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天色微明。
路燈的光芒在薄霧里氤氳不散，街邊的商鋪紛紛開門，輕輕一嗅，空氣里彌漫著早餐的香味。
行人開始在街道上往來，穿著西裝的紳士，戴著大帽子和長手套的女人們。衣著打扮都很古早，不過這正是這個時代的特色。
蜿蜒的河岸邊，一輛黑色轎車順著道路向南區開去。那里是暴力機構，黑色軍團的總部。
其余三座鷹之巢都是兵營，而南區的總部才是公開的辦事處。
蘇墨透過車窗向外望去。
河岸右邊是一排排方形房屋，灰白色墻壁，看上去不是很整齊，里面不時有人影從巷道之中走過。
隨著車輛往前，街面的建筑也開始不一樣起來。
這里的建筑類型和風格偏向于圓拱結構和圓柱結構。多半結合白石建筑材料，看上去很高級。
房屋之間間隙較大，還種著一排排黑葉樹。
十分鐘后，蘇墨來到了黑色軍團總部。他是來領獎的，準確的說是軍功勛章。
聯邦一向是獎罰分明，出了力便要嘉獎；犯了錯就要懲罰。這正是體現了軍隊的公正力。
沒什么好說的，這是蘇墨應得的榮譽。
頒獎的過程很簡潔，甚至于說是有點簡陋了。就是頒獎人上前，給每一個人軍裝上別一枚勛章，沒有觀眾，也沒有掌聲。
不過他并不在乎這些，過程榮光不如到手的好處。
有一點他沒有料到，這次為他頒獎的竟然是卡內爾副軍團長。和他一起受獎的，還有其他三名士兵，蘇墨是里面最年輕的。
擊殺十幾名肅清部隊士兵。狙殺大量中低層軍官，制造指揮混亂。為第三軍團九師擊潰敵軍創造了機會，使帝國防線出現漏洞。
這些戰功值一枚銅翼勛章。
銅翼勛章整體呈盾牌狀，表面紋刻著一對翅膀，做展翅欲飛狀。整體顏色為青銅色，翅膀為紅色。
這玩意兒可不僅僅是擺設作用，在戰時銅翼勛章可以臨時調度部隊支援，它可以讓你在師級干部面前也有話語權和底氣。
畢竟，每一名銅翼勛章都是曾經的戰斗英雄。
而在和平時期，或者士兵退役之后。銅翼勛章可以讓他們調度到一個非常不錯的職位，簡單來說就是事情少油水多的閑職。
每月都有一筆豐厚的退役金。子女也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機會，親人能夠得到更好的醫療條件。
看著很誘人，也的確待遇豐厚。但這是拿命來換的，人命只有一條，誰會搏命去拼？
更多的是巧合，士兵正處在風口上，無意間改變了戰爭的軌跡。
比如說一槍打出，瞎貓湊上死耗子，直接斃了對面師長，導致敵方大亂，己方獲得勝利。
又或者是手雷扔出，剛好扔在對面的彈藥庫里……
銅翼勛章之上還有銀翼勛章和金翼勛章。
銀翼勛章還好說，雖然困難了點，但并不是沒有人能夠達成，這里指的是活著獲得。
金翼勛章就不同了，這一般是用來追加烈士的表彰。也就是說，你想要得到金翼勛章，先得壯烈犧牲，舍身成仁。
蘇墨可沒有這種覺悟，他很低調，不喜歡奢華的金色。
領取勛章的四人全部邁步離開，蘇墨走在末尾。副軍團長突然叫住了他，直呼他的名字。
“唐·維恩中尉，你先等一會兒。”卡內爾對他有所耳聞。
“是，長官。”蘇墨停住腳步，轉回頭望向卡內爾副軍團長。
這是一個50多歲的男人，臉頰上蓄滿茶褐色絡腮胡，兩道眉毛生動有力，仿佛是在海上翱翔的海鷗翅膀一般向外舒展。
他穿著正裝，長褲被皮帶扎的十分整齊。胸前有一個口袋，里面伸出來一條銀表鏈，掛在脖子上。
這是一個嚴謹的男人。
“中尉，不，過幾天軍方的批令下來，你應該已經普升為上尉了。”
卡內爾看著蘇墨，褐色眼瞳中滿是審視的目光。
“你應該是黑色計劃的第1個實驗成功者。”
“是的，長官。”蘇墨直接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黑色計劃雖然是機密，不可以告訴其他權限不夠的人。但站在蘇墨面前的是黑色軍團的副軍團長，地位比肩機械院副院長。
他肯定是知道計劃全過程的，沒什么好隱瞞的。
“嗯。”卡內爾點點頭，他喜歡聰明、沉穩的人。
蘇墨沒有傻傻的說出“你怎么知道的？”這種蠢問題，腦筋轉的還算快，不是個笨蛋。
“黑色計劃C型知道嗎？”
卡內爾繼續說道。
“知道，研究員曾經在之前和我提到過。”蘇墨老實回答。
“黑色計劃C型執行以來，一共有1900名殘疾士兵自愿申請，另外還有100名健康士兵同樣申請，總共2000個實驗體。”
卡內爾頓了頓，繼續說道。
“成功率只有1/20，熬過水銀之血排斥反應的只剩下100人不到，連一個正常中隊都沒有湊齊。這還是改進版，相比起黑色計劃B型，成功率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你可真是幸運啊，中尉。”卡內爾的語氣有些怪，似乎不單單像是在感慨，但是應該沒有惡意。
蘇墨飲下四瓶藍光藥劑之后，危險感知達到了極高的程度。只要有人存在惡意，他都能感知到。
“我弟弟就沒有這么好運了，他的年齡太大，水銀之血燃燒不充分。在義肢排斥反應中，他死了……唉，我勸過他的……”
卡內爾語氣很落寞，略有些失神，臉上滿是遺憾。
“……”
蘇墨沉默不語，看來卡內爾只是在懷念弟弟，想要說話傾訴。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說話，保持安靜。沒人喜歡在這種時候，被人破壞憂傷的氛圍。
“唉，我勸不住他。翁恩的右臂早年被炮彈炸斷，這幾年他過得太辛苦了。就算只有一絲健全的機會他都不會放棄的……”
義肢替換手術的難度很高，之后的排斥反應很致命，需要用水銀之血來緩沖。蘇墨能夠硬扛，純屬是契合性較高，外加大半的幸運。
“抱歉，我有些情不自禁。”卡內爾搖了搖頭，回過神來。
“對了，那些黑色計劃C型的成功者在總部訓練，有興趣陪我一起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