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也稱災厄。
路懷秋當然記得這個東西。
早在他剛被拖上賊船的時候,唐雨笙就跟他普及過相關的知識。
災厄,指的就是魔類這樣的生物。
因為這種生物相當極端,它們平常要么一睡就是幾百幾千年,要么一出現,帶給人類們的就是一場天災。
人類目前對魔類這種生物的了解還是具有很大的局限性的。
它不像是城市中經常會偶遇的小妖小怪那樣隨處可見。
每一次人類遭遇魔類的時候,都將會是一場非常艱難的惡戰,就更別提把它們像小小白鼠那樣抓來切片研究這種事情了。
那個時候,他們只能默默地祈禱,這個魔類并不是很強……
有些魔類看起來超兇,就跟哥斯拉一樣,可它們對人類的威脅程度也就只能達到摧毀一座城市的地步而已。
而有一些“滅世級災厄”的魔類一旦出現……
那么全人類的命運都會變得岌岌可危。
此時此刻。
深夜時分。
嗚嗚嗚——
一陣悠長而凄厲的聲音,突然間劃破了遼闊無垠的星空。
路懷秋原本還在仰頭望天,跟唐雨笙兩人一同享受著這片難得的寧靜,突然間都被嚇了一跳。
“什么聲音?”唐雨笙側過好看的臉,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你聽見了嗎,老大?”
“嗯……”路懷秋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確實聽見了。
但很難確認,那究竟是不是幻覺……
——畢竟那個聲音過于尖利而瘆人了。
那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如果不是幻聽的話,那絕對來自某種魔物。
路懷秋能感覺到,唐雨笙的手似乎下意識地握得更緊了……
外界帶來的恐懼和壓抑,讓少女本能地抓緊了她唯一能依靠的東西……
果然說得沒錯,女人就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
很多時候她們外表看上去很剛毅,也很能打,但內心總是住著一個渴望被保護的小女孩……
聽到這。
一向鋼筋直男的路懷秋,也下意識地將唐雨笙往自己的身邊拉近了一些。
因為他知道,并不是只有唐雨笙在依賴著自己……
他……
也在依賴著唐雨笙。
眼下這種情況,兩個人,早就已經形成一個密不可分的個體了。
——妖魔的氣息,正在街道的四面八方傳來。
那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深淵魔物的呼聲,似乎將這片城區的妖怪,全數喚醒了。
巷角里……
屋檐旁……
天臺上……
井蓋下……
一雙又一雙,在黑暗中泛著冷光的眼眸,逐漸顯現。
它們所注視著的,是同樣的一個目標。
——位于十字路口旁的路懷秋和唐雨笙。
也不知道這群家伙是不是在故意地針對他們。
畢竟這個點,夜已經很深了。
整個空蕩蕩的大街上,也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這個時候。
馬路對面的交通燈,也剛好由紅轉綠……
“怎么辦?”路懷秋低聲問道。
淡定的路家主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他承認自己是很慌的……
日了!
雖然確實見過了很多大場面,但眼下這個場面也未免太大了。
今晚的他們,已經不再是狩獵妖魔的獵手了。
——他們,已然成為了獵物!
“這還用問嘛?”
卻沒想到,唐雨笙看上去根本一點都不慌,“當然是——跑路咯!”
“誒……?”
路懷秋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唐雨笙扯著手臂,一路朝著馬路對面奔了過去……
紅燈停,綠燈行,這是每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城市公民都會做的事情……
但對于路家主來說……
他即將奔赴的地方,或許并不僅僅是馬路的對面……
而是——命運的對岸。
活了十八年。
路懷秋還從來沒有想過,他那枯燥無味的人生中,居然還會經歷像現在的這一番場景。
遼闊無垠的夜幕之下。
長發飄飄的女孩子,牽著他的手,在漫天燦爛的星光下,像兩個傻子一樣奔跑在大街上……
以前他一直以為,這種場景最多只會出現在唐雨笙最愛看的那種肥皂劇中的劇情之中,沒想到今天居然在他的身上重演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區別的話,那就是電視劇里的男女主,身后并沒有一大群在追著他們跑的妖魔鬼怪……
好吧。
不僅是身后,還有身前。
那些人形的妖怪從四面八方圍來,想要堵住兩人前進的路。
從他們蒼白得過于不正常的臉色,還有泛著鮮血般紅色的眼眸來看,顯然是一群血族沒錯。
“看來董姐的猜測是真的……”路懷秋喃喃道。
——血族暴亂,已經開始了。
如果說前幾天的那場襲擊,只不過是一場序幕而已。
那么今天晚上,便是一場正式的狂歡。
“老大!”
在四面八方的血族的喧囂嘶叫聲中,唐雨笙高聲道:
“你很久以前不是問過我,什么才叫作真正的戰場么?”
“這——就是真正的戰場。”
說話間,唐雨笙已經拔刀了。
認識唐雨笙這么久以來,直到這一刻,路懷秋才覺得自己真正見到唐雨笙展現了自己的真正實力。
她揮舞著那柄村正,在妖潮中翻飛旋轉,翩躚如蝶。
飛舞的刀刃仿佛在她的四周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墻,將所有撲來的血族全數斬裂。
滾燙的鮮血和肌骸,就像是游戲中的擊殺特效一般沿著她的刀光飛泄,灑滿了整片柏油路面。
那流暢且高速的出刀動作,差點讓路懷秋當場看呆。
直到一只血族差點撲了他臉上,他才倉促地拔出星切還擊。
夜色下。
一個不知名的十字路口處。
兩個人影,兩道刀光……
就這么在妖潮之中攪動翻涌著……
與此同時。
在橋港區的其他地方。
城市的角落和邊緣內。
數不清的血族,幾乎都在同一時刻,猶如破籠之鳥般,蜂擁而出。
整個天地之間,盡是妖魔的厲叫和嘶吼。
橋港區——已然如墮深淵。
糟了。
雖然狩獵的快感真的相當不錯。
但鮮血和殺意的味道,似乎引來了更多且更狂躁的血族……
再不快點想想辦法的話,這個十字路口,或許就要插上你的紀念碑了。
“我們快走吧。”
解決掉最新一波的血族后,路懷秋立馬對唐雨笙說道,“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殺不完。”
“好呀好呀。”唐雨笙似乎很開心地笑道,“咱們去哪兒?”
柔和的月光下。
盡管她的頭發因為激烈的戰斗而變得格外凌亂,身體上和臉龐上也沾染了血漬。
但她的笑容竟被映襯得格外干凈,眼神也清澈得仿佛星光。
這一刻。
路懷秋似乎覺得……
內心深處的某個柔軟的地方,好像被什么東西給觸動了一下。
——突然好想保護她啊。
路懷秋這么想著。
雖然他根本沒那個實力……
而且作為一個大家長,被護法保護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路懷秋也笑了起來。
他忽然抓住唐雨笙的手,跑了起來。
“管他呢。”
“跑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