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后之人，分明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故意利用自己將潘啟玉引來此處，想借這場圣戰將他除掉。
不知為何，呂明亮腦海中率先閃過的居然是萬跡那雙目光幽深難辨喜怒的眼睛。
能設下此局的人，必然極為了解自己。
可這些年來，呂明亮不是忙于讀書，就是忙于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并不曾交過朋友。
真要說了解自己，大概就只有自己根本看不透的萬跡了吧。
可這些天的相處里，自己分明見到萬跡對潘啟玉百般縱容，千般寵愛，又怎么可能會聚攏上萬信徒布下一個如此強大的殺局呢？
上萬瘋狂的信徒圍殺十幾個少年少女，絕不是一場隨手為之的游戲，被無人機LED屏幕標記的那些少年少女，必定會十死無生，而且還會死的很慘。
可若不是萬跡，又是誰利用自己將潘啟玉引到了此處呢？
呂明亮想不明白。
但既然早就已經上了賭桌，呂明亮不介意再加下上一記重注，直接梭哈。
“幸好咱們不在人群里，趁著沒人發現，咱們快走吧。”呂明亮低聲道。
蘇梓昕完全不明白為何無人機上會出現潘啟玉的照片，但卻認出了其他同學的照片。
“咱們在夜城也沒做什么壞事啊，這圣戰要誅殺的邪靈怎么就變成咱們了？難道是咱們班別的同學做的太過火，害咱們也跟著一起吃了瓜落兒？”蘇梓昕對著潘啟玉耳語道。
之所以沒讓呂明亮聽到這句話，是因為蘇梓昕實在不知道怎么解釋。
畢竟眼下玉哥還用著萬跡的身體與身份，本就帶了點“邪靈”的味道，而萬跡這具身體至少要比自己大上十歲，如果讓呂明亮知道自己和潘啟玉是同學，就更沒辦法解釋了。
好不容易在夜城交到了一個聊得來的朋友，蘇梓昕并不想這么快就失去這個朋友，甚至發展到反目成仇兵刃相見的地步。
潘啟玉倒是并沒有避諱呂明亮，搖頭道：“我又不是神，自然無法洞悉一切，眼下這場景我也覺得很驚訝。”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做局想要害你，我也被他當成了一枚棋子，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我絕不會與你們說起新生教的事情，更不會將你們拖入這險地。”呂明亮看向蘇梓昕苦笑道。
潘啟玉微微一笑：“左右咱們已經在人群邊緣，眼下還沒人注意到我們，不如看會兒熱鬧再走，或許被無人機標記的那些人真是邪靈呢。”
呂明亮一臉不贊同道：“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明擺著的騙局，又何必拿玉哥的性命去冒險，你們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絕對不會和邪靈扯上關系。”
“不急，再看看。”潘啟玉淡淡道。
忽然成為了上萬新生教信徒眼中的邪靈，一眾世家子弟瞬間陷入了絕境。
對于這場圣戰，這群邪教信徒們似乎早有準備，人人都帶了刀具。
雖然這些信徒都是底層人民，手上的刀具也都是些連血槽都沒有的菜刀骨刀水果刀，但他們瘋狂的殺意卻是非常堅定的。
一眾世家子弟非常清楚，自己已經踏入了必死之局，但依舊有一個難題擺在眾人面前。
那就是到底該如何去死。
是與這些瘋狂的邪教信徒們一起對砍，殺上百八十人，最終力竭而亡？
還是完全不還手，任由這些瘋狂的底層人民發泄對生活現狀的不滿，將自己砍成一灘肉泥？
亦或是反手一刀，直接以自殺的方式離開夜城，干脆的認輸結束這場游戲？
不論是哪一種選擇，似乎都有些不如意。
力竭而亡雖然是一種悲壯的死法，可夜城是畫卷中的世界，這里的人民也應該算作老仙王財產的一部分，在沒有跟老仙王打招呼的前提下，自己并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
可眼下這群邪教信徒已經數以萬計，甚至瘋狂到了當街殺人的地步，若是就這么不聲不響的被他們砍死，就算能體現出自己對老仙王的尊重，也并不算是一份理想的答卷。
至于自殺的選項，看似是一種拿得起放得下，坦然面對失敗的選擇，可一旦細品，這種死法里就充滿了懦弱無能的味道。
直到此刻，一眾世家子弟方才感受到了隱在幕后布局之人那濃濃的惡意。
他不止想要你的命，想讓你在夜城提前退場，更想讓你因退場前那不討喜的選擇引起老仙王的輕視或不滿。
大家必須在三個都不怎么樣的選項里選擇一個，并為其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且必須要快點選。
因為那些瘋狂的邪教信徒們并不會給你太多時間。
選慢了，就相當于被動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想明白這些事情后，儒家一脈的石樓和鐘儀最為干脆，在表達了對老仙王充分尊重的前提下，并不愿意被一群底層的邪教信徒羞辱屠戮，抽刀便抹了脖子，在那些信徒們動手之前化為了虛無。
四世家中來自吳家與齊家的吳青和齊天在微微遲疑后，也選擇了自刀這種死法。
至于佛教一脈與道門一脈的世家子弟們，大多選擇了第二種死法，任由信徒們拿著不夠鋒利的刀斧，緩緩將自己折磨致死。
至于選擇了與這群信徒們硬剛的世家子弟，唯有出自神教的葉深，以及這次反殺潘啟玉三人行動的組織者——袁永壽和李逸仙。
神教向來百無禁忌，面對想要殺死自己的敵人，葉深的字典里壓根就沒有退讓二字，手中兩把鋒利的鄣刀舞的密不透風，身旁攻向自己的信徒們瞬間就倒下了一片，而且人人都死的很透。
李逸仙倒是沒有葉深這樣果決的殺意，只是游走在人群中，努力向著淹沒在人群之中，尚未死透的幾個世家弟子靠近。
雖然選擇了與信徒們敵對，但李逸仙大多時候都是在防守，偶爾無奈出刀反擊，傷的也都不是信徒們的要害。
之所以還要留在這里扛一會兒，不過是想為沒能保住大家的性命一事展現自己的態度，一會兒回到教室也方便收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