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龔自強打算賣青菜，龔自立有些皺眉。
母親李梅之前在鄉下就是賣菜的，利潤是真的低，而且非常累。
忙死忙活也就千把塊的收入，他不知道為什么龔自強還會選擇賣青菜。
但結合剛剛龔自強的各種分析，他覺得哥哥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點頭道：
“哥，在家那邊我們還知道去哪進貨，可這城里得去哪啊？”
言外之意，這是問貨源了。
龔自強卻是咧嘴一笑，指了指一個正在收攤的老漢。
“我不知道，但他知道啊！我觀察過了，他的菜是整個菜市場里最水靈的，而且一頓飯的功夫就賣了不少。”
“啊？問人家？人家肯說么？”龔自立猶豫道。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就算他們不自曝來路，人家也不可能隨意地將自己從哪里進貨告訴一個陌生人。
但龔自強卻是搖了搖頭：“不問，我們跟著就行了。”
看到龔自強拋眉毛的樣子，龔自立當時就覺得自己三觀有點破碎。
本以為哥哥還有什么高招，結果居然是用最最最初級的跟蹤大法？
這和他預期出入有點大啊！
“這能行么？萬一他只是回家呢？”
龔自強笑了笑：“我就是要知道他家在哪，換成你，你會把進貨點離家遠么？”
“我只要找到他家附近的農貿市場或者菜地就行，而且就算他家就在這里也無所謂，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在他家門口等著，我不信賣得那么好的他明天不進貨！”
“這……”
龔自立這下沒話說了，但他并不知道龔自強還有一個殺手锏。
廢品大亨成就只要花錢，是可以得到一條相關的線索的，不過暫時龔自強還不打算用而已。
畢竟一個要錢，一個一天只能一次，另外還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線索。
二人就這么開著電動車，慢慢地跟著那個老漢。
而老漢收攤之后則是騎著一輛三輪車，晃晃悠悠地朝著前面踩去。
不多時，龔自強心中恍然：
“LZ看來還有很多沒開發的地方嘛！”
從熱鬧的城市，他們左拐右拐，居然在一個大工廠旁的小路一扭，進了一片很空闊的開闊地。
兩米來寬的水泥路面兩邊是郁郁蔥蔥的菜田，有豆角、葉菜甚至瓜果。
而菜田附近則是一個個簡陋的木棚，還有一些明顯是人為挖出來的，用來灌溉的水坑。
水坑里的水碧綠幽暗，只是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看其源頭，竟然有一條小溝渠，徑直通向了不遠處那片紅磚樓。
“生活污水再利用么？”龔自強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個木棚里估計也挖了一個坑，不過里面存放的，應該發酵的糞便。
他學的是農學，自然知道這一點。
種植葉菜是需要大量的肥料的，而肥料不便宜，農家肥卻不用錢。
這些自己發酵好的糞便和沉淀好的上層污水，肥力是比合成化肥低些，味也沖，但是只要用得勤，效果也不會太差。
這也算是勞動人民的智慧了。
“看來菜市場的菜都是從這來的。”龔自強左右看了看。
和當初那個收破爛的老黃一樣，許多城市邊緣人會住在城市周邊那些還沒開發到的區域，一般都是鄉鎮結合部類的中間地帶。
那里房租便宜，離城市也不遠，像這里，騎三輪車大概要40分鐘左右就能到。
要是換成龔自強的電動車，他全速的話十分鐘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這里隱藏在一個大工廠后，要不是跟著那老漢，他們也不知道這廠房外居然會有一片菜田。
“哥，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龔自強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那淡淡的泥土夾雜著農家肥的味道，很有農村的感覺，讓他一時有些晃神。
在他心中，其實一直都很羨慕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但那收入是真的很難養活人，他才會瘋一般的逃出村子，走上了一個社畜的道路。
沒想到今天又兜轉了回來，他睜開眼睛，轉身跨上車子：
“上車，咱們去找水渠。”
“水渠？這里不是么？”龔自立有些奇怪，但龔自強卻搖頭道：
“這里只是菜田，我說的是主水渠。”
要供應這幾百畝的菜田，光靠村里那些廢污水可支撐不了，龔自強猜測這附近肯定有一條大水渠。
而距離市區這么近的菜田，在早上的時候肯定會形成一個批發市場。
當菜農將地里的菜采摘下來之后，肯定要清洗一番，這個清洗也不會奢侈到用自來水，更不可能用那發綠的污水，那就只能去找主水渠。
只要找到主水渠，他就離批發市場不遠了。
果然，沿著村子那條路走了一圈，果然讓他在一條通往廠區的大路邊找到了一條用石磚砌成的溝渠。
溝渠有三米多寬，渠里的水雖然長了不少水草，但水質還算清澈。
在一塊禁止下水游泳的標識處，龔自強找到了一個下渠的樓梯，而下面是一個修好的小平臺，站在那里，正好方便在渠邊洗衣服，自然也可以用來洗菜。
“就是這了！”
龔自強彎下身子，用手點了點那冰涼的渠水，流速很快，并且沒有什么異味，看方向是流進廠區里面的。
估計這是工廠為了用水方便，修建的一條水渠，正好也成了村民的灌溉渠。
而那廠子龔自強看過了，四面高墻，門口也沒什么標識，說是廠子，其實和一個大點的作坊差不多。
空氣中彌漫的木屑味和門口深深的車轍印，大概率是一個木材加工廠。
抬眼看了看，龔自強重新上到水渠邊。
“這里應該就是菜農洗菜的地方，附近肯定就有批發市場，走，我們去那邊問問。”
“啊？問？不是找么？”
龔自強咧嘴笑了笑：“都到這了，問就行了。”
果然，沿著水渠往前走了不遠，他們就看到了一個農貿市場。
里面各種賣五金的、賣肥料的、賣水果的，甚至連獸醫店都有，面積不大，但是相當的熱鬧，只是地面污水橫流。
肉攤附近更是飛舞著大量的蒼蠅，環境和城里的菜市場差得很大。
不用問，這就是村民們平日自己買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