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數十年如一日的苦練,武者將武學的每一個動作都練進了骨子里,猴拳靈虎拳穩,八卦四方動。
正所謂拳練三千遍身法自然現。
武者行走間的步伐,跟那種常年在外行走和鍛煉的人還是有較大差別,在黃管家看來,李洛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一個呼吸法而已。
這人呼吸悠長的簡直不像人類,輕微的讓他幾乎以為這是個死人,氣脈及其綿長。
這也是他不敢對李洛掉以輕心,鄭重開口詢問他來歷的原因。
黃管家的耳眼睛瞇了瞇,看出眼前的年輕人并不想深談,甚至有些敷衍的意思,他也就不再開口自討沒趣。
李洛兩人往前走著,很快就離開了熙熙攘攘的知州府邸,重新來到了混亂的東街之上。
他們身后還跟著三個黃府的家丁,是黃慧在院子里挑選而來,屬于他那一房下的仆人們,平素也算的上熟識。
但就算是有層關系在,這幾個人在知道自己將要前往何處后,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如喪考妣,畢竟他們都是經歷了之前圍攻府邸的事情,已經知道了蠻人的可怖。
現在出去指不定又會碰到男人的兵卒,要是被圍起來可就是十死無生,畢竟他們可不像黃慧這樣義氣沖天,只能看到眼前的事。
黃慧在路上對他們好一陣安撫,用豐厚的獎賞拉住他們,只是人雖然跟上來,神情仍然不是很自然。
“黃兄你說的兵營在哪里?里面不是有人么,他們見到這么大的動亂,難道主管兵營的人不會帶人自己出來平亂?”李洛一路走著有些無聊,隨口搭話問道。
這明朝的兵將還真是一點主觀能動性都沒有,按理說這么近,兵卒的家人們應該也在這府城之中,家里都亂成這樣子了一個個還守在兵營,這行動力也太差了一些。
黃慧微微沉默了一下,語氣微微低沉的說道:“不是里面的將官不肯出來,而是不能出來,這里面涉及到我黃氏一族的一樁舊事。”
“李兄是我至交又救過我性命,這種事情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
黃慧眼神空泛,仿佛回到了以往的時光,他朝李洛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開口解釋道:
“大約在百年前,黃氏一脈的主脈其實并不是我祖父這一脈,而是另外一只,當時我們家這一脈只是旁系而已。”
“但祖父那時候調任百戶所兵營的長官,那時候有過幾次蠻人襲擊的事件,大股蠻人莫名從叢林里面跑出來搶掠四周村莊,周圍的人死傷慘重,連交通都被阻截,所以加強了練兵。”
“而當時主脈都是一群蠅營狗茍之輩,不肯領兵上陣殺敵只想著茍且偷安置百姓死活于不顧,但困于民眾憤怒不得不做出樣子,因為他們太過惜命,那時候就推舉作為旁系血脈的祖父出來擋在前面。”
“但沒想到那時候祖父卻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利用地形和計謀,帶領老弱軍團一邊招兵訓練一邊游擊打退了蠻人的襲擊。”
“那時候主脈擔心想要謀殺他,卻被祖父發覺,他在凱旋歸來的時候率領軍士們直接刺破陰謀,逼迫當時的主脈家主推位,奪取了思明州知州之位。”
“原來如此,因為你們自己有前科,所以不愿意將軍隊的控制權交出去,所以將他們限制在條條框框里面。”李洛一拍手覺得這樣就說得通了。
雖然黃慧的話語將這件事說的光明正大,將他祖父塑造成了一個被逼無奈的偉光正將軍,但歷史總是被勝利者書寫,他這樣說也無可厚非。
“正是這樣的原因,但跟隨我祖父一起打下江山的將士們也沒被虧待,我們身處邊疆也沒有什么重文輕武的思想,甚至軍營里的武學高手和將官,還要比普通文人的地位高上一籌,這也是我想起中原讀書的原因。”
“但畢竟發生過這樣的往事,雖然家父家里長輩對將官們都十分信任,但若是做出了這種出格的事情,就算是他為了整個城市好,事后也難免會被猜忌。”
黃慧默默的搖著頭說道,他覺得自己祖先們雖然有些過錯但無傷大雅,再說這么多年的發展下來,思明府百姓的生活其實還是變得好了很多。
這前提是建立在知州府的武力基礎上的,真是知州附的多年防范,讓叢林里面的男人不敢再下山一步,才有了現在百姓的商貿興盛,安居樂業。
因為之前的歷史問題,這種武力其實很一部分都被要求掌握在知州或百戶身上,現在在知州府圍困百戶黃得志不知所蹤的情況下,下面的將官們也不敢擅自行動。
畢竟有句老話說的好,要是不動就大家一起犯錯,要是動了可就只有你一個人犯錯了。
所以李洛他們到達兵營的圍墻之下,看著墻外蕭瑟的景象和墻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們,表情就變得毫不驚訝了。
路上也不是沒有不長眼的蠻人和暴徒圍上來,想要打打秋風,畢竟李洛和黃慧身上都穿著精美的服飾,卻因為多次廝殺變得不干不凈,一看就是有錢人家逃出來的少爺。
若是抓到一個,就算只是把他們的隨身行囊搜光,再找個偏僻角落一殺,誰知道誰動的手,東西一拿可能就直接發家致富了。
但這群人自然是被李洛隨發掉了。
整勁宗師隨手一擊都帶著沛然大力,在李洛一個人打跑了七八個圍上來的蠻人后,旁邊跟隨的三個小時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不同了。
甚至走在路上連步伐都變得穩健了些,臉色也不再蒼白反而有些自信,畢竟隊伍里有這樣一個高手帶著,完全不用擔心生命安全的事。
既然生命危險沒有生命危險,那他們自然心思就活絡起來,想著這一次自己跟著府里的二少爺出來,一起做下了這種拯救全府全城的大事。
回去怎么著也會有豐厚的獎勵,說不定老爺夫人一高興會賞賜一個身份,到時候拿著錢財置辦一套家業再娶上幾房老婆,再加上與少爺的患難之情,一下子就走上了人生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