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科精心修剪著雪茄,慢慢用火烤著,吸上一口。
“呼——”
一大蓬白煙吐出。
“愛爾蘭。”
“有什么指示,皮斯科大人?”
“你對天蝎宮怎么看?”
“您是說那個對您無禮的毛頭小子嗎?相當的囂張。”
“噢?”皮斯科笑了笑,“你怎么確定他就是年輕人呢?天蝎宮的身份在組織一向神秘,只有少數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他是BOSS當年親自帶進組織的,再怎么,年齡也不會太大吧?”
愛爾蘭不確定地想了想,道:“而且,從他說話的聲音、方式、語氣,很明顯是個年輕人吧?”
“愛爾蘭。”
“是。”
“我換種問法吧,你怎么確定投影對面的那個人就真的是天蝎宮呢?”
“這……”
“去吧,到他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皮斯科大人?!”
皮斯科意味深長道:“你很聰明,愛爾蘭,但是還不夠狡猾,這在組織中是很致命的。”
“組織里的聰明人未必活得夠久,夠狡猾的人至少會死得明明白白。”
“而且,記住,天蝎宮未必是我們的‘敵人’。支持敵人有時候也是一種策略,這一點你要牢記。”
愛爾蘭若有所思。
“大人,我該怎么聯絡天蝎宮?”
“這同樣是顯示力量與誠意的時候,究竟采取什么樣的辦法,取決于你的想法。”
皮斯科揮揮手:“去吧,只要你找到他,他會明白的。”
“是。”
“安室!你好了沒有啊!店里快忙不過來了啊!”
咖啡店的店長沖著后廚倉庫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
波本收起手機,隨手抬著一箱咖啡豆,裝作費力的模樣,用腳挪開倉庫的門。
“啊呀,真是難找啊!店長,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要的咖啡豆?”
店長本來抱怨,看到波本如此辛苦的樣子,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多說什么,趕忙過去搭個手,接過箱子。
打開看了看:“不錯,就是這個!我先搬去廚房了,你快到店里幫忙吧!好多尊貴的女士都點名要見你呢!”
波本苦笑:“我知道了。”
店長還不放心的叮囑:“千萬不要怠慢她們昂!那可都是店里的貴客、熟客!”
“放心,我清楚的。”
“嗯,你辦事我是放心的。畢竟你是我們店里最受歡迎的招待啊!”店長一拍波本的后背,“有時候真羨慕你啊,這該死的魅力!”
店長匆匆趕去后廚。
波本無奈地喃喃:“看樣子又要換地方了,我還挺喜歡這家店的手磨咖啡的。”
換了副迷人的微笑,波本彬彬有禮地回到店里。
“久等了,各位美麗的女士!”
熟練地應付犯花癡的貴婦們,波本心里想的卻是剛剛的會議。
天蝎宮與琴酒?
朗姆與宮野夫婦?
呵,還真是收獲了不少有用的情報呢!
伏特加守在門口抽煙,這種級別的會議他還不夠格參加。
地上已經有三倆煙頭,這根也快要燃盡,伏特加索性往墻上一按,滅了火,就丟在腳下。
又重新點了一根。
剛吸了一口。
一只細長的手從背后伸出來,奪過他嘴上的煙。
“什……啊,大哥,你結束了?”
琴酒皺眉,看了看地上的煙頭,又看了看墻上的黑灰。
不悅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隨意留下痕跡?”
“這、這不是在安全屋嘛……”伏特加訕笑著。
琴酒陰沉著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淡淡的語氣嚇了伏特加一跳!
他趕忙蹲下來手忙腳亂地把煙頭塞進西服口袋,也不管名貴的西裝了,直接用袖口狂擦墻上的黑灰。
弄干凈了,才頭一低:“對不起,大哥!”
伏特加不敢抬頭,他跟琴酒時間最長,知道方才琴酒大哥是真的有些發怒了。
這讓他不禁聯想——會議里究竟說了什么,惹琴酒大哥生氣?
要知道,大哥雖然時常滿身殺氣,看上去一直在生氣,但其實大哥是最講組織規矩的,只不過需要大哥出馬處理的都是叛徒,都要殺人而已。
其實琴酒大哥很少生氣的,一直都保持冷靜。
可,一旦大哥生氣了,是絕對不講道理的!
伏特加用無數珍藏手辦、典藏CD、特典限量等等心愛之物,驗證了這條規律!
所以,他現在絕對不敢惹大哥生氣!
琴酒沉默片刻,似乎氣消了些。
“走吧。”
“是,大哥。”
“伏特加。”
“誒?”
“通知生物制藥所的安保部,解除對雪莉的戒嚴。”
“啊?!”
琴酒冷眼一掃,伏特加頓時閉嘴,把驚呼咽進肚子里。
“另外,最近的消息也不要瞞著她,但是不要太刻意,不要讓她聯想到我們身上。”
“什么消……喔!大哥你說的是宮野明美的事?”
伏特加腦子轉的慢,但是他跟著琴酒久了,對琴酒做事的習慣也了解許多,被琴酒眼中兇光一嚇,智商頓時翻倍加成。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琴酒點點頭,大步走向安全屋的車庫:“跟上。”
貝爾摩德關閉投影之后,在沙發上翹起腿,美滋滋地點上一根煙。
手里轉著飛鏢,小腳一點一點的,顯得心情不錯。
“天蝎宮,宮野明美。”
“呵呵,真是有意思,如果再加上宮野志保呢?”
“這三個人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呢?”
“突然覺得有趣起來了!”
貝爾摩德吐出一個煙圈,小手一抖。
飛鏢穩穩地扎在靶心的照片上。
正是宮野明美的額頭。
五個人,有不同的反應。
但,最關鍵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反應。
生物制藥所的獨立實驗室。
自從雪莉消極抵抗開始,她已經被關在這里很久了。
一百多平方的實驗室里除了儀器,生活用具也是一應俱全。
環境其實很舒適。
可再舒適的環境,如果不許踏出一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每天被困在屋子里,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沒有別的人,沒有新鮮的景色,無所事事,一成不變,這樣真的會逼瘋一個人。
雪莉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中呆了很久了。
沒有網絡,沒有信號。
她甚至連時間的概念都模糊了,哪怕鐘表就掛在墻上,對她來說,也是越看越無感。
指針指向的數字所代表的意義,雪莉都漸漸忽略,麻木地做著實驗、研究,讓自己不要崩潰得那么快。
每天活在循環的小天地。
昨天的場景仿佛就是下一秒的預言。
如果不是雪莉智商、心志都遠超常人,恐怕早就被弄得認知崩潰、性情大變。
可即便她堅持了下來,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像是腦袋被蒙住了,一點都不清醒。
唯一清晰的念頭,就是對姐姐的思念和擔憂。
這是支持她的源泉動力。
有時候她也會想想古雅人,因為這是她多年來唯一的“玩伴”——不會把她當成“怪物”,能跟上她的思路,能容忍她的孤僻任性,唯一的同齡伙伴。
不知不覺,雪莉對古雅人有莫名的信任。
她相信古雅人在外面一定會照顧好她姐姐的!
咔嚓。
漫長時間里,第一次出現了非雪莉操作的異響。
以至于她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門開了。
“雪莉,你的禁令解除了。”
安保人員只是把門打開,通知了一聲,就快步離開,仿佛雪莉是什么洪水猛獸。
雪莉麻木的眼睛漸漸回神,重新恢復神采。
她揉了揉腦袋太陽穴,趕緊趕了幾步,想要叫住安保人員問個清楚。
卻沒想到聽到——
“快走快走!”
“怎么了?雖說是代號成員,但雪莉只是研究人員吧,沒那么可怕吧?”
“你不懂!少沾麻煩!你沒聽說那家伙的姐姐都被天蝎宮大人親手處決了?”
“天蝎宮?!那個最神秘的天蝎宮?!”
“是啊!聽說高層都為此召開會議了,好幾位核心代號成員都站隊了!”
“這么刺激!”
“小點聲!所以那女人絕對是個大麻煩!說不定哪天就被天蝎宮大人隨手處死了!我們小胳膊小腿的,為了小命著想還是離得遠遠的為好!”
“說的是啊,快走快走!”
安保人員急匆匆離開,聲音漸漸飄遠。
雪莉搖搖晃晃,往后一跌,靠住墻。
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爛泥般順著墻往下滑。
一雙大眼睛失去所有光彩,變得空洞洞的,無聲的淚水劃過臉頰。
“姐姐……”
雪莉指甲刺進掌心都一無所覺,鮮血流了出來。
嘀嗒、嘀嗒。
血滴在地上暈開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
雪莉的眼睛如同蒙上一層灰翳,幽深幽深的,瞳仁旁邊全是血絲!
兩道黑黑的淚痕把她映襯得如同惡鬼!
她抬起手揩了揩臉,卻沾染了一臉血跡。
雪莉茫然地盯著血肉模糊的掌心,握了握手,仿佛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血污糊了姣好的面容,格外猙獰!
一絲低吟從喉嚨里擠出來,就像從生滿鐵銹的鐵皮上刮過,毛毛糙糙、牙酸尖厲。
“天、蝎、宮……我要你給我姐姐陪葬……天蝎宮……天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