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皺的額頭，翹翹的嘴巴，濕成一撮一撮的頭發。
尤其皮膚還是比較黑，這哪像個孩子，完全就是個沒毛的小猴子。
趙三兩看完周嬸手中的這個兒子，連忙走到三嬸身邊，定眼一看，內心一陣哀嚎。
果然是雙胞胎。
一模一樣的兩只小猴子。
“寶媽正在縫合傷口，一會就出來，你們跟在我后面，先抱著孩子到樓上稱體重”
陪護交代完，就帶兩家老人從專用樓梯上樓了。
趙三兩注意到陪護和醫助的臉上好像都壓著笑。
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孩子確實長得不太好看，但也至于夸張到這種程度吧！？
何況一般雙胞胎的體重，都不像單胎那樣標準，趙三兩粗略算了一下，他這兩個兒子，每一個的體重都不會超過五斤，所以顯得格外瘦小，可瘦歸瘦，難看歸難看，婦幼醫院為周念卿接生的陪護和醫助年紀都超過三十，肯定見過更丑更瘦的市面。
現在憋著笑是什么意思來著？
等到氣密門打開，周念卿被推出來后，趙三兩總算知道實情了。
周念卿躺在擔架上。
推她出來的兩位醫生，正在好言相勸。
“別難過，孩子剛生下來長相都不會好看，過段時間，五官張開了就漂亮了”
穿白大褂的女醫生，應該是周念卿今天剖腹產的主刀醫生，輕聲安撫周念卿的情緒。
“趙三兩”
身上蓋著一層手術室專用小棉被的周念卿，轉過淚眼婆娑的臉蛋。
此刻她的臉頰，鼻梁，嘴角全是淚痕，就連枕頭也被淚水打濕，僅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周念卿估計已經哭了一段時間。
“怎么了？”
趙三兩一見她這幅模樣，還以為發生什么不可預料的大事，連忙握著她的手，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
周圍還在等剖腹產親人出來的家屬見到這一幕，急忙圍了過來。
“你是不是整過容？”
周念卿一邊哭，一邊問道。
趙三兩一時語塞。
周念卿不問還好，一問出來，得知實情的醫生不禁笑起來。
見趙三兩搖頭否認，周念卿哽咽道“你沒整過容，那我兒子為什么長得這么丑？”
“完了”
趙三兩暗道。
如他所料，一聽這話，周圍所有人先是一愣，接著像戳中笑點般同時發出哈哈大笑。
生出來的孩子，將親媽丑哭了。
這簡直可以評為婦幼醫院年度爆點，估計很快就要流傳出去。
足以載入婦幼醫院最丑寶寶的記錄。
趙三兩又氣又急，完全沒想到周念卿說話居然這么不帶腦子，到了病房，趙三兩在醫生指導下，慢慢將周念卿從手術床移到病床上。
“剛生完寶寶情緒波動對身體不好”
醫生叮囑兩句，又交代四個小時以內不能睡覺就離開病房了。
不過臨走時，還特意望了一下寶寶。
“別哭了好不好？”
趙三兩坐在床邊，無奈看著依舊傷心欲絕的周念卿，道“因為你這一哭，直接將兒子炒紅了，現在整個產科都知道有一對剛出生的雙胞胎男孩將自己媽媽丑哭了”
“就我兒子的長相，還用我炒嗎？完全是靠自己實力火的”
周念卿的麻藥勁散去，身體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伸手握住趙三兩的手掌，難過道“趙三兩，你以后必須拼命賺錢，不然你兩兒子將來肯定跟在社會三千萬光棍后面做小兄弟”
“好了，人家醫生都說剛出生的孩子長相不好看實屬正常”
趙三兩輕聲安慰道。
“什么長相正常，這是正常偏下，還偏下很多”
周念卿看起來確實被自己生的兩個兒子長相傷透心了，言語間無比充斥著淡淡的哀傷。
“別說了，你沒發現進出這間病房的護士有點多嗎？明明打個點滴而已，竟有三個小護士進來，婦幼醫院醫護人員再多，也不會富裕到這種程度，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嗎？進來見識一下將媽媽丑哭的寶寶到底長什么樣”
趙三兩用抽紙，將周念卿臉上的眼淚一點點擦干凈。
“念卿，我孫子不丑，你看看這大眼睛，高鼻梁，還有那大長腿”
三炮嘴都喜歪了。
整個人興奮的腦門上頭發都像沖天炮一樣豎的老高，想伸手抱一下，又怕自己毛手毛腳傷了孩子，就圍在兩個孩子中間，一會摸摸這個小臉，一會捏捏另一個小手。
對重男輕女的三炮而言。
今天徹底得償所愿了。
從見到孫子開始，三炮的嘴就沒合攏過。
“確實不丑”
老周贊同的點點頭。
“你們可以到德云社去說相聲了”
趙三兩哭笑不得道。
“真的？”
周念卿帶有期待的看著老周，等得到老周無比確定的點點頭，才轉憂為喜，連忙對三嬸和周嬸道“快將我兒子抱給我，剛才在手術室就看了一眼，都沒來得及看第二眼”
“一眼就嚇哭了”
趙三兩調笑道“你還真是個好媽媽”
“真別說”
周念卿撫著正在熟睡的小兒子額頭，道“現在再看我兒子的長相，確實不像第一眼見到時那么扎眼”
“扎眼？”
趙三兩一怔，接著苦笑一聲。
周念卿的存在，每時每刻都在刷新他的認知，趙三兩活了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扎眼形容孩子的長相，尤其還是出自自己媽媽的口。
這句話，連帶周念卿今天的表現，趙三兩打算記在腦海中。
等兩兒子長大，細細說給他們聽。
“你們剛出生，就將你媽丑哭了，還說你們長相很扎眼，所以你們應該知道，這世界最偉大的并不是母愛，而是父愛”
這大概會成為趙三兩抹黑周念卿的最好理由。
“孩子名字取好沒有？如果沒有……”
老周這時開口了。
“和你有什么關系，都是我孫子”
三炮打斷老周的話。
“我們當時可是說好，一個姓周一個姓趙的”
老周直接道。
“你都說是說了，所以啊！我就是說說而已，又不當真”
三炮果斷的拒絕，道“總之你想都別想，這兩孩子，是我老趙的親孫子，我當得了這個家，念卿做完彩超，我就按照我老趙家的族譜想了，大孫子叫趙四，小孫子就叫趙五”
“尼古拉斯趙四，羅曼洛夫趙五？”
一時間，趙三兩五指捏緊，有種和三炮PK一下的沖動。
這名字要是記錄在身份證上，兩兄弟這輩子都活在別人調笑中，想了一下，趙三兩直接對三炮道“爸，名字我和周念卿已經商量好了，不用您老操心，您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賺錢，幫你兩孫子買房”
“臭小子”
幾個月前撂下的狠話被自己兒子揭開，三炮臉上有點掛不住，尷尬笑罵一聲。
關于孩子的名字。
他和周念卿確實已經協商好了。
大兒子跟老趙家姓，叫趙暮楚，小兒子跟媽媽姓周，叫周朝秦。
合起來就是朝秦暮楚。
也算對兩人剛開始時摩擦不斷的總結和一種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