身影。
宇文君雙手環環抱胸前,眨巴了下眼眉,嘖嘖道:“這姬壅倒也能沉住氣。”
許還山抬起手,緊接著,成千上萬只風箏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好似狂潮般,朝著昌茂州的天空涌蕩而去。
每一個風箏上,都寫著各類嘲諷之言,以及各種咒罵之言。
不過,這些風箏在距離城墻三十丈開外的距離時,突然間停了下來,繼而瞬間化作光火,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還山苦澀一笑道:“這座場域很麻煩,不過這樣的騷擾與挑釁,我們會一直持續下去,只要這種事可以記掛軍功,將士們自然也是樂此不疲。”
宇文君微微一笑道:“倒是有一件事需得交代給你。”
許還山瞬間神色凜然,拱手作揖道:“殿下請吩咐。”
自從宇文君成為領袖之后,是第一次對許還山交代事宜。
宇文君見許還山這般姿態,拍了拍許還山肩頭,柔然一笑道:“散播一則謠言,就說魔族狼騎已整軍待發,卻遲遲不敢交戰。”
“理由你自己隨意編排一個就行。”
許還山頓了頓,微微思量道:“因靈帝陛下修為更上層樓,故而嚇唬住了魔族大軍?”
宇文君哈哈笑道:“也行。”
“事實上,還真有這種可能。”
許還山與蕭楚同時神色一凜,頓時心氣上涌。
忽然間,宇文君眼角的余光又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人,那人一副老卒模樣,身材中等,身上的甲胄多有污漬,面有滄桑之色,但那雙眼卻炯炯有神,似是蘊含了兩股熾烈的火焰。
不經意間,這位老卒與宇文君四目相對。
“稍等,隊伍里似乎來了一個老熟人,我去打聲招呼。”宇文君對著許還山與蕭楚兩人打了聲招呼,便瞬息離去。
許還山與蕭楚一臉茫然之色,隊伍里還能有許久未見的熟人?
這位老卒見勢不對,下意識就要轉身離去,可剛一轉身,宇文君的手便放在了他的肩頭上,宇文君咧嘴一笑道:“前輩這一出,還真是讓我欲罷不能啊,我從未想過,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老卒名曰孫良,是高志的授業恩師。
孫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口大黃牙,不甘心的撇嘴道:“我說你好歹也是一個領袖,不在中軍大帳里運籌帷幄,來到前線干什么?”
宇文君下意識一把摟住了孫良的肩膀,微微感應了一番,樂呵一笑道:“前輩這幾年看來也有一份際遇,竟然已經到了凌霄后期。”
一邊說著,宇文君便摟著孫良朝著中軍大帳方向走去。
“你都進入凌霄境了,我還在凌霄后期,你是在夸人嗎?顯擺你年輕有為?”孫良一臉不爽,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宇文君,然而孫良暗自運轉真元,卻始終沒能撼動宇文君。
記得初見宇文君時,宇文君還在黃庭境。
這才多少年,二人已經同境。
宇文君一臉壞笑道:“別費功夫了,雖說我昨夜在鐵莽之城大醉一場,但看見你之后,我還是能繼續喝下去的。”
孫良一聽這話,臉色瞬間涌現慌亂之色,眼珠子不停轉動,求饒道:“別了,我不想讓高志知道我來了戰場,也不希望他擔心我,我只是想要做一個無名小卒,為國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宇文君也知曉這對師徒情深,為了安撫孫良,宇文君壞笑道:“當然不會讓高志知曉,咱們也不去中軍大帳,咱們找個僻靜地方單獨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