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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棺材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納爾!”

  天朗氣清,微風和暢,再也沒有比今天更適合郊游的日子了。

  海洋泛起碧波,被驚醒的魚群在水面留下道道掠影,細密的泡沫拍打著擱淺在岸上的漁船與戰艦,沙灘上疲憊的人們正在卸下他們的戰甲,在安德羅斯的指揮下,一具具早已準備好的棺材被從船艙中搬運到海灘上,將戰死的人連同他們的遺書一起裝了進去。

  躺在沙灘上的戰士們任由海水一遍遍地洗刷自己浴血的身軀,倘若再撐幾把大陽傘,這里便和那些頗負盛名的度假海灘沒什么區別了。

  遙遠的漁港小鎮已經被夷為了平地,只有巨人的身體還佇立著,正在緩慢沉降的地面盡力地維持著平穩,以免驚擾了身上戰士們的安歇,在風和日麗的景象中,一聲破了音的嘶吼打破了難得的寧靜。

  “我……”

  安德羅斯低下頭,發亮的腦殼在陽光下像極了另一枚太陽,他站在皮提亞的身后,龐大的身軀為站立不穩的女祭司遮擋著太陽,小聲地開口道:“我原本還打算給他看看我的守護神。”

  “你終于學會守護神啦?”

  皮提亞的聲音異常平靜,濕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巨人的腳下,一道跪坐在泥濘中,聲嘶力竭的身影,“我猜,你的守護神是一個巨人。”

  “沒錯,”安德羅斯撓了撓頭,“在看到祂撕碎海爾波的防線,帶領我們沖鋒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最快樂的時光是什么,原來我們的雙手也可以創造出保護家園的力量……你為什么知道?難道這也可以預言到嗎?”

  “當然不是,”皮提亞搖了搖頭,“我們臨出發前,他送了我一套他的時代最流行的卡片,叫做巧克力蛙畫片,里面記載了許多青史留名的巫師,其中就有你。”

  “我居然還有這種待遇嗎?”

  安德羅斯跳到皮提亞面前,臉上寫滿了驚喜,他看到皮提亞從懷中掏出了一疊有新有舊的畫片,微笑的皮提亞快速翻看著畫片的內容,但當翻到其中一張時,她和安德羅斯臉上牽強的喜悅立馬消失了。

  畫片中,一個金發的年輕人正微笑著望向擠在一起看卡面的兩人,時不時還抬起手向他們打招呼,他帶著一頂軟氈帽,身邊漂浮著幾枚銀色的小球,時不時變形成小動物的形狀,有時甚至還會摘下帽子,從里面掏出一只不停掙扎的小號銀隼,就像一位游走在偏遠的小鎮中,為那里的孩子們帶來笑容的魔術師。

  卡圖的下方是對他的簡單描述:

  納爾遜·威爾特寧·威廉姆斯(1928.1.1—?)

  嘉德騎士團成員,最年輕的守護神咒使用者,有史以來第二年輕的阿尼馬格斯,受到《今日變形術》審稿團一致推薦的青年魔法學者。

  他和伙伴湯姆·馬沃羅·里德爾一起覆滅了邪惡組織“第二塞勒姆”,促成了美國魔法國會的改組、《國際保密法》的廢除與國際巫師聯合會的誕生。

  這是一位致力于巫師麻瓜平權的年輕斗士,和曾經的口號撰寫者與朗誦者們不同,他建立的魔法工廠開辟了讓麻瓜參與魔法生產、讓巫師融入麻瓜社會的先河。

  “他竟然做過這么多事,”安德烈撓了撓頭,“看樣子正如他所說,拯救我們的世界,只是他旅途中捎帶的舉動。”

  “他是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才來到這里,”皮提亞眼中,金發青年燦爛的笑容逐漸模糊,漸漸地與一刻鐘前那場令她永生難忘的記憶重合,“可我們甚至沒法保護他。”

  一刻鐘前的亞歷山大港并沒有這樣安寧,它不再呈現出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因為它便是暴風。

  黑色的漩渦與白色的奔流在相鄰甚近的兩處迸發,它們彼此撕扯碰撞,彼此相容相通,納爾遜和湯姆的戰斗走到了最后,他們一人捕捉海爾波的靈魂,另一人掠奪海爾波的力量,壓榨著這位落入陷阱的黑巫師最后一絲價值,比最吝嗇的資本家還要夸張。

  可即便同是掠奪,他們的處境卻完全不同,在賓斯教授與麥格帶著某種連海爾波都心生恐懼的魔法到來后,已經被改變一次的歷史再次改變了,他沒有選擇不可能成功的同歸于盡,相反,他選擇將自己通過欲望與殺戮累積的強大靈魂作為禮物送給了納爾遜。

  目睹賓斯教授消耗靈魂送走麥格的告別后,海爾波意識到了奠定自己敗局的關鍵竟是那塊不起眼的小小懷表,而他,也發現了它最大的漏洞——作為穿梭時空的代價,使用它的人必須支付比自身強得多的魔力。

  海爾波不知道塞克斯還原的存在,更不明白為什么納爾遜會擁有比自身還要多的魔力,這本就是一個悖論,就像全知全能的神不能創造一塊他搬不動的石頭一樣。

  但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和兩千年后的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樣的主意——熬死納爾遜。

  利用魂器,海爾波可以獲得無盡的壽命,盡管納爾遜逼迫他所作的抉擇已經徹底打沒了他的上限,但他明白,既然納爾遜需要回到過去來打敗自己,那么在未來,除了納爾遜,不會再有能夠威脅到他的人。

  “既然你要改變歷史,那我就來改變未來!”

  這位卑鄙的巫師終于展現出了他黑魔法始祖這一強大身份配得上的魄力與遠見,你有獲得超過自身魔力的手段是吧?那我就不斷地增加你靈魂的重量,我把迷離幻境的黑色全部送給你,它相當于這個世界一般魔力的加總,哪怕你能夠積攢過多的魔力,難道你還有辦法獲得另一半嗎?!

  擴散的黑色一改吞噬世界的勢頭,轉而重新向戰場的中央凝聚,不過這次它積蓄的不再是海爾波的最后一擊,而是他的最后一份淬毒的禮物。

  黑色毫無阻礙地涌入了納爾遜的身體,海爾波也在最后終于察覺到為什么自己會垂涎納爾遜的力量,這與他在峽谷的阻擊戰中呼喚的“外援”多么強大無關,而是因為他本就來自死亡!

  “原來你才是死人!哈哈哈哈!”

  海爾波自嘲的狂笑塞滿天地,破碎的靈魂隨著黑色的洪流涌向納爾遜,納爾遜幾乎無法維持自我,他內心中的惡呼喚著那股力量,不受控制地擁抱它,而他的靈魂也在吞食中變得愈發強大、甚至超出了掌控的范圍。

  “納爾!”

  從地堡脫身的湯姆出現在了他的身邊,手扶在納爾遜的肩膀上,他愿意和納爾遜共同承擔這一切,但他并不足以搶奪黑色的選擇,只能利用毛心臟分攤海爾波的力量,讓他的兄弟好受一些。

  納爾遜的自我也被吞沒,海爾波殘存的意識暗自竊喜,他隱匿著自己,這倒是一個意外驚喜,倘若納爾遜真的從此墮入黑暗,那么他將會擁有一個絕無僅有的重生的強大載體。

  可就在黑色即將被掃清的最后一刻,納爾遜按下了懷表靜止的發條!

  現在的他,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哪怕自己已經龐大到擠不進通路,卻可以肆意張開時空的狹縫,他早已感受到了海爾波的幸存,即便在窮途末路的時刻,他也選擇徹底消滅這個隱患!

  海爾波的意識散碎得到處都是,有些隱沒在殘留的烏云中,有些涌入了納爾遜的體內,但在這一刻,他的每一片靈魂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泰克蒙的峽谷中,那個令他第一次品嘗到死亡威脅的男人出現了。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他們服飾各異,神態各異,有些人的面容已經出現了較大的改變,但他們的眼睛和名字卻是一樣的。

  納爾遜向所有未來的可能請求幫助,回應他的,正是他自己!

  海爾波消失了。

  他希望的反面是無盡的絕望,即便那些藏匿極深的魂器依舊存在,但它們終究也只是注定會被英雄打倒的殘缺影子。

  他的力量來源于死亡,可他最早去探索死亡的原因卻是“愛”,愛讓他強大,可強大卻讓他丟掉了自己最初的模樣,當烏云開始籠罩半島上空時,海爾波已經失去了他的過去,而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注定沒有未來。

  “掌控死亡的人與來自死亡的人跨越時空,第一次會面……”

  “強權者在復仇者的劍下殞命,殺死對方的人將承擔兩千年絕望的囚禁,但他們永遠無法被另一個人殺死,因為他們的存在與力量皆依托于另一方……”

  湯姆被中心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皮提亞在泰克蒙所作的預言回響在他的耳邊。

  此時,預言最后的條件已經達成,他們彼此獨立的存在因兩人出于各自目的所做的改變而最終連接在了一起,讓這個看起來有些自我矛盾的預言徹底實現。

  “你們究竟誰是強權者,誰又是復仇者?”

  “究竟是誰殺死了誰?又是誰要承受這份邱靜?”

  湯姆的疑問在一覽無余的平地上是那么單薄,也許在某種意義上,納爾遜和海爾波都成功“殺死”了對方,又將自己送入了無盡的監牢。

  沒有人回答他,幾秒鐘后,海灘的方向爆發出勝利的歡呼,銀色的守護神成群結隊地歡騰著,可真正獲得“勝利”的人,卻笑不出聲。

  迷失霧消失了,黑色不見了,和現世重合的迷離幻境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被迷失霧帶走記憶的世界另一邊的人們絲毫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人類的歷史被奪走了漫長又短促的幾分鐘,海爾波消失了。

  而納爾遜,也不見了。

  三重偉大的赫爾墨斯也隨著迷失霧的散去,即將成為一個口口相傳的傳說,在漫長的歲月中,這個名字會和無數光怪陸離的故事聯系在一起,回到奧林匹斯山上,回到虛無縹緲的神壇之中。

  湯姆低下頭,在絲毫不留痕跡的地上,一頂軟氈帽靜靜地躺在那里,湯姆彎下腰,撿起帽子,一枚表盤破損的懷表露了出來,它殘破不堪,但結構完整,足夠使用最后一次,湯姆獲得了海爾波的力量,現在的他,有足夠揮霍的魔力供他回家。

  他沉默良久,奮力一腳,將它踹出了老遠,消失在了某處不知名的廢墟中。

  似乎是出于對湯姆的了解,軟氈帽中,一枚冰涼的石塊落了出來,掉到湯姆的手心,他小心地拂去了軟氈帽上的灰塵,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清理一件偉大的藝術品。

  當它再次變得光亮如新,湯姆一把把它扣在了頭上,打量著手中落下的石頭——正是那枚斯拉格霍恩教授送給他的半成品魔法石。

  湯姆還記得它,因為兩千年后許多制作魔法石的原料都已經滅絕,它已經成為了一個煉金術的傳說,他的嘴角扯出笑容,腳步遲緩地挪動,險些被腳邊的硬物碰倒。

  湯姆再次低下頭,擋在腳邊的,是賓斯教授留給納爾遜的小半瓶老酒。

  “你知道嗎?賓斯教授那瓶酒是他女兒親手釀的,我喝著有點兒像藥酒,搞不好里面有什么古老的魔藥,改天弄點兒給你嘗嘗!”

  那是納爾遜開始上只有一個學生的魔法史提高班后第一次回寢室時興沖沖給湯姆說過的話。

  湯姆的眼前浮現出記憶繽紛的色彩,他小小的身影也很快被海岸的歡呼淹沒。

  “抱歉。”

  皮提亞帶著安德羅斯出現在了湯姆身后,小聲地對湯姆的背影說道。

  “皮提亞!”

  湯姆怒吼一聲,額角青筋綻起,嗓子眼在嘶吼中彌漫著苦澀的鐵銹味,他一把扯住女祭祀的領子,把她推到了小鎮廢墟的斷壁殘垣上,她的脊背重重地撞上嶙峋的磚石,眼前一黑,軟軟地向地面滑落。

  湯姆從沒有這樣憤怒過,哪怕是在最弱小時被寵物店的老板侮辱,亦或是在強大后遇到令人不忿的不平事,甚至在對著海爾波俯首表忠、助紂為虐時也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高貴氣質,他將雙手舉到面前,指尖顫抖著,幾乎要抓不住魔杖,這雙手那么強大,又那么虛弱。

  在奪取海爾波的力量后,他感受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強大,可這份力量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呢?

  “命運會懲罰試圖操縱玩弄它的不敬者……”

  湯姆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皮提亞,怒吼道:“這是你的懲罰嗎?!皮提亞,這就是預言嗎?這就是先知嗎?!啊?獎賞……獎賞勝利者,你告訴我,它獎賞什么了?!啊,你說啊!”

  “我們是命運的一環,命運不會被它創造的蕓蕓眾生打敗……”

  皮提亞抬了抬手,阻止了想要來攙扶她的安德羅斯,咽下涌入口中的鮮血,艱難地說道,“自然不會……不會有勝利者,我……我很抱歉。”

  等到她睜開眼睛時,湯姆已經消失不見了,海岸上慶祝的人們后來說,看到一個黑巫師打扮的人抱著一個本地女孩,戴了一頂奇怪的帽子,拎著半瓶水晶瓶子裝著的酒、要了一個棺材,走進了海里,幫助他們奪下海岸的巨人也如同聽到了他的命令,踩著他的腳印跨過喜悅,走入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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