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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日不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喂,納爾遜!”

  安德羅斯不明白納爾遜不繼續看下去了,他叫喚了一聲,見納爾遜沒有反應,自己可不能錯過這么壯觀的魔法,便扭過頭繼續觀看著皮提亞帶來的神跡。

  白蛇沿著皮提亞的身軀緩緩地游動,猶如一件精致的甲胄一般,抵御著凜冬與高處帶來的酷寒,它寶石般的眸子里流淌著皮提亞會議的色澤,前十三年在死亡邊界的迷失也不加掩飾地出現在了它的眼中,形成了它最重要的瞳孔,溫暖的光粒從鱗片之間灑下,驅逐了每一位圍觀者積年的疲憊與苦悶。

  美好的回憶在每個人的心中與眼底閃爍,它們有些也許不夠快樂,甚至飽含著生活的辛辣,但和多年的黑暗相比,每一塊海爾波出現前的記憶碎片都足以慰藉他們的心了,曾經美麗祥和的家園,已經離世的親人,哪怕是和別人的爭斗與口角……至少它們都發生在陽光下,已經彌足珍貴了。

  皮提亞目睹著她帶來的一切,臉上泛出了滿足的笑容,她撫摸著守護神冰涼的鱗片,被它滑過的每一寸肌膚都褪去了死亡的冰冷,變得鮮活起來,她之前的人生中從未像今天一樣感受到自己魔力的活躍,命運嘉獎所有值得敬佩的人,而作為命運的傳聲筒尋覓命運一生的先知更加明白,枷鎖之下的力量究竟可以帶來什么。

  納爾遜選擇利用先知的魔力反推過去的故事,成為他逆流而上旅程定位的錨點,而皮提亞選擇將自己的期許寫入命運字里行間的空隙之中,讓它變為現實。

  “我希望你們勝利,也希望你們活著……”

  光雨不再從安德羅斯的手中滑落,它們落入了每一位為家園奮戰的戰士心中,無論他們是否是巫師,不論他們的城邦與身份,它滋潤著戰斗中的傷勢,撫平了攝魂怪留下的傷疤,白蛇的鱗片間,迸發出她曾在納爾遜召喚的銀隼眼中見到的鋒銳銀光——她希望打敗海爾波,打敗他用死亡制造的大軍,她希望人們的眼中更多的是快樂而非恐懼。

  于是這個被她完完全全自行創造的魔法被賦予了對抗恐懼的力量。

  “呼神護衛!”

  她高舉握住復活石的右手,向天空揮舞著拳頭,納爾遜的魔力沿著海爾波構建的框架,塑造著她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血管,兩位相隔兩千年,彼此立場不同,魔法迥異,目的相反的巫師終于完成了這個魔法史上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創舉——讓一個亡魂真正地死而復生!

  海爾波為重塑她的靈魂所造下的殺戮如閃回咒般復現,一張張哀嚎驚恐的面孔浮現在她的身邊,為神圣的一幕增添了些許恐怖的色調,沐浴在守護神的光明之中,他們被鎖鏈束縛、徘徊不前的幽魂滌去了罪惡的底色,逐漸變成了半透明乳白色的模樣,他們用復雜的目光向這位客觀上造成了他們悲劇的女祭司告別,沒入了她身后的太陽中。

  迷離幻境的門戶洞開了,無數尖嘯的冤魂從皮提亞的身體中涌出,被洗刷殆盡的罪惡灑下了無數蒼白的灰燼,此情此景,像極了海爾波吞噬靈魂的反色倒放,倘若那場峽谷中的悲劇有幸存者目睹此景,心中定然五味雜陳。

  他們排著隊,沒有擁擠,終于可以踏上死亡的下一站了。

  海灘上的人和動物們看著他們走進太陽的門戶中,投入一扇飄渺的黑色大門,當最后一位亡魂離開皮提亞的身體,她的靈魂終于變得和常人一樣完整鮮活,她沒有繼續產生“納爾遜塑造的靈魂又是否真實”的叩問,因為她明白,自己確乎是真實的。

  “呼神護衛!”

  她的聲音再次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巫師們舉起了手,快樂的記憶在心中閃現,在這個黑魔法剛剛被創造的年代,每個除了海爾波之外的人都擁有看到自己守護神的權力,溫暖的光粒從掌心升起,他們聽到了,感受到了,靈魂中向往光明的力量經受了苦難與壓迫,但仍在等待他們的呼喚。

  整片北歐大陸都亮了起來,蜉蝣與守護神的輝光交相輝映,沒有人會懷疑他們奪回自己家園的能力與決心。

  守護神咒這樣復雜的魔法,即便是在魔法教育成熟的兩千年后也是最難以掌握的魔咒之一,他們也只是如同不久前的皮提亞一般從心中釋放了希望的銀輝,但進一步的成長仍需要練習與努力,經歷的重生的皮提亞卻無法繼續堅持下去了,她治愈了人群的傷勢,但他們的強壯仍得靠自己,周圍的魔力無法繼續維持,她失去了支撐,猛地向地面墜去。

  人群中發出了一聲驚呼,好在一道銀影閃過,納爾遜留下的鋼鐵銀隼接住了下墜的她,白蛇化為銀霧從她的心口回到了靈魂中,那枚因她而亮的太陽也漸漸歸于暗淡。

  人們驚異于這場神跡的短促,他們還為來得及體會守護神的力量,周圍的一切便又向著黑夜滑落,沒有納爾遜的命令,大陸上蜉蝣的工程再次轉入地下,周圍的光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下來,隨著最后一個亡魂進入門中,太陽徹底熄滅了。

  在背后的太陽趨于暗淡的過程中,被驚擾的動物們也紛紛借著最后一點光逃回了森林之中,此刻為它們照明的也只剩下希臘的巫師們手中搖搖欲墜的光了,他們看著銀隼載著陷入夢鄉的皮提亞降落,彼此交換著眼神,這場神跡盡管震撼,但實在是太短了,短到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力量是否只有這樣?

  開始融化的雪水迅速驅逐了后繼無力的熱量,人們甚至能夠聽到叮咚的水聲變得虛弱,身邊的溪流再次結冰的聲音,這枚太陽哪怕再震撼,但也太轉瞬即逝了。

  面對海爾波碾壓一切的力量,面對他讓半島陷入數年黑暗的烏云,面對他隨意掌握生命的如同法令般的威權,這完全不夠。

  安德羅斯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竭力地思考著安撫人心的辦法,但就在他也陷入沮喪,手中的光芒開始隱沒時,世界告訴了他答案。

  熄滅的太陽又回來了,只是這次不再皮提亞的身后,而是在遙遠的天邊,如同不久前那枚太陽的影子一般,為遼闊的波濤蒙上了一層金色的鱗片。

  一枚小小的太陽從南邊的海平面上升起,斜斜射來的陽光為每個人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影子,但他們甚至還來不及看自己的影子一眼,那枚又遠又小的太陽便已經如同羞怯的少女一般沉到了海面之下,在迅速昏暗下去的天色之中,不明就里的希臘人們面面相覷,只有極少數曾到過北境雪國或本就來自這里的旅者知道發生了什么——

  在烏云下受折磨太久的人們早已不知春夏秋冬,海底的航程也未曾告訴他們冷熱的交替,那些沉默地聚集在周圍的動物于黑暗中發出了各自的聲音,對這片代表著蒙昧與蠻荒的土地而言,冷酷的寒冬帶來的極夜已經過去,太陽的露頭盡管短促,但春天已然來臨。

  動物的蘇醒也并非因為皮提亞的驚擾,而是因為春天真的來了,真的來到了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時刻,他們真的等到了冬天過去的那一刻。

  “如果是在希臘,城邦道旁的樹已經可以開始抽新芽了吧。”

  安德羅斯的聲音淡淡地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雄渾、低沉、令人信任,他強壯有力的胳膊高高地舉起,把屬于自己的光點舉到了每個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呼神……”

  他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護衛!”

  他的吼聲讓本就被皮提亞搞散的柴堆徹底坍塌,頂部干燥的木柴落到被融雪浸泡、幾乎熄滅的火堆中,火星猛地竄起,又迅速被蔓延的冰水按滅,在幾乎被再次點燃的瞬間破滅,只剩下點點的火星。

  他的咒語也如同這堆火一般,銀光盛到讓人睜不開眼睛,但人們期待的守護神卻沒有出現,“噗”的一聲就散了。

  他想起了納爾遜離開時說過的話,沒有守護神,他們才是自己的守護神,看著周圍沮喪的巫師手中漸漸暗淡下去的光點,他憤怒地繼續大吼道:“太陽神的女祭司已經把帶來光明的魔法交給了我們,我們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為我們戰斗嗎?龜縮在后面止步不前?啊?!”

  在漫長的逃亡中積攢的威望讓聽到聲音的巫師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們手中守護神的光險些被安德羅斯的喝罵熄滅,但他再次振臂大吼:“在最黑暗的時刻,為我們從神庭竊取火種的不正是像我們一樣的巫師嗎?!我們要做自己的普羅米修斯,我們要自己把邪惡驅逐出家園,我們——”

  他的語言組織能力已經發揮到了極致,一時尷尬地詞窮,說不出話來,但已經不需要了。

  他的鼓舞傳到了每個人的心里,在一片靜謐之中,一聲怯生生地呼喚響起。

  “呼神……護衛。”

  “轟!”

  銀色的火種在巨人脊柱旁的腳手架上亮起,這是一名有些內向的女巫,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呼喚,巨人胸前的熔爐迸發出海浪般的蒸汽,胸口的火焰熊熊地燃燒起來,渦輪飛速地轉動著,迸發出鼓舞人心的勁爆鼓點。

  “呼神護衛……”

  “呼神護衛。”

  “呼神護衛!”

  一聲聲音色不同、口音各異的魔咒接二連三地在人群中響起,甚至連沒有魔法的麻瓜們也跟著他們的聲音呼喊。

  “呼神護衛。”

  呼喊聲如排山倒海,但雜亂不堪,零星的煙火紛至沓來。

  “呼神護衛——”

  呼喊變得整齊,但依舊不夠堅定,在巨人熔爐鼓點的激勵下,帶給他們溫暖與光明的皮提亞的銀輝閃爍在人群中。

  “呼神——”

  安德羅斯沖到人群中央,如同樂隊的指揮一般,高舉著雙臂為人群起頭,復雜的咒語在一遍遍地練習中變得嫻熟,盡管依舊困難,但他們已經邁過了學習魔咒的第一個坎,他激情澎湃地用力砸著胸口,像極了一只求偶的猩猩,但沒有人會為此嘲笑他,他想起了納爾遜的最后一句忠告,大聲地轉述:“想想你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刻!”

  “呼神——”

  人群在他的引導下異口同聲地大聲喊出了咒語,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他們都沐浴在連成一片的銀霧中,心臟的跳動甚至都因此同步,“砰砰”的鼓點沖擊著剛剛凝結的脆弱冰層。

  每個人在回憶中都露出了笑容,他們的情緒感染著周圍的人,將不同的魔力調動到了同樣的事業中。

  “……護衛!”

  整齊的合唱擂向了北歐這個冰封巨人的胸口,堅冰破碎了。

  在彌漫的、令人睜不開眼睛的銀霧中,幾只靈動的銀色動物跳躍著升向空中,興奮地表達著和它們的創造者相逢的喜悅,盡管大多數人都沒能完成這個復雜艱難的魔法,但先行者的示范已經足夠令人振奮了。

  安德羅斯無奈地站在原地,他感覺到了自己心中奔涌的魔力,回憶著帶領城邦逃出生天的經歷,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快樂了,但迸發的銀芒還是在閃爍后歸于沉寂。

  “噗,”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納爾遜拍了拍他的肩膀,調笑的聲音在安德羅斯的耳邊響起,“像個屁一樣,不是么?”

  安德羅斯羞憤交加,惱火地看向納爾遜的方向,納爾遜的臉上掛著一絲揶揄,站在一塊變出來的石墩子上,在他的耳邊拍著手。

  “這種時候你不應該鼓勵我嗎?”

  安德羅斯上下打量著納爾遜,總覺得他的身上多了一些輕佻和乖張。

  “我不罵你就不錯啦,”納爾遜聳聳肩,“怎么,你想聽聽嗎?”

  “還是免了。”安德羅斯謝絕了納爾遜的提議,“我為什么用不出這個魔法?”

  “魔法不是想用就能用出來的,”納爾遜撇了撇嘴,說道,“要么是你發音不標準,要么是你魔力太弱了,要么是你沒什么快樂的回憶……嘖,那你可真可憐,看來接下來我得多陪陪你,給我們可憐的小安留下一點兒快樂的回憶。”

  安德羅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歡騰的人群,感嘆道:“其實這樣已經足夠讓我快樂了。”

  納爾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即將脫口而出的嘲弄之詞咽回了肚子,正色道:“太陽不會再落下去了。”

  他向著身后,用力揮手,堅定的鋼鐵破除堅冰,踏著整齊的步伐,從森林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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