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遼東黑甲的強大,王離比東郡已經見識過了,即便是云武侯王龁也要服軟。
可是今天出現在他的面前的遼東黑甲,給王離的感覺更加可怕。
從他們出現的時候,就沒有任何話語,就如同啞巴一樣,即便是戰馬也不會發出任何叫聲。
空氣變得壓抑,有股淡淡的殺伐氣息,王離覺得格外的不舒服,他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嗜血的野獸。
“你在東郡見到的是遼西樂陽君雞姬破軍麾下的遼東黑甲,遼西之戰時,并沒有出關。”
邢泉看不出了王離的疑惑,說道:“而你眼前的遼東黑甲,都是遼東之戰的幸存者,每個人都殺伐無數,這是帝國邊軍的巔峰戰力之一。”
王離凝重的點點頭,“雁門鐵騎隨我七天斬首百萬,殺氣未消,盡然比不上區區一萬黑甲,真是神奇啊!”
“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邢泉說道:“東胡只不過是喪家之犬而已,可是遼西之戰,這支軍隊面對是妖族巔峰級別的王族風狼族,其中的慘烈程度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王離好奇的看向邢泉,問道:“殺人還有不同之處?”
“當然,殺是一只螞蟻和殺死一只老虎的效果解然不同,而東胡就是螞蟻,風狼部落就是老虎。”
邢泉解釋說道:“百戰百勝的軍隊,并不一強大;但是擊敗一支強大部落的軍隊,一定是可怕的軍隊。”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一個袒胸露腹的男子醉意朦朧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邢泉,好久不見,我說雁門騎兵吃藥了還是怎么了,在東胡大開殺戒,是你的手筆?”
同為邊軍將領,段無施自然是認得邢泉的。
“我只是副將,攻滅東胡之事,我只是聽命行事,滅族屠國之事,我做不了主的。”
邢泉客客氣氣的解釋一聲,而后把王離介紹給段無施認識。
“這是我家公子王離,此次攻滅東胡的主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決定。”
段無施點點頭,了然道:“我知道,通武侯的獨子,侯爺的結義兄弟。”
“王離見過易陽君!”
“不必客氣,聽說你是人屠第二,我就是過來看看,沒有打擾到你吧?”段無施擺擺手說道。
“都是虛名罷了,易陽君不必當真。”王離謙虛說道。
“唉,這是什么話?近百萬白骨堆出來的名號,怎么可能是假的了?”
段無施打斷王離的話,指著盤羊部落,繼續說道:“為他們來的?”
“正是!”王離正色說道。
“此次攻滅胡人,帝國的意思是奪其地,虜其民,以籌備北伐之事。”
段無施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如此殺伐東胡,似乎不合規矩吧!”
王離不卑不亢的說道:“規矩是人定的,況且此次攻滅胡人的主帥是蒙恬,蒙恬下達的命令中并沒有這一條。”
“天真!”
段無施豈會不明白王離的意思,“你當真以為帝國武侯是那么好相與的,或者說你父親背后的那人是吃素的。”
“屠軍滅族是個技術活,不是你想殺就殺的,不要。邢泉這個莽夫瞎說。”
“殺什么人、怎么殺、什么時候殺、該不該殺,這些都是要用腦子的,不是你的刀比別人鋒利,就可以為所欲為的。”
段無施提點王離,王離屠殺東胡,看起似無關大礙,但是終究違背了帝國武侯的意志。
這一次即便帝國主帥不是八大武侯,但是帝國兵事,離不開帝國武侯,王離如此行事,以后那個帝國武侯會用他。
能坐上帝國武侯的位子,那一個不是獨斷專橫的主兒,與其重用王離這種違抗軍令的家伙,不如用個用起來順手的將軍。
“盤羊部落的家伙好像還有些用處,我就留下了,你沒意見吧?”
王離嘴角一抽,你都帶人來了,我還能有什么意見。
“沒有!”
“那就好,我這個也喜歡強人所難,你若真的要殺,我總不能跟你搶人吧,都是同僚,我們應該彼此照應才是。”
王離僵硬的笑了笑,他要殺的,段無施不搶,反過來來說,段無施要護的,他王離就不能殺。
可是話說的漂亮有什么用,我王離要殺的就是盤羊部落,你段無施護的也是盤羊部落,不爭不搶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是逼著他服軟!
這里是遼東黑甲的地盤,他就是不服軟我不行。
“好說,盤羊部落就交給易陽君了。”
沒有必要為了一群喪家之犬和段無施起爭執,況且段無施本就是大哥嬴玄的人,盤羊部落送給他就是了。
“既然東胡已滅,我也該回去復命了,就不打擾將軍了。”王離客套說道:“日后有機會,再向將軍請教兵法。”
“好說,好說!”
王離很上道,段無施自然心情舒暢,拍著王離的肩膀說道:“你這個年輕人,殺伐果斷,本將還是很看好你的,沒事多來我遼東轉轉,帝國殺將盡在遼東,跟著邢泉這種半調子是沒有前途的。”
交涉結束之后,段無施帶著遼東黑甲返回要塞,只留下王離和邢泉大眼瞪小眼。
“邢將軍,遼東將領都這么囂張的嗎?”
王離問道,段無施不僅囂張,而且目中無人,九原三大將之一的邢泉在他嘴里居然只是個半調子。
“遼東四君侯,除了段無施,其他三人還是很好說話的,尤其是襄平君邊重行,為人古道心腸,穩重非常,士卒極外愛戴。”
邢泉尷尬一笑,顧左右而言他。
“我們還是說段無施吧!”
王離面無表情,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刁難邢泉。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被王離鄙視的眼神看的難受,邢泉跳腳說道:“整個北方,除了帝國武侯,沒人不怕他。”
“那家伙飛揚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此人確實不凡,嬴玄不在遼東時,遼東軍政皆出此人之手,即便是帝國武侯,也只是身份上壓他一頭而已。”
另一邊,看到王離大軍離去,阿史那木終于松了一口氣,盤羊部落也如釋重負。
段無施剛到城樓之下,阿史那木就帶著降書跪倒在他的面前。
“盤羊部落,向大人請降,請大人收下降書!”
段無施接過降書,只看了一兩眼,就將降書丟給阿史那木,讓阿史那木如坐針氈,立刻五體投地。
“帝國的臣子?你長的丑,但是想的挺美。”
段無施戲謔的說道:“那你知道青羊部落為什么會被那個女人收留嗎?”
“回大人,青羊部落曾經救過鳳陽君大人,因此有些交情。”阿史那木恭敬的說道。
“交情?”
段無施說道:“察圖哈哈說你是個聰明人,看來也不盡然。”
“我問你,你覺得鳳陽君會為了所謂的救命之恩,不惜得罪帝國武侯,庇護青羊部落嗎?”
“遼西之戰,帝國死傷無數,談交情就有些矯情了。”
段無施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塊羊皮,丟在阿史那木的臉上。
阿史那木撿起羊皮,看了兩眼就臉色慘白,整個人也蒼老了起來。
這是青羊部落的降書,不,準確的來說是奴隸契約。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察圖哈哈居然無恥到這種地步,居然甘愿舍棄尊嚴,做秦人的奴隸,連走狗都算不上。
“阿史那木,考慮清楚了嗎?”段無施問道:“是做本君的奴隸,還是讓本君殺了你們?”
“要想我們做你們的奴隸,休想!”
附近的盤羊部落不堪受辱,起身反抗,可是話剛剛說出來,大好頭顱就沖天而起,鮮血噴涌出來,染紅了阿史那木的衣衫。
遼東黑甲將士面目表情的收回北寒刀,似乎剛才出刀,只不過是殺了一個螞蟻一樣。
有盤羊部落的人不時的起身,喊著永不為奴,轉眼就被遼東黑甲一刀斃命。
一人、十人,百人、千人,直到萬人,盤羊部落終于沒有人再出聲了。
一萬多條性命,轉眼就沒了,而遼東黑甲面無表情,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常而已。
“青羊部落,愿為大人奴隸,請大人收留!”
阿史那木牙齒已經咬碎,十幾個字,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當段無施再次出現在城樓之上時,盤羊部落的人身上已經多出了奴隸烙印,遼東的城樓上也掛滿了尸體。
“做奴隸,就要走做奴隸的樣子,反抗主人這就是下場!”
盤羊部落鴉雀無聲,紛紛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