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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兄弟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霍格沃茲大黑幕

  打字機輸入完這句話后,屋子里就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萊恩微張著嘴盯著羊皮紙末尾那串大寫字母組成的句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終于開口了:“我無法接受,塔爾博特先生。我不相信我的一切都由他者決定——當然,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同樣不認為那是一種謬論。可是,太絕對了,至少我當下的每一個想法,或許有他者影響的成分,但毫無疑問,這其中必然也有我自身的因素,而且絕大部分是由我自己決定的。”

  “毫無疑問?”打字機寫道,“你為什么不進一步思考一下呢,年輕人?你以為的‘自己決定’的那部分又是從哪里來的?”

  橫架上的彈片“咔噠”響了一聲,這張寫滿字的羊皮紙從打字機上飄落,接著,齒輪帶動滾筒轉動,一張新的羊皮紙卡進了槽口。

  “那如果按照您的理論,是否可以這樣說——”萊恩深呼吸了一下,找回了自己的氣勢,“只要控制住‘他者’這個變量,就能像定制物品一樣造出一個‘人’?”

  “雖然這聽起來不那么美好。”打字機說,“但你確實可以依靠‘他者決定論’推導出這樣的結果。”

  “然而世界上可以存在兩件相同的物品,卻無法存在兩個相同的人。”萊恩立刻開口,“為什么兩個人不可能一模一樣呢?我想除了他們本身不同之外,即他們獨立的‘我’不同之外,不會有其他的解釋了吧?”

  “存在其他的解釋。”打字機不緊不慢地輸入,“在我看來,之所以無法存在兩個相同的人,就是因為決定兩個個體的‘他者’并不相同。事實上,就算是按照模具制造出來的物品,也會因為時間、外部環境等因素有或多或少的差異,與其說‘不可能存在兩個一樣的人’,不如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可能產生完全相同的事物。”

  “塔爾博特先生,你這樣說的話,不就是在否認‘人可以被制造’嗎?”萊恩搖頭,“而且,即便你說‘身體是父母的造物’,但他們事實上并不能自由決定我物質性的存在,比如,我的性別或者智力。”

  “我來分別解釋你的疑問。”它說,“我從來不否認‘人可以被制造’,我的觀點是,依據現有的能力,暫時還沒有可能徹底按照某一個人的意愿來制造人,因為每一個人都是眾多他者的造物,他者是群體,你只要還在他者之中,還在群體之中,你就不可能由某一個人來決定。”

  “但您不可否認的是,在幼年時期的雙胞胎也可以表現出完全不同的性格。”萊恩說,“而他們所處的環境和自身的基因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基因?這是哪位巫師的造詞?”打字機寫道,“我并不了解近代巫師的新理論,但我依舊可以指出你舉例中的一個明顯問題。”

  “什么問題?”

  “即便按照你說的理論情況,雙胞胎的‘生命’和‘思想’的起始環境完全相同。”打字機說,“可他們的本質是截然不同的——總有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弟弟,這就是他者賦予的意義。”

  眼看萊恩沒有說話,它接著寫道:“更何況,我們也僅僅是因為能力的限制而不可能‘復制兩個一樣的人’,但并不是說‘我’不會由他者決定。正是相信‘人是他者的造物’,所以才需要建立學校,才需要好的老師和家庭,不是嗎?”

  “優秀的環境造就優秀的人……”萊恩喃喃自語。

  “就是這樣的道理。”打字機贊同。

  “但是,塔爾博特先生,優秀的環境也會有渣滓的誕生,而差勁的環境同樣能塑造卓越的人才。”

  “這正是我們‘能力有限’的地方,因為我們沒有可能控制所有的他者,這就會導致意外。”打字機回答,“但意外終究只是意外,并不是常態。如果成為常態,我們就要探討關于‘優秀’和‘差勁’的定義標準了。”

  打字機沒有繼續輸入,它讓萊恩思考了一會兒,才寫道:“至于你的第二個問題,父母不可能完全決定你是如何一個人,也是同樣的道理,一者你的父母也處于他者之中,二者,在物質性的方面,我們的能力存在缺陷。”

  “這是沒有辦法證明的事,塔爾博特先生。”萊恩說,“無法證明的理論總可以找出一百萬種自洽的論述。”

  “你說的不錯,我從來不以為自己的想法絕對正確。它只能在某些時候替我解釋一些困惑,這才是我相信它的原因。”打字機說,“只有事實能證明理論,很遺憾,我的記憶中不存在合適的論據,但是,我相信會有人用實例來論證或駁斥我的理論——譬如,我曾經就遇到過一位立志在生命魔法領域做出突破的天才——他相信生命是可以被制造的。”

  “如果僅僅是制造生命……”

  “哦?難道有人已經在這個領域取得成果了嗎?”打字機輸入的節奏快了一些,“你可以去拜訪一下這些人,如果生命可以被制作,我想這條路向前走的話,依靠法術來決定你說的‘性別’和‘智力’等等,并非不可能——當然,這無疑進入了禁忌的領域。”

  “莫非你也是一位‘禁忌’的煉金術士?”

  “我在生命魔法的領域并不深入,空間魔法才是我的強項。”打字機回答,“不過為了制作我,塔爾博特拜訪過一些出名的煉金術士,或許你聽過他們的名字——我不曉得現在各國魔法部對巫師的限制如何——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叫舍曼。”

  “抱歉,我并不知道這個名字。”

  “想來也是,他的理論有些偏激。”打字機的速度慢了不少,“我還以為他能夠成功,看來終究敵不過時間,真是可惜,當初他領導著一群大膽的煉金術士,提出了以煉金造物取代孱弱人體的構想……”

  萊恩腦中蹦出了一個詞,他猶豫著問道:“生命煉金會?”

  “你知道?”打字機問,“他成功了?”

  “我不了解生命煉金會,僅僅聽到過一些傳聞。”萊恩搖頭,“回到我們的討論上來吧,塔爾博特先生,你的理論相當有說服力,但這里還有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你認為動物、植物乃至石頭、空氣這些無生命的物質,也屬于他者的造物嗎?”

  “從廣義上來說,當然屬于,它們不僅是他者的造物,同時也是他者。”

  “那么,我就要回到最開始的困惑了,先生。”萊恩說,“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第一個他者是誰?宇宙也是他者的造物嗎?又是誰創造了宇宙?”

  “最終還是回到了‘神明’的問題嗎?”打字機頓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許第一個他者就是一粒塵埃,也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也許是一個無意志的規則。即便是傳奇法師,也無法用時間魔法溯回一切的起始;即便是天生先知,也無法通過預言術看到世界的終焉,這就是我們弱小的地方。”

  萊恩輕嘆了一口氣。

  “然而,宏大的命題總是容易流于空泛,因為很難找到足夠多的事實依據。”打字機說,“比起宇宙的起源或是神明的存在,我們更應該多著重現實問題——在現實層面,我覺得自己的這套理論還是有所用處的。”

  “既然這樣,我就提出一個現實的問題吧。”萊恩說,“塔爾博特先生,您到現在還沒有回答我的疑問,這間屋子的主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來你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了。”打字機慢吞吞地寫著字,“我可以把塔爾博特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但記住,這終究只是一個人片面的觀點。

  “大約五百多年前,我記不清有多久了,拿到霍格沃茲畢業證書的我,從蘇格蘭高地出發,開始在周邊各國游學,并結識了一位同行者。

  “他幾乎是我見過的最合適成為朋友的人,豪氣、不拘小節、有錢又絲毫不顯擺。他資助了我的研究,告訴了我許多難以想象的知識,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好奇他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直到數十年后,我已經頭發花白,他卻依然年輕。”

  “吸血鬼?”萊恩立刻開口。

  “不,他稱自己是長生者。”打字機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需要喝血、躲避陽光,也沒見過他和任何吸血鬼往來過。”

  日行者或許可以做到,萊恩在心中默想。

  “煉金術和空間魔法侵蝕了我的身體,讓我過早地進入了暮年。”打字機寫道,“我的朋友再次找上了我,他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只要協助他的研究,我就能不斷獲得延壽的藥物。”

  “這種交易聽起來就像是惡魔的蠱惑。”

  “不,我是知道了全部的風險之后,依舊同意協助他的研究。”打字機說,“而就是那次,他對我說起了來歷和目的。”

  萊恩微微睜大了眼睛。

  打字機的字模落下又彈起,寫出了答案:

  “他自稱是‘該隱’,而他的目的,是為了找出殺死同胞兄弟‘亞伯’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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