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石頭是在哪里找到的?”辰北臉上盡量保持平靜。
“在沙漠里找到的。”
沙蝎也不傻,他沒有說出具體的位置。
辰北怎么會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他也沒在意,畢竟在蝎部落太窮了,有一點好東西,自然想捂起來。
“你別誤會,我不會搶你們的東西,但是你也知道,我們是大部落,人多,需要的東西也多,像這種石頭,你就是找來幾百塊,我們也要。”
“如果只有這么幾塊,那我們做完這次交易,下次就不會來了,畢竟,你們部落也沒有其它的東西可用于交易的。”
辰北看了看四周破爛的石屋,意思很明顯了。
一聽到辰北下次不來了,沙蝎頓時急了,蝎部落位置偏僻,又窮,能有人過來做交易太不容易了,而且莽部落看上去很大方,下次不來了怎么行?
“當然不止這幾塊!”
“辰首領,只要你們莽部落需要,我可以帶人去挖啊,肯定能挖很多回來!”
“不過,這幾塊,是不是可以先交易一下?”沙蝎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不想被忽悠,還是把手上這幾塊先交易出去比較安心。
“當然可以!”
辰北把剛才說的那個彩陶遞給沙蝎,道:“這種彩陶,在我們莽部落的交易區,能換……五張上好的獸皮。”
辰北本來想說能換兩斤鹽的,不過他很快想到蝎部落就住在鹽湖附近,根本不缺鹽,于是就說成了獸皮。
“第一次交易,我吃點虧,我用這個彩陶,換你這三塊石頭,夠有誠意了吧?”
這三塊礦石,加起來大約有五十多斤重,塊頭非常大,特別是那塊自然銅,分量十足。
辰北不確定它們能煉出多少純銅來,但是他知道,這筆交易絕對不虧。
沙蝎一聽這種彩陶居然能換五張上好的獸皮,頓時喜笑顏開。
這種石頭,在他手里唯一的用處就是每天看看,僅此而已,能換一個彩陶碗,在他看來簡直大賺特賺,莽部落的人太實在了。
他永遠忘不了,雕部落的人過來的時候,拿出一個黑不溜器的薄薄的陶罐,開出一個讓蝎部落根本買不起的天價。
“辰首領果然夠朋友,明天我就帶人去挖這些漂亮石頭。”
辰北指著自然銅提醒道:“像這種石頭,我們也要,如果遇到,不要丟掉了,還有別的,有顏色的石頭,都可以拿一些回來給我看,只要是有用的,我們莽部落全都要。”
辰北這是擔心沙蝎只挑漂亮的石頭拿回來,把自然銅,以及一些富含銅的礦石扔掉了。
沙蝎點了點頭,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
他才不管辰北要這些石頭干嘛,他只知道,這些石頭能用來跟莽部落交易就夠了。
辰北說要什么樣的,他就挖什么樣的回來。
晚上,蝎部落收拾了幾間石屋,供莽部落的人居住,那些紅鶴,則在樹下聚在一起,扒一些沙窩睡覺。
夜深人靜的時候,紅花躺在辰北旁邊,他們身下墊著一塊獸皮,其他的戰士也是一樣。
紅花靠近辰北,小聲的問道:“首領,那些石頭很重要吧?”
“當然重要,不然我們留在這里干什么?”
“既然重要,為什么我們不直接找到地方之后,動手搶?”
紅花的思維,是典型的部落人思維,遇到不是自己部落的好東西,直接動手搶就是了,何必跟他們交易?
辰北道:“動手搶簡單,但是搶了之后呢?我們莽部落離這里太遠了,而且這里什么都缺,我們要是派一些戰士駐守在這里挖礦,付出的代價,會比跟蝎部落交易大得多。”
沙漠這種地方,缺水,缺食物,幾乎什么都缺,莽部落的戰士就算來了這里,也很難適應,需要部落長期支援大量的物資。
但是如果跟蝎部落做交易,蝎部落的族人就成了莽部落的礦工,他們在這里長期生活,已經習慣了,只需要支付很少的報酬,就能得到大量的礦石。
辰北轉身看著紅花,道:“紅花,記住,很多時候,合作,才能產生更大的利益,無論是搶,還是殺,除非是一次就能解決的事,否則的話,長期來看,得不償失。”
紅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不是很擅長考慮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
很快,她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了,反正有辰北在,辰北怎么說,她就怎么做,想那么多干嘛?
很快,除了守夜的戰士,其他人漸漸的睡著了。
沙漠晚上有些冷,紅花又往辰北那邊蹭了蹭,因為辰北的體溫比較高,她靠著辰北,感覺特別暖,睡得很安心。
距離蝎部落步行大約半日路程的一座荒山腳下,松散的砂石被挖出了一個十幾米深,兩米寬,一米多高的大洞。
沙漠里的山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沒有什么泥土,植被稀疏,全是裸露的巖石。
這座山,就是沙漠里荒山之一,看上去毫無價值。
這個洞,也不是蝎部落挖出來的,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這里躲避過沙塵暴的人挖的。
后來,蝎部落發現之后,就把這里當做落腳點之一,并且進行了加深和擴寬,沙蝎的孔雀石、藍銅礦,還有自然銅,都是從這個洞里挖出來的。
此時,山洞里的火堆,照亮了洞壁,巖石里的綠色、藍色、還有各種顏色的銅礦石閃閃發光。
沙蝎抱著一塊新挖出來的孔雀石,看著洞里的其它礦石,道:“有了這些石頭,我們就能源源不斷的跟莽部落交易,我們蝎部落,以后總算不用過得那么苦了!”
其他的戰士的眼神中也充滿的向往,以前在他們看來除了好看別無用處的時候,現在也變得更順眼了。
蝎部落窮得太久了,如果能夠靠這些漂亮石頭富裕起來,那么他們做夢都會笑醒。
“大家趕緊睡,明天早上起來繼續挖,挖好了石頭趕緊回去,免得讓莽部落的人等太久。”
蝎部落的戰士紛紛點頭,然后就在洞里縮成一團睡覺,火焰帶給山洞里不少的熱量,讓他們不至于太冷。
一個戰士閉上了眼睛,但是睡不著,他猶豫了一會,對沙蝎道:“首領,莽部落的人雖然不錯,但是他們總去神湖挖鹽,我們真要把他們當成朋友嗎?”
其他戰士也豎起了耳朵,鹽湖就是蝎部落口中的神湖,他們對那個能產鹽的湖非常的敬畏,也發自內心的維護它。
沙蝎道:“莽部落沒來的時候,雕部落也一直在挖鹽,我們有辦法阻止嗎?”
那個戰士搖了搖頭,他們打不過那些擁有巨雕的戰士。
“那就對了,莽部落來了以后,雕部落就來得少了,與其讓雕部落挖,不如讓莽部落挖,我們還能得到一些好處。”
“反正,神湖的鹽是挖不完的。”
那個戰士雖然內心還是不太舒服,但是也認可了沙蝎的話,與其讓雕部落挖鹽,不如讓能給蝎部落帶來好處的莽部落挖。
作為一個小部落,他們能做的選擇,其實很少。
特別是去年的大雪,讓蝎部落更加的貧窮,而且餓死、凍死了不少族人。
雖然距離冬季還很久,但他們必須盡早做準備,如果能用這些石頭從莽部落換取一些獸皮衣,今年的寒冬會好過不少。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蝎部落的戰士就從山洞里醒來,接著火光,他們迫不及待的挖了起來。
他們的工具相當的原始,就是用粗大的獸骨,把一端磨得鋒利,然后綁在樹枝上,類似于鶴嘴鋤一樣。
這種工具如果在南荒濕潤的地面,肯定是不好用的,因為泥土都粘連在一起。
但是用來挖這種砂巖,卻是非常的實用,能快速的把砂巖里的銅礦石刨出來。
等到天亮的時候,他們已經挖出了足夠的銅礦石,有孔雀石,有藍銅礦,有赤銅礦,還有幾塊自然銅。
“把這些石頭都背回去。”
沙蝎對這個收獲非常的滿意,他帶來二十多個戰士過來,每個人都挑最好的,最大的,用藤筐背回去。
西漠,蝎部落。
清晨時分,辰北從睡夢中醒來,他把紅花的腦袋輕輕的從自己的手臂上移開,感覺手臂有點發麻,于是甩了甩。
辰北起身,打開了石屋破爛的木門,往外面走去。
在他身后,莽部落的戰士非常的警醒,辰北剛出去,他們也紛紛起來了,紅花也是一樣。
清晨的沙漠,沒有狂風,也沒有烈日,天空非常的澄凈,就連風也不干燥,帶著一些濕潤的水汽。
辰北一路走到了蝎部落的外面,一路步行,欣賞著這不一樣的風景。
一只甲蟲,靜靜的趴在一塊高高的巖石上,它的殼很大,很光滑,上面帶著一些紅色和黑色的斑紋。
當清晨帶著水汽的風吹后之后,一些水珠漸漸在它的硬殼上凝聚了,甲蟲用卷曲的長長的口器在自己的硬殼上舔舐著難得的水珠。
它一直舔舐到太陽出來,風漸漸變得干燥,此時的它,已經喝了不少的露水,這些露水,能維持它一整天所需的水分。
這就是沙漠動物的生存之道,水和食物,永遠是最重要的,即便是一只小小的甲蟲,也有自己獲取水分的辦法。
太陽出來之后,這只甲蟲展開翅膀,從巖石上飛了下來,飛到了幾塊巖石之間的稀疏的沙漠植被里,在這里,它不僅能獲得陰涼,還能獲取一些食物。
辰北一直盯著這只甲蟲看了許久,直到甲蟲飛走之后,才把目光轉移到別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時候,莽部落的戰士已經跟了過來,紅花也一樣。
紅花問道:“首領,在這里看什么呢?”
“看一只蟲子喝露水。”
蟲子喝露水有什么好看的?紅花感覺有點難以理解,她不喜歡蟲子,或者說,樹部落出來的人,就沒有喜歡蟲子的。
辰北又道:“難得到沙漠一趟,不如我們去狩獵一次吧?”
紅花看了看四周,道:“這里連植物都很少,除了一些蜘蛛、蝎子,各種蟲子,能有獵物嗎?”
辰北道:“有的,就看我們能不能找到了,讓小魚過來,帶我們去狩獵,其他人就留在蝎部落,免得他們擔心我們跑了。”
“是!”
紅花掏出了骨哨,吹了幾下,一只巨大的紅鶴立刻飛了過來,這只紅鶴就是小魚,是紅花的戰寵。
辰北坐在了紅鶴背上,對那些戰士道:“我們最多中午就會回來,你們在蝎部落等一等,都警惕一點,跟紅鶴待在一起,如果有意外發生,立刻騎著紅鶴跑。”
“是,首領放心。”
吩咐完那些戰士之后,辰北帶上自己的武器,和紅花一起坐著紅鶴沖天而起,往西邊飛去。
紅鶴的速度非常快,沒過多久,就已經飛出去很遠很遠,已經看不到蝎部落了。
“前面有個山谷,過去看看。”
辰北的視力非常好,特別是在廣闊無垠的沙漠之中,這種優勢更是明顯。
紅鶴朝那個山谷飛去,那里有不少的植被,應該會有一些動物。
“咦,那是什么?”
當紅鶴靠近山谷之后,紅花發現山谷里居然有十幾只高大的野獸,正在慢悠悠的吃著草和樹葉。
這種野獸肩高近兩米,脖子很長,最明顯的,就是它的背上有兩個隆起的肉駝峰,無論是南荒,還是中部,都沒有這種野獸。
“那是駱駝,野駱駝。”
辰北對這個發現也很興奮,他在蝎部落的時候,沒有看到人工馴養的駱駝,總覺得缺點什么。
沒想到,今天出來狩獵,卻意外發現了這種號稱沙漠之舟的動物。
“駱駝?好吃嗎?”紅花第一個反應,就是這種動物好不好看,這也是部落人評價動物的方式。
“我也沒吃過。”
“那我們抓一只烤來試試吧,這么大,肯定有很多肉。”紅花對此躍躍欲試,既然是出來狩獵,肯定考慮要好好吃一頓。
辰北很想說,駱駝不是用來吃的,它最大的作用是用來駝東西,以及在沙漠中遠行。
不過,這句話他沒說出來,因為……其實他也很好奇駱駝肉是什么味道。
“小魚,沖,抓只駱駝烤著吃!”
“唳!”
體型龐大的紅鶴立即俯沖了下去,鋒利的爪子張開,往駱駝群里一只行動比較緩慢的駱駝抓去。
駱駝群見這么大一只鳥飛下來,頓時慌了,趕緊撒丫子逃跑。
它們的速度并不慢,但是比起飛行之中的紅鶴,差得遠了。
紅鶴的體型不比駱駝小,它的爪子直接穿透了跑得最慢的一只駱駝,根本就不用辰北出手。
半個多小時候,山谷里陰涼的地方升起了火堆,一只駱駝已經被分解了,駝肉抹上了油和鹽,以及一些調料,被木棍穿了起來,架在火上烤。
“滋滋滋……”
駝肉被烤得金黃,散發著香味,辰北和紅花大快朵頤了起來,紅鶴也分到一大塊肉,在一旁生吃。
紅花一邊吃一邊道:“味道很獨特,不像以前吃過的任何獸肉。”
辰北也道:“確實不錯。”
兩人在山谷吃一邊吃一邊談論,把遠處一直盯著這邊,想吃點殘羹剩飯的野狼都饞得流口水了。
吃飽之后,辰北把剩余的好駝肉帶上,準備拿回去被留守在蝎部落的戰士嘗嘗。
“唳!”
吃飽的紅鶴,飛得更有力了,即便帶著辰北和紅花,還有大量駝肉,速度依然不慢。
他們走后,那些饑餓的野狼立刻沖了過來,對剩下一些肉的骨架大口啃了起來,享受這難得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