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相信衛莊?”
房間之中,只剩下嬴玄和田言,嬴玄一言不發,為了打破這尷尬,田言開口說道。
“鬼谷縱橫,名聲在外,即便不信,本侯也要用的。”
“那你為何對農家百般防備?”田言不露聲色的問道。
“鬼谷雖小,但是自古以來,入世者眾,有張儀蘇秦之流。”
嬴玄轉而問田言說道:“農家有什么?”
“農家十萬!”田言不服氣的說道。
“十萬烏合之眾而已!”
嬴玄輕蔑的說道:“還有田光這種反賊,也有你這種不服朝廷管制的俠魁。”
“也就在東郡出手的是本侯,否則農家莫說十萬,就是再多十萬,也不夠帝國砍的。”
“成王敗寇,你是勝者,我是敗者,無話可說。”
田言淡淡的說道,然后替嬴玄揉捏肩膀,好像真的是嬴玄的貼身侍女。
“成王敗寇確實不假,可是東郡農家太孱弱了,我懷疑農家的枝葉沒有了,但是根還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不把根拔了,本侯不安心啊!”
田言聞言一愣,雙手僵在嬴的的肩膀上片刻。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田言收回雙手,故作鎮定的說道:“侯爺多慮了。”
嬴玄嘴角上揚,冷冷的說道:“智者千慮,尚有一失,況且我還不是智者,農家不得不防。”
“侯爺謀略驚人,舉手投足之間,就勝券在握,也不算聰明人?”
田言覺得這只是嬴玄的借口,“你不信農家,人盡皆知,大可以直說。”
“這是兩碼事,不信農家是沒有相信農家的理由,和智者扯不上關系。”
嬴玄笑道:“智者,術也,我所擅者,勢也。”
“滅農家、立書院、定門閥,本侯一言一行,皆為陽謀,借帝國大勢而行,不是我的智慧。”
“你不懂勢,農家也不懂勢,所以妄圖逆大勢而行,無異于自尋死路。”
“門閥懂勢,所以要順勢而為,剛好被帝國拿捏軟肋。”
“因為你們皆不成勢,所以面對帝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帝國大軍一到,唯有坐以待斃,毫無反手之力。”
言語之間,嬴玄將對農家的不信任和對農家的輕視,表現的淋漓盡致。
嬴玄不信農家的態度表露無疑,田言竟不知如何替農家辯解,就不再說話,專心替嬴玄揉捏肩膀。
嬴玄也不再說話,閉上眼睛,片刻之間,竟然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嬴玄被田言叫醒。
“侯爺,水涼了,需要換熱水嗎?”
嬴玄睡眼朦朧,感受到水的冰涼,擺手說道:“只不過是洗去血污而已,不必了。”
“什么時辰了?”嬴玄揉著腦袋問道。
“子時了!”田言淡淡的說道。
“美人當前,我竟然睡著了,讓你見笑了。”
嬴玄慵懶的說道,而后轉頭對田言說道:“這么好的機會,你就沒想過對我動手?這種殺死本侯的機會,日后可就不多了。”
田言并不相信嬴玄的話,嬴玄既然對她有所防備,又怎么會給他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不定是個圈套。
她相信她若是有絲毫出格之舉,一定會有人將她一擊斃命。
“殺了侯爺,對我有什么好處?”田言反問嬴玄說道。
“至少本侯死了,農家復辟最大的阻力就沒有了,剿滅農家是本侯的武勛,我活著,農家這兩個字,就只能說,不能寫。”
“那侯爺該早告訴我,說不定我剛才就動手了。”田言接著嬴玄的話茬說了下去。
“果然,你們農家對本侯沒有半點忠心可言,否則你心里就不會想著刺殺本侯這種事情了。”
嬴玄笑道:“你這個人,太聰明了,可是沒有忠心。”
“王驚世壓不住你的,你準備準備,隨我出去一趟,免得你在影密衛生亂。”
帶上田言去三晉之地,這是嬴玄臨時決定的。
田言在甘泉宮,農家即便有殘余勢力,也不好冒頭,可是出了甘泉宮,在三晉大地之上,并非嬴玄一手遮天。
田言是農家俠魁,象征意義極大,若是農家有殘余勢力,保不齊動了心思,動了劫人的想法。
這倒是一個試探田言亦或是農的好方法。
“還愣著干什么?”
看見田言一動不動,嬴玄調戲田言說道:“莫非你真的打算做本侯的侍女,要替本侯更衣,還有侍寢。”
“侯爺太自戀了!”
面對嬴玄的調戲,田言冷笑一句,然后匆匆走出房間,離開了。
嬴玄起身,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傷痕男子漢的胸章,可是這種自己弄自己留下的傷痕,嬴玄并不打算留在自己身上。
“侯爺,侯府傳來的消息!”
嬴玄剛剛穿好衣服出來,孟白柳在匆匆走到嬴玄身邊,手里拿著一封密閉的竹筒,上面還有嬴玄的紅漆私印。
嬴玄的私印掌握在姬漁手中,應該有要緊事需要嬴玄出面。
“拆開看看!”
嬴玄懶得動手,讓孟白柳看完,告訴他就行了。
“郡主傳話說,聞人閥強者到了長戈侯府,還有一個名為宋紅顏的女子帶著三名強者也到了侯府,在侯爺府上,要見侯爺。”
孟白柳看完來信,將其中大概說給嬴玄。
“宋紅顏來的早倒是可以理解,溫人閥一直在拖時間,想代價而沽,和本侯討價還價,怎么也到了”
嬴玄轉頭問孟白柳說道:“最近蒙武侯等人可有大動作?”
“這個倒是不曾聽說,只是先前藍田大營有十萬將士已經南下,布防內史地,領頭的是膚施侯蒙恬。”孟白柳說道。
“內史地?”
嬴玄想了想說道:“這么說,破甲武卒應該去了三晉大地,內史騰準備武力鎮壓門閥的心思已經被人猜透了。”
“藍田大營布防內史地,向東可入三晉之地,向南可繞過秦嶺,便可直入巴蜀之地,難怪聞人閥坐不住了。”
門閥站隊,聞人閥是嬴玄的姻親,不管倒向那個公子,都無法得到信任,他們的身上已經刻上了嬴的記號。
可是聞人閥和嬴玄也沒有面對面坐下來好好談過,嬴玄的心思,聞人閥也不了解,藍田大營調動,不排除帝國有對付聞人閥和劍閣的意圖,畢竟這兩大超級勢力,還沒有徹底站到帝國這邊。
“回信,就說讓他們等著,本侯明日就到咸陽,但是只有一個時辰,有什么話,提前想好。”
坐地起價,落地還錢,這是做交易的基本策略之一,可是帝國和門閥之間的交易,不是對等的交易。
帝國占盡先機,嬴玄也不是商人,怎么會給門閥討價還價的機會?
聞人閥是嬴玄的姻親不假,可是在嬴玄的心中,和帝國同心才是朋友。而聞人閥是不是帝國的朋友,還有待考量。
“大長老,嬴玄這是什么意思?”聞人三長老鄭重的問道:“聞人閥和長戈武侯結盟,其中細節,豈是一個時辰可以說明白的?”
巴清府中,聞人閥六長老看完嬴玄的回信,根本不明白嬴玄此舉有何深意。
“嬴玄這小犢子,擺明是打算借帝國欺壓我們。”
大長老氣憤的說道:“欺人太甚,我聞人閥的兩個小公主都嫁給他了,他居然不給我們討價還價的機會,簡直可惡可憎。”
“早知道,就不該同意這門婚事。”
經過大長老的提醒,六長老憤恨的說道:“白瞎了我的口水,害的家主賣女求榮,誰知道嬴玄是個翻臉無情的家伙啊!”
“別瞎說,同不同意聯姻之事,是我們說了算的?”
大長老語氣軟了下來:“況且家主那能叫賣女求榮嗎?那叫顧全大局。”
聞人姐妹一同出嫁,是大長老提出來,并且極力促成的,雖然他也沒有想到嬴玄一肚子壞水,根本沒打算給聞人閥任何回報。
“對了,大長老,今天長戈侯府的那兩人是……?”六長老突然臉色凝重的問道。
“你沒看錯,就是黑山白水總的黑白雙圣,黑山白水宗早就是嬴玄囊中之物,出現在長戈侯府,不奇怪。”
能做到聞人閥大長老的位置,他不是蠢人,公是公、私是私,嬴玄不給聞人閥面子,說起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帝國不給任何門閥面子,憑什么給他聞人面子,就因為一個女人嗎?天真而又可笑。
“黑山白水總、東越劍池,恐怕就是聞人閥立足九州的第一道障礙。”
大長老說道:“先穩住嬴玄,讓他看到聞人的誠意,等我們徹底壓制黑山白水宗,再破嬴玄的勢,以求聞人閥立足九州。”
“也只能如此了!”六長老信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