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為了讓別人看不起的。”
裴烈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真摯，眼眶發紅。
這句話，似乎給了少年活下去的勇氣。
“原來是這句啊。”
王哲理覺悟了，很是感慨道：“你也知道，我們這種文憑，基本上等于沒有文憑。我去過很多招聘會，每一家高大上的公司都要求本科學歷。那時候我也受過不少冷眼，你剛才說的這句話，其實是我自己送給自己的。”
裴烈感同身受：“師父，我也經歷過這些糟心事兒。這兩年每次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想起你那句話，總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
“那你趕緊走啊，回收站那邊剛跟我發了消息，再過幾分鐘你走不了。”
王夏看了看手機，直接出賣了余大哥。
“我不走！”
裴烈非常堅決：“師父，您知道嗎，這兩年我一直在找你。如果今天沒遇到你，我會逃命，逃不掉就跟他們拼了。但是我遇到你了，我想跟著您。”
“你怕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回收站背景很硬，我也惹不起。”王師父慫得理直氣壯。
“師父，不要謙虛了。”
裴烈很執著：“能說出那么有哲理的一句話，你絕對是有故事的男人。你隨便唱首歌就把我身體里那個臟東西打出來了，我知道，你就是那種大隱于市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高手高手高高手拿出了高手高手高高手的風范：“我收徒要求很嚴格的，再說你已經有個師父，不適合給我當徒弟。”
“您是說鐵師父嗎？”
裴烈說道：“鐵師父說過，他當年跟三位師父學過拳，以后我要是找到了厲害的人，也可以去拜師。時代不同了，不要在意那種門戶之見。”
“想不到鐵師父這么開明，讓我肅然起敬，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王夏順著話題延展。
“鐵師父是那種特別有骨氣的硬漢，就是一分錢憋死英雄漢那種。他不肯走歪路，說話又直，容易得罪人，也經常找不到工作。其實也因為這個，我愿意給他當徒弟。”
裴烈說道：“后來東風號招保安，說是正當生意。鐵師父帶著我過去了，哪知道他一下子人就沒了，我一定要給他報仇！”
王夏繼續延展：“是不是因為鐵師父說話太直，得罪了船上什么人？”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裴烈稍微露一點話風，體現出利用價值，頓時戛然而止。
這個雞賊少年轉移話題的能力，跟王大帝有的一比：“先不聊鐵師父了，想起來我就傷心。我身上好臟，能帶我去洗個澡嗎？”
“你考慮好，跟著我走，你怕是走不出白云城了。”王夏說道。
“以前鐵師父說過，二流的師父教本事，一流的師父教做人。師父，我不走了，我想留在您身邊，跟您學做人的道理。”
說出這番話的少年，還是太年輕。
很難想象，白云城居然有人愿意跟暴瘋大賤學做人。
一流的王師父傲嬌起來了：“我對徒弟要求很嚴格，你吃不了那個苦。”
“師父，規矩我懂的。您先考驗我兩年，端茶遞水，鋪床疊被，我都可以干。打我罵我，我也沒有半句怨言。”少年拜師之心很強烈。
“罷了，遇到你也是緣分，我就勉為其難，考察你一段時間。”
王師父一聲長嘆，看了看頭頂兩朵花的顏色。
話說他一首分手快樂驅趕少年體內的邪靈，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原本鮮紅的兩朵花，變成了純白色。
拯救黑云壓頂的裴烈，王大帝折損的氣運，比上次拯救那個灰黑二氣的錢富貴還要多。
然后，出現了匪夷所思的反轉。
地下室里裴烈拜師時的那一跪，導致王夏頭頂突然多了五成紅色。
回來了。
都回來了。
他五五開又回來了。
王大帝再一次白里透紅，與眾不同。
連王師父自己也沒搞懂其中的原理，只有一點他很肯定：這個徒弟，不收都對不起老天爺。
遇到這種紅花配金葉的野生小妖，以后沒事兒來個摸頭殺什么的，應該能把今天折損的氣運連本帶利找補回來。
黃昏時分，王師父開車去了城南有名的一座單身公寓，帶著徒弟進了人生理想房。
所謂人生理想房，就是王哲理專門和妹子談人生理想的房子。
父母都不喜歡他隨隨便便帶女孩子回家，去年王夏就租了這套公寓。
進去之后，王師父說道：“徒弟，我先跟你說說獵靈人第一條規矩，不能讓廣大市民知道我們的能力，包括親朋好友也不例外。我父母都不知道我是獵靈人，暫時不能帶你去我家，你理解一下，先住在這里。”
“明白了。”小徒弟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師父，這里不是你家，那是什么地方？”
王師父滄桑了：“這是我和……和你師娘以前談戀愛的地方，她去省城上班了，異地戀很辛苦啊，師父我每次來這里都傷心，以后這房子就給你住。”
裴烈感動了：“師父，您對我太好了，連談戀愛的房子都舍得給我。”
“別客氣，到了這里，就跟自己家一樣，別拿自己當外人。”
王師父找了新的T恤短褲，塞了過去：“你先洗個澡，等會兒我們出去吃頓大餐。”
裴烈早就餓得不行了，一聽到大餐，屁顛屁顛跑進了浴室。
王夏如釋重負，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給余燼發了個定位，附帶文字消息：“人我安頓下來了，大哥，接下來怎么說？”
“好兄弟，不愧是你。”
余燼昧著良心發了個點贊表情，接下來才是真心話：“我會派人在公寓周邊守著，保護你們的安全。那孩子聽你的，盡量把話套出來。”
王夏發了個心碎表情：“大哥，讓我套路我徒弟，這樣不合適。”
“我跟戴總談好了，特聘你當臨時顧問，每周底薪20斤米，任務獎金另算。看好了是周薪，你考慮一下。”余燼很清楚對付暴瘋大賤，必須整點實在的。
“不用考慮了，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好兄弟講義氣。”王大帝就是這么耿直。
“晚上帶你徒弟出來吃個飯吧，幫我引薦一下，論輩分我也算他師伯。”余燼也是有套路的，王大帝套出來的消息未必靠譜，他要雙管齊下。
“成，七點半，情懷樓見。”王夏很配合。
“情懷樓？你真開得了口，那地方一頓沒幾斤米下不來。”余燼肉疼起來了。
王夏慢悠悠地打字：“我徒弟今天剛剛覺醒，說什么也得給他接風洗塵。這是給他見世面的機會，也是你這個專業人士給他啟蒙的機會，難不成你要我來教他？”
“好吧，情懷樓就情懷樓，今晚七點半，不見不散。”
余燼明知道要挨宰，還是硬著頭皮同意了。
獵靈人的啟蒙很重要，把裴烈交給王大帝來教導，他實在不放心。
王夏刪除了部分聊天記錄，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紅白二氣。
繞來繞去，又回到了五五開，難逃這個宿命。
此時此刻，他相當懷念那個可以無限吸收歐氣的冰魔女。
愛就要勇敢說出來，他給魔女發了條短信：“雪sir，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