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嬴玄的人很多,除了楚地叛軍,也有任囂和鮫人的眼睛,象郡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沒有逃過他們的眼睛。
“他,怎么敢?!”
任囂震驚萬分,手中的書信也掉落在地上,久久難以回復心中的異樣。
“消息準確嗎?”
任囂依舊不死心,再問趙佗一次,想要聽到其他的答案。
“所有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一模一樣,假不了。”
趙佗抿著嘴唇,不欲說話,可是最終還是沒有抗住任囂的目光,低下頭顱,艱難的吐出幾句話來。
“嘭!”
任囂狠狠地拍在桌案之上,然后起身,胡亂的穿上鎧甲,就欲出門而去。
“大人,您干什么去?”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可是趙佗還是伸手攔住了任囂。
“我去找嬴玄!”任囂大聲說道。
“果然如此!”
趙佗心中暗道,任囂對南九州的感情,就像北方武侯對北方九郡的感情一樣,深厚而濃烈。
嬴玄要殺任囂,對于任囂來說,最差不過伸頭挨上一刀罷了;可是嬴玄屠殺南九州百姓,這是在任囂心頭動刀啊!
就像嬴玄不能容忍妖族橫行遼東一樣,任囂也不能容忍嬴玄在南九州造下滔天殺孽。
“您不能去!”
趙佗態度強硬,擋在任囂面前,不肯讓路。
趙佗提醒任囂說道:“南海郡局勢已經到了生死邊緣,您若此時離開南海郡,鮫人趁機攻城,南海郡就沒了。”
“南海郡若失,南九州便會落入鮫人之手,您一輩子的心血就白費了,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為泡沫啊!”
任囂怒極反笑,對著趙佗說道:“那就眼睜睜的看著嬴玄胡作非為嗎?當個瞎子,當個縮頭烏龜,看著嬴玄將南九州屠殺一空嗎?”
“可是大人……”
“啪!”
趙佗還要開口,任囂卻是先動了,將一巴掌落在趙佗臉上,直接將趙佗拍飛,然后快步上前,一把扯住趙佗的衣領,有些歇斯底里的樣子。
“這不是他嬴玄的遼東,這是本侯的南九州,是本侯金戈鐵馬為帝國來辟的疆土,不是他嬴玄的狩獵場。”
任囂雙手用力,將趙佗甩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嬴玄,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被任囂率在地上,趙佗立刻起身,然后擋在任囂面前。
“嬴玄既然敢犯下如此罪孽,他就沒想過要給您一個交代!”
任囂此刻已經沒有理智,沖著趙佗吼道:“在南九州肆意屠殺帝國百姓,嬴玄憑什么不能給我一個交代?”
“您在象郡,帝國的黑色大旗在象郡,他們便是帝國之民;可是大人啊,如今象郡飄揚的項字王旗,他們是帝國的敵人啊!”趙佗說道。
“你放屁!”
任囂又是一腳,將趙佗踹到在地,大聲說道:“象郡是帝國疆土,象郡百姓就是帝國百姓,怎么能是帝國叛逆呢?”
“大人,您還不明白嗎?”
趙佗再度起身,攔住任囂的去路。
“從楚人進入象郡的時候,從象郡百姓沒有組織抵抗就開城投降的時候,他們已經背叛了帝國,而帝國也在那時,就已經舍棄他們了。”
“胡說!”
任囂反駁說道:“他們只是普通百姓,不是帝國將士,楚軍攻占象郡,是我無能啊,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啊!”
說話之間,任囂眼眶濕潤,聲音之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哭腔。
“可是他們是秦人啊!”
趙佗說道:“昭襄王時,六國聯軍合縱攻我大秦,一路打到函谷關下,秦人百姓皆持農具守城,流血而亡;遼西之戰,妖族破關南下,遼西百姓不分男女,不論老弱,皆死于沙場之上。”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世上只有戰死的秦人,沒有委曲求全的秦人。”
趙佗說道:“從他們屈服于楚人的兵鋒之時,就不在是我秦人了。”
“請大人三思!”
趙佗跪地,以頭觸地,不在阻攔任囂,可是也不在抬頭起身。
“請大人三思!”
一聲聲音從帳外傳來,是萬人齊呼,然后就是頭顱落到地面的聲音。
任囂踉蹌幾步,跌坐在座位上,看著朝夕相處的趙佗,看著南海郡將士,突然之間就陌生起來了。
“呵呵,說的倒是好聽!”
任囂說道:“嬴玄一日屠盡盡三城,你們怕是樂見其成吧,甚至有些歡呼雀躍才對吧!”
趙佗沉默片刻,最終開口說道:“大人,南海郡守軍,大多都是遼西人啊!”
“這就是你的理由嗎?”
任囂譏笑說道:“讓南九州百姓為你們的無能承擔后果,你們良心何安啊?”
“大人,從象郡失守,遼西兒郎戰死的時候,我們就不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了。”
趙佗說道:“當年我等隨大人南下男九州,就是為了征服這片土地。”
“既然仁慈無法獲得勝利,那就像我們剛來的時候一樣,用武力碾碎陰謀,用刀劍詮釋鐵血。”
“您太仁慈了,仁慈到讓這些蠻人忘記了帝國的刀戈有多鋒利。”
在趙佗的勸說之下,任囂最終還是沒有走出大帳,也便不能找嬴玄麻煩了。
山城之前,遼東黑甲每日都要來上一趟,卻并不攻城,更像是為挑釁而來的。
嬴玄在象郡掀起腥風血雨,一路屠殺,虎視眈眈的看著山城,暫時收起了屠刀,可是眾人都清楚,遼東黑甲攻城之日,就是屠反再現之時。
此刻的山城,已經匯聚了楚國全部精銳,項羽、韓信已經到了山城,神農山強者和龍人強者也緊隨而來,匯集在山城之中,從陣勢來看,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
楚人原本是不想同嬴玄交手的,他們的目的只是想將嬴玄拖在這里,可是如今卻不現實了。
嬴玄殺的太狠了,讓整個象郡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也斷了楚軍的避退之路。
楚軍敢退,嬴玄便可屠城,若是任由嬴玄從北殺到南,整個象郡就真的空了,一座空空如也的象郡,楚軍得到他,也沒有多少作用。
而且楚人一退,奪入山林之中,固然可以保存實力,可是將象郡百姓暴露在嬴玄的屠刀之下,楚人的復國大業,也就到此為止了。
沒人會相信將子民拋棄的國家,也沒有人會為這樣的王者效力。
就是在這樣的壓力推動下,楚人不得不集中所有力量,準備放手一搏,奪取一線希望。
只要他能在山城堅持到南海郡失陷,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可是真的能堅持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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