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渙一愣,然后立即明白過來,反正今年北部的田稅他們肯定收不到了,那就干脆不要了。而且,如果燕人去收稅,還可以趁機破壞燕人在齊人心中的形象。
想著,宋渙立即應道:“應道,公子英明。”
田冀點了點頭,又對王益道:“司徒,以我的名義傳訊莒城、南城、郯城等地,讓他們暫時不要擔心濰水,只需整訓軍隊,加強戒備,嚴防楚國。甚至,即便是楚國退兵后,也不能放松警惕。
但是,也告訴莒大夫還有南城大夫,百姓艱辛,待農忙過后,最多只準兩戶征召一個丁壯。除非郯城失守,否則征召軍隊不可超過規定的限額。”
“諾。”
“還有,司徒,以齊國的名義,傳訊給魯、邾等泗上小國,就說我齊國危難,讓他們看著辦吧。”
“諾。”
說完各地的事情后,田冀想起在濰水上游扎營的燕軍,又皺眉道:“先生,淳于城的防務是由先生來主持。之前的伏擊戰,我齊人大敗燕軍,城中百姓對燕人的恐懼已經掃蕩一空,對守住城池已經充滿了信心。
而且,不久后膠南各地的百姓也會陸續抵達淳于,現在我已經不擔心燕人能短時間內攻克淳于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淳于地勢西南高而東北地,現在燕軍又處在我軍上游,我擔心燕軍會采用水攻。”
謝子面色如常的道:“公子放心,此事我早有應對。之前幾日,我都已經讓城中丁壯在淳于東北部挖了十條排水溝,加上此地的地勢,以及濰水的水量,燕軍若用水攻,必定無法成功。”
“好。”田冀一聽,心中一松,道:“如此,那淳于城就拜托先生。”
“請公子放心。”
······
不久,眾人離去,田冀獨留田禮。
此時,田冀看著斗志低迷的田禮,開口道:“田將軍,燕軍之來···”
田禮聽到這,立知公子冀是要安慰他。
于是,他不等田冀說完,便大義凜然的道:“公子,國事為先,大局為重,臣身為田氏宗親,焉能不知,焉能將個人之利置于國家之利之上。
臣接下來會全力協助謝子守衛淳于,還請公子勿憂。”
田冀聞言,笑道:“將軍能如此想,真是國家之福啊。不過,我的意思是,現在燕軍虛實未定,情況未知,將軍依然不能懈怠。
若是燕軍來援是假,或者說燕軍的援軍較少,那我齊國的重擔還是要落在將軍身上。若是燕國援軍極多,足以暫時彌補燕軍人數不足的弱點···”
說著,田冀語氣沉重的道:“一旦戰事陷入相持,我不希望燕人在北面從容收拾我齊人之心。
我的意思是,請將軍帶著麾下的一千技擊士以及五千士卒去淳于東面的濰水東岸扎營,然后更加用心的訓練軍隊,我希望能盡快看到大軍成形。”
雖然田冀心里有九成把握,樂毅肯定沒有大批援軍,但他卻沒有對田禮說明。
因為剛剛司徒王益的提醒,讓他內心深處對群臣有了警惕。
樂毅的政策可是早就傳到淳于了,但這些天王益可是并沒有提醒他,直到田禮提出大規模征召百姓,王益才開口提醒。
這說之前王益也并沒有真正歸心于他。
而現在,他正是要試試田禮。
如果田禮不愿意去了,那···
田冀目光緊緊的看著田禮的雙眼。
田禮一怔,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的風險,如果燕軍沒援軍還好,一旦燕國援軍極多,那他帶人去失地,那就危險了。
想著,田禮目光中卻沒有任何退縮,而是毫不遲疑的拱手道:“臣明白了,愿為公子效死。”
田冀注視著田禮,從田禮目光中只看到了堅定與決絕,點頭:“好!拜托將軍了。”
“諾。”
田禮離去后,田冀想起田單以天意振人心的事情,決定再給此事加一把火。
至于怎么加火,田冀略一想,便想到了主意。
接著,田冀召來自己親衛統領田兆,問道:“田將軍,謝子主持淳于防務,你派人去問問他,問他是否有準備金汁。
如果有的話,你去跟謝子要兩桶金汁來,只要溺,不要屎。”
“······”田兆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看著田冀。
“嗯?”田冀見田兆瞪眼看著自己,臉色一沉:“田將軍,你看著我干什么,讓你去問,你還不快去。”
田兆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勸道:“公子,金汁腐臭,乃是污穢之物,你要哪東西干嘛?還請公子三思,慎重!”
田冀皺眉道:“本公子自用用處,讓你派人去拿,你就派人去拿便是。”
“···”田兆又狐疑的看了一眼田冀,應道:“諾。”
田兆一走,田冀又吩咐道:“來人,準備一個銅鼎,些許沙石,以及一堆薪柴,全都拿到前面的院中,本公子有用。”
“諾。”
不久,銅鼎、薪柴、沙石準備就緒,而田兆久久不歸。
良久,就在田冀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田兆手里抱著一個大陶罐,身后跟著一個擔著兩個沉重木桶的親衛。
田冀見田兆來,不禁抱怨了一句:“不是讓你去謝子哪里拿兩桶金汁嗎?怎么這么慢,難道謝子守城沒準備金汁的嗎?”
田兆連忙惶恐的賠罪。
見此,田冀微微一搖頭,然后吩咐道:“來啊,將金汁倒入鼎中,點火。”
“諾。”
擔著木桶的親衛一聽,立即放下擔子,然后提桶就將桶中金汁倒入鼎中。
接著,另一個親衛立即用手中的火把將鼎下的薪柴點燃。
此時,田兆看了看鼎中的金汁,又看了看鼎下的大火,輕輕的喚道:
“公子——公子!”
田冀聞言,見田兆鬼鬼祟祟的露出一臉諂媚,皺眉道:“何事?”
田兆聞言,對著周圍的親衛使了一個眼色。
眾親衛會意,立即遠遠的退到一邊戒備起來。
此時,田兆微微靠近田冀,輕聲道:“公子,剛剛臣之所以去了良久,乃是以為謝子準備的金汁太過雜亂,沒有效果。”
“所以···”田兆獻寶似的獻出手中的陶罐,笑道:“這是臣特意在城中收集的童子尿,全是五歲以下的童子所出,最是定神安心去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