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志見高虹不言語,趕忙趁熱打鐵:
“您有小英雄在手,那就是得天獨厚,這要是換了旁人,想吃下這塊肉,還得現磨刀呢。”
“您比我聰明,我說的這些您可能早就想透了,不過是要借我這個中間人的嘴說出來而已。”
“錢您是出得起,可要堵上兩位大將的前途,您自然得慎重。”
“這事不急,即便是您想出山,也得他王長江三顧穿云大廈才行。”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送走了陳大志的高虹盯著煙灰缸出神,那些個半截子煙歪七扭八地擠在一起,早就沒了火氣。
陳大志的話很中聽,可真正讓她有所松動的卻是如今的安世。
那個從前只知道談戀愛的中二少年,仿佛一夕之間長成了大人。
八卦雜志上的笑臉還是一樣真誠,可小人物采訪中那種睿智、豁達、灑脫,絕不是演出來的。
現在的安世身上有一種凝聚人心的力量。
王氏兄妹、陳大志、大報小報、電視直播專訪,甚至于桌子上少年青天的邀請,都是自動自發地圍攏過來的。
她和公司沒有出一點兒力。
高老板突然有種預感,仁心高義的安少俠還會吸引更多的人,精明圓融的顧掌柜也會替自己看好他。
既然他們想乘風破浪,試試又何妨?錢總是要賺的。
“給我約放送總局的周先生,”高虹按亮了內線。
接下來的一周,所有人都進入了一個空前忙碌的階段。
安世和顧晨西每天在各個影棚之間輾轉,搶拍之前落下的進度。
司機老宋在高虹的授意下,又回到了接送安世的崗位上。
安世雖然還是T1藝人,可在濱江這塊土地上,他已經不再是小透明了。
走在路上經常會被人認出來,圍住簽名、合影。
剛開始顧晨西還能應付,可人一多就會影響到安世接下來的行程,無奈之下,兩人也只能放棄公共交通了。
其間,龍舟小隊邀請安世和顧晨西到江上俱樂部做客,一起看龍舟,吃粽子。
隊員們都是游泳的好手,所以更加佩服安世高速潛泳的技術和舍己救人的勇氣。
得知他馬上要拍有關海上救援的片子,都表示出了非常濃厚的興趣。
為了感謝大虎小虎兄弟當時的不離不棄,顧晨西一口答應:如果乘風破浪能重新開機,就安排大伙兒去探班。
王氏兄妹這邊也沒閑著,陳大志去了一趟穿云大廈,雖說有進展,可也只帶回了高虹答應考慮的消息。
王長江當然也不能指著一棵樹吊死,等待高老板答復的同時,他還在為自己的心血四處奔走。
王雪花則是帶著助理不斷地聯系演員,希望能盡快找到合適的女一和男三,順帶搜羅其它缺位的角色。
可兩兄妹的境遇卻驚人的相似,一聽說是捅了簍子的乘風破浪劇組,沒有一個人愿意沾邊兒。
原本兩人還沒那么悲觀,他們在這個圈子混了這么多年,認識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個一個找過去,總會有人看在先前的交情上幫襯一把,哪成想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只不過才半個月的光景,就讓這對生在大富之家的兩兄妹,體會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還沒提錢呢,只說是請些個老友來家里聚聚,請柬發出去了,飯菜也準備好了。
可時間一到,全都托故不來了。
偌大的王家老宅,滿桌子的上好酒席,只有孤零零的三雙筷子,何等的凄涼。
“來來來,長江、大雪,別等了,咱們仨也好長時間沒聚了,咱們干一杯。”
夏立新端起酒杯示意王家兄妹。
“對,老夏,你把這么好的本子托付給我們,我們還沒謝你呢,”王雪花起身與夏立新的酒杯碰在一起。
“來,老夏,我們兄妹敬你一杯,”王長江也參與進來了。
“干了!”
“干了!”
“咱們老哥仨今天就來它個一醉方休,哈哈哈……”
俗話說的好,酒入愁腸,愁更愁。
幾杯酒下肚,三個人臉上的笑意就有些勉強了。
“想當年,我王家何等的風光,開宴哪有不到的,就連八桿子打不著的主兒,都得托關系來蹭上一頓。
王長江咽下一杯苦酒,感慨萬千。
“我桌上就是擺一坨狗屎都有人來,不為吃喝,就特么為了巴結。”
“巴結我王長江能給他們投資,巴結她王雪花能讓他們上戲,現在呢?呵呵,都特么裝孫子了。”
“也不怪二哥開口罵人,”王雪花把三個人的杯子斟滿,一張嘴也是滿肚子的怨氣。
“我這些年一直跟人打交道,提拔過多少想干這一行的后輩。”
“平時沒事的時候,哪個不是一口一個導演地拜托我,有戲千萬想著他們。”
“這回我讓助理挨著個的打電話過去,呵呵,你說巧不巧,人家都沒檔期,連個龍套都約不來。”
“行了,拜高踩低自古有之,你們也別太灰心,”夏立新捋著胡子寬慰兩人。
“我看周刊上說,你不是請到一個叫安世的年輕演員嗎?就是那個下水救人的小伙子。”
“唉,那個傻小子,我怕連累他,一直不同意他接這部戲,可他非要過來幫忙。”
提起安世,王雪花總算有了些底氣。
“有這事兒?”夏立新白眉一挑。
“你們兩個現在可是娛樂圈的雷區,是個人都得繞著走,居然還真有這不怕死的牛犢子哈。”
“你不信?”
王長江把酒杯一撂,湊到老夏頭耳朵跟前,調門一低:
“你知道他救人那天為什么去江邊嗎?”
夏立新搖了搖頭。
“他在濱江大學正拍著戲呢,聽說我們這邊制片帶著演員跑路了。”
王長江擼胳膊挽袖子地比劃上了。
“那小子心善吶,他怕大雪出事,急得小跑著就往醫院趕。”
“中途遇上孩子被風箏卷江里去了,就他那性格能不管嗎?結果直接就把自己也干住院了。”
“對對,我看報紙了,那上面有他被人抬上救護車的照片,人都暈過去了,”夏立新接茬道。
“可不是嗎?九死一生啊!”王長江直拍大腿,“你猜他醒過來第一件事干嘛了?”
夏立新繼續搖頭。
“先找孩子,然后就問我大哥,大雪咋樣了?”
“我大哥當時都懵了,親生兒子又當如何?這可是才撿回條命來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