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百姓而言,這是個平靜而平凡的夜晚。
沒人知道美食街消失了兩個人,也沒人知道東岸碼頭上演過生死大戰。
對獵靈人而言,這個夜晚很不平靜。
當晚就有消息傳出,東岸碼頭的異度空間被粉碎了,據說是趙德柱上任后主辦的第一件大事,回收站上上下下都很服氣。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幾個當事人心知肚明。
回收站副總辦公室里,余燼正在打電話。
從他那畢恭畢敬的神態語氣中不難判斷,電話那頭的人很不一般。
“十八歲?二境?雷霆靈力?”
電話那頭一位滄桑不羈的大叔,抓住了三個重點。
那個滄桑男聲的主人,有一個更滄桑不羈的身份——A級顧問!
此人姓安,罕有人敢直呼其名,許多大人物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叫一聲安顧問。
“是的,師父,裴烈前幾天才覺醒,這是天生二境的節奏啊!”
通話中的余燼很燃,他沒看見裴烈今天突破,做出了天生二境的判斷。
“那還真是個人才,幾十年難得一見,唐院長肯定喜歡。”
安顧問語氣透著喜悅,又問道:“那孩子戰斗天賦如何?”
“強,強得沒朋友的那種,我都被他嚇到了!”
余燼贊不絕口:“東風號那個三境的體宗高手,五十個回合被那小子打飛了。要不是那孩子先前消耗了靈力,絕對有本事單殺對手!”
“哦?”安顧問很感興趣。
余燼興沖沖道:“還有,我趕到異度空間的時候,看見地上起碼有兩百只亡靈。當時王夏茍在一邊沒動手,多半是那孩子一個人打倒的。可惜了,異度空間崩壞后,那些亡靈也消失了,沒辦法帶出來研究一下。”
電話那天沉默了幾秒鐘,傳來一個聲音:“你把那孩子穩住,我明天去拜見唐院長,看看能不能弄一個特招名額。”
“明天怕是來不及了。”余燼慌張道:“雪時晴也在場,我看見的,她都看見了。冰魔女肯定會通知南邊那些大佬,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慌什么,那孩子不是叫你大爺嗎?”
安顧問說道:“你小子也算傻人有傻福,攤上那么一個結拜兄弟,反而因禍得福。過段時間我給你們做主,正兒八經斬雞頭燒黃紙,把關系定下來。”
余燼快哭了:“師父,我那結拜兄弟是個什么貨色,您也是看過資料的。那家伙出了名的有異性沒人性,萬一雪時晴來個美人計,情況就不好說了。”
安顧問罵道:“你小子就是頭鐵,專案組先找上的裴烈,結案之前,甭管北都學院還是江南學院,都不能壞了規矩過來挖人。趁這段時間,你和那孩子好好培養感情,給他多講講北邊的好處。”
頓了頓,他又說道:“小蘭雖然是南方人,畢竟也是北都畢業的,她心里早就有個立場。她和王夏關系好,會配合你的。”
“明白了,謝師父指點。”
結束通話后,余燼壓力很大。
他的壓力,牽涉到南北之爭。
江南學院、北都學院,國內僅有的兩大獵靈人院校,多年來勢成水火。
在優質生源的搶奪上,兩大學院也是各出奇招,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展現出不凡資質的少年裴烈,就這樣成為了兩大學院爭搶的香餑餑。
同一時間,白云城一個臨時據點內,雪時晴向上面的大隊長匯報了情況。
沒過多久,她接到了一個重量級的電話。
打來電話的,赫然是三江閣楊閣主:“小雪,這次你做得很好。任七月伏誅,大功一件,你的位置不會變,別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我明天就給你報個一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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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給雪sir吃了一顆定心丸,楊閣主又說道:“裴烈這件事,有點麻煩,余燼先立的案,我們直接把人帶走,不合規矩。但是呢,這種三江之地土生土長的人才,去北方不太合適。”
“明白了,東風號牽涉到真理教,和任七月有瓜葛,我留在白云城繼續和回收站合作,結案之前,誰也帶不走裴烈。”雪時晴說道。
“聰明的丫頭,你辦事,我放心。”
楊閣主笑著夸了一句,又說道:“胡院長在國外參加研討會,過幾天才回來。在此期間,你自由發揮,不管鬧出多大動靜,我替你做主。”
這番話猶如尚方寶劍,附帶著神秘力量。
劫后余生的王夏師徒倆,住進了回收站招待所。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師徒倆被重點保護起來。
本來今晚王夏沒辦法和老板娘吃燒烤,但是他住進招待所就不一樣了,同樣住在招待所的老板娘過來串串門兒,別人也不好說什么。
“師娘好!”
王夏的房間里,裴烈一見到老板娘,稱呼得很熱情。
這孩子,懂事!
王師父很欣慰,當場笑而不語。
“你叫我什么?”老板娘沒反應過來。
“師娘,我見過你,兩年零四個月之前……”裴烈說了一個關于7月17號的故事。
“哦,是你呀。”
老板娘順水推舟:“你和你師父還真是有緣分呢,以后沒外人的時候,你可以這么稱呼我。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娘,我得為你前程著想,小烈,你有沒有聽過北都學院?”
裴烈答道:“師父跟我講過,北都學院,江南學院,全國只有這兩所專門為獵靈人開辦的學校,跟動漫里的魔法學院似的。”
老板娘趁熱打鐵:“師娘也是北都學院畢業的,比你余大爺高了幾屆,他得叫我一聲學姐。現在師娘有推薦權,可以把你舉薦到北都學院,你有沒有興趣?”
“師娘您不是南方人嗎,為什么報考了北都學院?”裴烈很好奇。
“我讀書的時候很叛逆,家里人給我安排了江南學院,我不想離家這么近,天天被家里管著,特地報考了北都學院。去了以后才發現,我的選擇很明智,那里是全國最好的獵靈人高校。”老板娘頗有幾分唏噓。
“可我有師父了,沒必要去學院里啊。”雞賊少年顯得很為難。
“不一樣的,你師父畢竟是咒宗獵靈人,能教你的東西不多。北都學院有很多高明的體宗導師,能教你很多東西,還能讓你大開眼界。”
老板娘頗有勸說之意:“我知道你重情義,放心吧,不沖突的,師父是師父,學校是學校。我給你舉個例子,那個戴飛,他的家族傳承很厲害,可他們家長輩還是叫他去江南學院深造。等你畢業了,可以回白云城,和你師父一起打拼。”
狗托徒弟一臉不屑:“那個戴飛不怎么樣啊,什么江南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就這種水平?我昆哥一招秒他,我還是跟著師父好了。”
“小烈,你有很大的誤會。首先呢,江南學院沒北都學院那么厲害。再一個呢,今年江南學院的畢業生里面,戴飛算不上高材生,連前一百名都排不進去。”
老板娘說著,送來了福利:“小烈,你年紀還小,師娘不忍心你困在白云城這么一個小地方,白白浪費你的天賦。我會想辦法把你保送去北都,獎學金肯定有的,學雜費全免,包吃包住,你什么都不用擔心。”
少年似乎動心了,求助地望著王夏:“師父,您覺得這樣好嗎?”
王師父先給了徒弟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然后,王師父客觀公正道:“涉及到一輩子的大事,別人說什么都是虛的,你自己拿主意。”
裴烈撓著頭想了想,說道:“這件事太大了,我先認真考慮幾天,不打擾你們了,我回房間去思考人生。”
說完,這孩子逃命似的跑掉了。
房門一關,老板娘頓時沒那么溫柔了:“王八蛋,你就不能幫我說句好話?”
王八蛋還是那么客觀公正:“我收這徒弟沒幾天,憑什么替他的人生做決定?”
“少來這套!”
老板娘早已看穿了暴瘋大賤的心肝脾肺腎:“雪時晴那丫頭也盯上你徒弟了,你是不是又琢磨著左右逢源,想從南邊撈一筆好處?”
王夏思想覺悟很高:“蘭老師,經過你對我的挫折教育之后,我有自知之明。南北派之爭,說出來都能嚇死人,那些大佬沒一個是我惹得起的,左右逢源只會搞得里外不是人,我只想安靜地當個吃瓜群眾。”
老板娘冷眼瞪著他:“那孩子死活要給你當徒弟,你不可能置身事外。以前我身份不夠,談不上什么陣營,如今我坐到這個位置,不管我愿不愿意,外面都把我當北邊的人。你自己考慮好,這次你不幫我,我跟你恩斷義絕!”
王夏哦了一聲,站起來就要脫褲子。
“你干什么?”老板娘茫然望著他。
王夏也茫然望著老板娘:“恩斷義絕,就是要分手了。分手之前,不都得來個分手炮嗎?”
“賤人!”
老板娘抓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咬牙切齒道:“你真的狠下心不幫我?”
王夏伸手接住了枕頭,很認真的說道:“不是幫不幫你的問題,今晚看見他打爆了那么多亡靈,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這種野生小妖,我是留不住他的。一場師徒緣分也不容易,他想去哪邊,讓他自己決定。”
老板娘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死鬼,有時候我真的看不透你。要說你沒有底線吧,你又莫名其妙的講原則,固執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王夏笑了笑:“看透了有什么意思,吃透了才是硬道理。”
“別開這種車,我不會上當的,再見!”
老板娘聞弦歌而知雅意,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王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褲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個硬殼煙盒。
煙盒里剩下兩支煙,除此之外,還有六顆亮閃閃的靈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