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懷秋細細地回憶了一番自己這些年來的人生。
總感覺此時此刻的場景頗有幾分熟悉。
印象中，他曾經也在純真美好的青澀學生時代中，得到過一個女人走進房間里的邀請。
——那個時候，他站在班主任的辦公室外面。
所以現在，路懷秋的心情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
媽了個蛋的，這代入感實在是太強了，真怕剛走進去里面那個女人就要喊他請家長有沒有？
然而。
當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出現在他面前的畫面，跟他想象中的卻完全不同。
在一陣飄蕩于房間之中的，不知道是熏香還是清新劑的幽香中。
只見在一扇輕薄的，古典風格的屏風之后。
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正躺在一個寬敞的浴缸中，如一尾靈巧的游魚般舒展著她凹凸有致的身軀。
眾所周知。
屏風是世界上最差的發明之一。
如果不是它的存在，此時此刻的路家主，早就已經觀察到了目標身上的弱點。
而不是只能對著她的剪影發呆。
“我來了，百事通先……小姐。”
路懷秋平靜地道。
沒辦法。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
一個能在整個海城掌握無數情報資源的危險人物，居然是一個女人。
“小弟弟。”百事通的聲音從屏風后飄了出來，“對你來說，情報是什么？”
路懷秋微微蹙眉，不懂如何回答對方這個十分哲學的問題。
“對你們來說，情報可能只是一封信，一個郵件，一條消息，甚至可能只是一句話。”
“但對我們來說，可是經歷了很多你們根本看不見的危險，付出了巨大你們無法相信的代價，才得以換來的。”
百事通用慵懶的嗓音慢悠悠地說道，“所以每一個來找我要情報的人，都必須拿出一些能讓我滿意的東西來交換。”
“這是彼此之間的尊重，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說的規矩。”
路懷秋終于聽明白了百事通的意思。
但很可惜……
他現在兩手空空，什么都沒帶來。
“不好意思了，百事通小姐。”路懷秋無奈一笑，“今天出門匆忙，身上一點錢都沒帶著。”
“錢？”
屏風后的百事通似乎是戲謔般地反問了一句，然后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小弟弟，你覺得阿姨像是那種缺錢的人嗎？”
“如果你能把阿姨給哄開心了，想少奮斗多少年，直說便是。”
“這……那？”路懷秋苦笑。
“不要那么著急嘛。”百事通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可以慢慢來的。”
透過屏風。
路懷秋看見百事通從浴缸中站了起來。
她輕輕地甩動著頭，將海藻般的長發甩向身后，然后披上了一件浴袍，踩著拖鞋從其后走了出來。
那一瞬間，路懷秋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和牛奶的味道。
顯然。
剛才在泡澡的時候，她給浴缸里放了一池的牛奶，并且可能還在其上撒滿了玫瑰花瓣。
“不愧是能夠搖響金鈴鐺的人物啊。”
路懷秋默默地心想。
“坐啊，隨意點。”
百事通在寬大且豪華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身旁位置，將兩雙白得都開始反光的大腿翹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牛奶的功勞，總之這個女人的肌膚，完全潔白如雪。
“不好意思了，百事通小姐。”
路懷秋最終還是選擇坐在了百事通的對面：
“我也不知道，我能拿出什么能讓你你滿意的東西。”
“但你大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沒準我有辦法幫你弄到手呢？”
確實，旁白說的沒錯。
這個女人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存在，雖然她的確很迷人。
而且三十出頭左右的年紀，方才剛剛邁入輕熟女的行列之中，此時正是最具有女性魅力的階段。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女人三十如狼……
“不不不，你什么東西都弄不到。”
百事通輕笑了一聲，“女人想要的可多了，你還年輕，說了你也不懂。”
“不過嘛——”
“你的身上，倒還真的有幾分我感興趣的東西。”
“所以是？”路懷秋問道。
“你這張臉，還有你這副身子。”百事通似乎有些挑逗地撩撥了一下頭發，“長得確實還挺標致呢。”
“……”路懷秋忽然間額頭冒汗。
真是操蛋了！
這女人，他娘的饞我身子啊！
而且還是根本毫不遮掩地，直接當著他的面說出來的那一種啊！
他開始慌了。
果然，這個女人，是真的危險！
“想要情報的話，可以。”
百事通斜斜地依靠在沙發上，用格外勾人，情意綿綿的眼神望向路懷秋：“今天晚上，你得留在這里，陪阿姨開心一下。”
“……”路懷秋的嘴角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很想說“阿姨我真的什么都不會啊，什么富婆快樂四件套我真的一個都不認識，你留我下來真的一點游戲體驗都沒有的啊……”。
但很顯然的是，百事通對他的興趣一直非常濃厚。
“行吧。”
“聽起來似乎有點趁人之危了呢。”
“為了不讓阿姨在你內心的人設就這么崩塌掉，我們還是先來玩一些比較公平的游戲吧。”
說著，百事通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摸出來一副撲克牌和一堆籌碼，擺在了路懷秋的面前。
“待會游戲開始之后，每個人摸一張牌不能自行查看大小。”
“然后互相把自己的牌，像這樣貼在額頭上。”
百事通作了一個示范，將一張撲克牌用手置于額頭上，向路懷秋展示牌面上的點數和圖案。
“然后，就開始我們的游戲。”
“點數大的人為贏家。”
“跟斗地主一樣，3最小，大王最大。”
說著，百事通抬頭望了一眼路懷秋，“沒問題吧，小弟弟？”
雖然操作流程感覺非常花里花哨，但路懷秋大概聽懂了百事通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非常簡單的比點數大小的玩法。
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每個人都只能看到對手的牌，而不知道自己的是什么。
聽上去，還真的頗有幾番刺激感呢。
“沒問題。”路懷秋道。
“好的。”百事通微微一笑，“那既然這樣，如果輸了的話，那就老老實實地陪阿姨開心開心。”
“反之，如果你輸了的話，那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情報？”路懷秋道。
“是的，沒錯。”百事通點頭道，“當然了，你要是輸了的話，可千萬不要怪阿姨欺負小弟弟喔。”
“知道了。”路懷秋淡淡道。
“好的，那我們就開始吧。”
說完。
百事通開始以嫻熟的手法進行著切牌和洗牌的操作。
路懷秋盯著她那雙靈巧的手，聽著撲克牌發出的刷啦啦的聲音，心跳逐漸開始莫名地加快了起來。
真是相當地意外呢。
這個出老千的技術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的女人，居然沒有在洗牌操作上耍什么小手腳。
要知道，以路家主這副遲鈍卡機的死魚眼的能力，想要看出她手法上的端倪，可以說是要比登天還要困難呢。
“所以為什么不出老千？”
“答案很明顯。”
“——她看不起我。”
路懷秋飛快地在心里作出了判斷。
不夠，他并沒有因此而感到有任何的憤怒和沮喪。
——甚至，他還感到有些開心。
畢竟被敵人輕視，并不是什么值得難過的事情。
反而你會更容易趁著對手掉以輕心之際，一舉擊倒對手。
“好了。”
洗牌結束之后，百事通將其摞成的一疊，攤開成一片扇形，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用眼神向路懷秋示意了一下。
“女士優先嘛。”路懷秋倒也不慌不忙，淡淡一笑道。
“喲呵，小嘴還挺甜。”
百事通伸手摸了其中一張牌。
路懷秋笑而不語，也緊隨其后摸了一張牌。
他對所謂的出老千手法懂的不多，但他知道在魔術表演里面，第一張被抽出的牌，幾乎都是最容易動手腳的。
為了更加穩健一點，當然還是讓百事通先出手比較好。
摸完牌后。
按照游戲規則，兩人先各自將自己的底注放到了中間。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抽到的撲克牌貼在了額面之上。
路懷秋看到了百事通額上的紙牌：黑桃J。
一張點數并不算小的牌。
“這局勝算不大了。”
路懷秋微微地深呼吸一口氣，感覺有些沒底。
目光微微下移后，這才發現百事通嘴角上帶著的那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順著路家主的目光，董夜瑤順暢無阻地看穿了前者內心的虛慌。
她的命輪在這一場博弈上完全占據了上風，在她的讀心能力之下，路家主的所有情緒都躲不過她的眼睛。
別說是路家主這種沒什么城府的直男。
哪怕是復雜得如同迷宮的心機婊，董夜瑤也能夠在與其對視的一瞬間內，完美地窺探到其的內心深處。
“還真是讀心術啊。”
路懷秋下意識地將自己的眼神挪開。
直到現在，他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游戲的設定，是要將紙牌至于額頭之上。
——如此一來，如果他想看到自己的牌的話，就不得不與董夜瑤進行對視。
一旦對視的話，他的內心就會被其一覽無遺。
如此一來，董夜瑤就能夠通過他慌張或是喜悅的心情，判斷出他 “所以加注的時候也要女士優先嗎？”
百事通輕笑一聲，然后拿出了她所有籌碼的一半，推倒了中央。
“加了一半的籌碼？”
路懷秋不露痕跡地作了深呼吸。
真狠啊……
這會兒，董夜瑤肯定已經通過窺探他的內心，得知她手里的牌并不小了。
而路懷秋，卻不知道他自己的牌有多大。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以前玩吃雞游戲的時候被老陰比偷屁股的時候一樣難受——他在明處，而敵人在暗處。
看來這局是輸了。
“跟嗎，小弟弟？”董夜瑤笑著問道。
路懷秋沉默了一會后，嘆息道：“先不了。”
董夜瑤加的這一注可不小，他如果跟注的她，會輸得很慘。
但如果放棄跟注的話，他也只會輸掉不算太致命的底注而已。
“真遺憾呢。”董夜瑤似乎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然后將場上的所有籌碼都拿回了自己的手里。
路懷秋拿下了自己額上的牌一看。
——方片2。
路懷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他的牌，大得很！
甚至要比董夜瑤手里的黑桃J要大得多!
“我的牌這么大，她怎么敢加注的？”
對德州撲克之類的游戲完全沒有經驗的路懷秋，此時感到非常難以置信。
就在剛才，董夜瑤加注的時候。
路懷秋在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慌張的神色。
她的神態風輕云淡得，就好像是她看到路懷秋額上貼著的不是方片2，而是是一張方片3。
路懷秋忽地感受到了一陣恐怖的壓迫感。
——這場心理上的博弈，他根本就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難道真的要被迫安裝富婆快樂球了嗎？”路懷秋絕望地心想。
“想什么呢你，阿姨看上去像是這種人么？”
看到路懷秋這副窘迫的模樣，董夜瑤似乎很是開心地笑道：“放心好了，阿姨會很溫柔的。”
“……繼續。”路懷秋沉聲道。
明明都已經見過那么多的大場面了，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慌了？
可別放棄啊，騷年。
沒等到籌碼全空的那一刻，這場游戲就還沒算輸掉！
問題是道理我都懂啊……
路懷秋作了一次深呼吸，再次摸出了第二局的牌，將其貼在了額頭上。
再等到他抬頭看向 ——紅桃6。
路懷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了起來。
——穩得很。
這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張爛到讓人想吐血的牌啊。
不過對此一無所知的董夜瑤，臉上卻依然保持著一股淡然的笑意。
她這么自信么？
難道我的牌也不是很好？
路懷秋不由得心想。
“我加注。”
路懷秋抓起了一摞籌碼。
但出于穩健為妙的心態，他又稍微猶豫了一下，又從手里拿下來了一些后，才將最后的籌碼加了上去。
但令路懷秋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董夜瑤也抓起了一摞籌碼，毫不遲疑地推了上去。
“我跟。”
董夜瑤淡淡笑道。
說完，抬手又放上去了另一摞——
“順便再加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