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不二來到約定的火鍋店,發現親愛的白斂道友還沒有過來。
于是他就找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并且很好地觀察著四周的位置。
他在樓梯和窗戶邊兩個位置間猶豫不決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靠近樓梯邊的位置。
服務員在一旁拿著電子菜單面帶微笑的等待著。
“十盤肥牛,十盤羊肉卷,五盤毛肚,五盤鮮蝦滑……”
茍不二一次性點了大量的肉類,然后點了個四宮格鍋底。
然后算著時間白斂道友應該快來了,就讓一旁的服務員可以上菜品了。
上完菜后茍不二便安靜的等待著白斂道友到來。
而白斂此刻也是來到了火鍋店,他撓著頭在人群中尋找著茍不二。
“先生,請問你是找人么,需要幫助您么?”
“不用啊,謝謝”
這是第六次拒絕服務員的幫忙了,白斂還是沒有找到茍不二。
忽然,一旁由一層一層的菜碟壘成的城墻下鉆出個人影。
正是茍不二。
“白斂道友,這邊這邊。”
白斂看著茍不二面前偌大的桌面上擺滿了盤子,甚至碟子在桌面壘了四五層。
這要是不走到近前,還以為這個桌子給服務員用來暫時堆放碟子的呢。
此刻的白斂看著那山一樣高的碟子就好像看到腰包里的錢正在張開翅膀自由翱翔。
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就八千塊,這一餐怕是一個月工資都不夠吧。
瑟瑟發抖的白斂就要逃離,卻被茍不二一把按在凳子上。
“白斂道友坐啊,別客氣嘛。”
客氣尼瑪,這是老子請客啊!
白斂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下次打死他都不會說請茍富貴吃飯了。
我說的是吃頓便飯,誰特么叫你吃大餐了。
而且吃火鍋叫吃飯么?
還一次性點這么肉。
但凡是和人沾邊的事情,你是一點都不干吶。
白斂現在好想不顧一切地逃離,可是他的腿不聽使喚,就像是受驚過度了后的腿腳無力。
最后白斂還是拿起一片肥牛卷放進火鍋里唰,然后一大口吃了進去。
眼淚很快流了出來。
并不是心痛的流淚,
是肥牛卷太燙了,
對,絕對是太燙了。
不過就算再燙,我也把自己的本錢吃回來。
而看著白斂開始進食后,茍不二這才確定了肉食都沒有問題。
隨即,他直接把好幾大碟的肥牛和羊肉卷倒進火鍋里。
過了十來秒以后,他再把所有的肉都壘在自己的碗里面,然后拿著調配好的醬料倒扣在肉卷堡壘之上。
一代干飯王茍不二,開始新的干飯之旅。
只不過這次的飯變成了肉。
這波操作直接驚呆了白斂和附近正在觀察他們的食客。
“這樣吃真的吃得出火鍋的滋味么?”
“這個吃法,家里是多有錢啊。”
“真.食肉性動物。”
一旁議論不止的食客已經開始拍攝短視頻了。
而白斂更是嘴巴張得直接塞得進一個巨無霸漢堡,可能還能塞進幾根薯條作為點綴。
“富貴道友,你這輩子是沒吃過肉么?”
“啥……啥玩意。”茍不二艱難地咀嚼著。
因為最后一口肉太多了,甚至在脖子上凸起了一個大包,茍不二用雙手在脖子上撫順了好多次才用力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他才有精力去說話。
“白斂道友,你說什么。”
“沒什么,你真棒!”
“是真的么?”
“比冰魄銀針還真。”
茍不二只當是夸獎,然后繼續把幾大盤的蝦滑和毛肚放進鍋里。
白斂在火鍋冒起的煙霧中,神色黯淡。
恍惚間,似乎有一滴不爭氣的淚水流下。
這頓飯一直吃到下午三點,白斂和茍不二走出火鍋店,白斂隨手攔了一輛的士車。
“師傅,麻煩到南門口。”
白斂坐進汽車,看著茍不二捂著圓滾滾的肚子站在外面。
白斂看著一臉愜意的茍不二幽怨地說了一句:“富貴道友,你不進來么?”
“安全么?”
“進來還要磨磨蹭蹭的,快快快。”
“這多不好意思啊。”
茍不二挺了挺褲腰帶進車里了。
因為茍不二覺得電子交通工具一直都不太安全,所以基本都是走路。
現在久違的坐在車內,反而忽然有一種新鮮感。
茍不二東摸摸,西看看。
“請系好安全帶。”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像是一個挺好說話的人。
“好的。”
茍不二坐在后排,系上安全帶后司機才開車。
車輛行駛起來,窗外的景物似乎開始往后推移。
“可以點支煙么,煙癮有點犯了。”
司機訕訕地笑了笑。
看到茍不二正看著窗外的景色入迷,白斂只好露出微笑道。
“沒事,窗戶打開點就行了。”
“好嘞。”
司機點燃了一根香煙,搖下駕駛座的窗戶。
冷風吹了進來,司機遞過兩根煙:“抽一根么?”
“算了吧,沒有這習慣。”白斂擺擺手。
司機收回煙:“不抽煙好啊,年輕人還是不抽煙的好。”
過了半響,司機把煙伸出窗外抖了抖煙灰。
“你們是住在南門口么?”
“是的。”
司機叼著煙砸吧嘴:“南門口好啊,那邊是條商業街吧,那邊的房子可不便宜。”
“還行吧,父母去世的早,留了套房子和一小筆錢給自己,也算是可以勉強度日吧。”
“那真是辛苦你了。”
白斂沒有說話,司機也抽完了第一根煙,點燃了第二根后塞進了嘴里。
車輛慢慢繞開了路線,似乎開始繞一個大圈子。
白斂沒有說話,繞圈也就多二三十塊錢,和剛剛吃火鍋的錢簡直不能相比。
而且此刻的自己也需要靜靜。
他看了看望著窗外發呆的茍不二,長長的出了口氣。
良久,司機忽然開口:“今年我老婆生了個孩子,是個男孩。”
“恭喜。”
“我老婆難產死了。”
“還請節哀。”
“沒事”司機吐了口煙:“這事情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我差不多已經能夠接受現實了。”
白斂安慰他:“放心,未來都會更好的。”
“嗯。”
又一次沉默很久。
司機把車開上大橋,忽然說道:“我兒子是早產兒,并且得了先天性白血病 因為年齡太小沒辦法化療,只能保守治療,但也很燒錢。”
司機的第二根香煙燃盡,燙傷了手指也沒有絲毫在意。
“為了救我老婆和這個孩子,我已經用盡了所有財產,我連房子也賣了。
可是錢還是不夠……”
“我認識一個眾籌的兒童救援基金會,也許他們可以……”
中年司機眼睛通紅:“我兒子昨天……也走了。”
“額”
白斂有些錯愕,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在司機駕駛座的邊緣縫隙里。
藏著一把,
染著鮮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