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天圓地方的世界,廣大無邊,東西南北,若是用現代天文學來說,那便是橫跨超逾億萬光年,都不知其盡頭,不知其終點。
而在這之上,一個人類的小村莊,誕生了一對兄妹,兄被稱之為農,而妹,被稱之為土。
這不是后世那個人類將文明散播于整個多元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類是這個世界里最弱小的智慧種族,不,甚至可能一定程度上連智慧種族都不算,因為相當一部分的人類,連基本的智慧都不存在,懵懂無知,猶如原始生物。
更罔論,從力量上而言,哪怕是綠皮膚的地精都比人類強大,無知不是罪,弱小才是,而人類是這個世界上罪孽最大的種族……
所以,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縱使早早的覺醒了智慧的村長勉力為之,在農和土的母親生下了這兩個雙胞胎后,卻是耗盡了自己的生命本源,早早逝去,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兩個不同尋常的新生。
妹妹為什么叫土,農已經記不清了,或許是這群村子里有智慧的人們,對于他們每日耕作的土地的感情,所以賦其名為土,但又或許,是因為土的不同尋常,所獲得的名號。
土確實不同尋常,甚至可以說,算得上是異常了,從一出生起,除開膚色有些發黑之外,這個看起來有些可愛的女孩卻始終是一副癡呆之樣,即便是到了十幾歲,身體長開了,除開偶爾眼光有所閃動之外,依舊是癡呆之樣,說話就像是慢了很多拍一般,除開一些最簡單的話,能夠勉強表達自己的意思之外,無論是起居住行,都離不開自己兄長和他人的照顧。
只是若是單純癡呆,倒是遠遠算不上異常——畢竟這世間人類本身就有一部分懵懂無知,可土卻不同,因為她的身體實在是太過于硬朗了,在農的記憶中,他曾經看到過自己的妹妹那看起來相對瘦弱的體格,無意中的一掌落下,將一個一米寬的大石頭砸爆了開來。
當時的巨響,可是實實在在的把包括農在內的村民都給嚇到了,要知道,這可是大石頭啊,不是什么草地,更何況就算是草地,身為人類也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做到這一點,這委實算得上可怕。
相比于土,農可以算得上是凡人,可也很難說是凡人,之所以說他算凡人,是因為他算不得什么三日能語,五日便能走的絕世天才。但說不是凡人,卻是因為他那超出了村子其他人的力氣——當然,算不得多夸張,至多不過是其他同齡男子的兩倍左右。
不過農卻知曉自己的不同之處,除開很早就擁有智慧之外,那便是在于他的手上,有一個從他降生在這個世界便帶來的東西,可是每當他問及他人時,其他人要么懵懂無知,要么就是完全觀察不到,在多次嘗試無果后,他也就習以為常,視而不見了。
可是話雖這么說,雖然有著好身體,農的日子依然算不上好過,畢竟村子就那么大,隨著人口的增多,大家的糧食由村長分配的情況下,農即便是努力干活,也終究是靠天吃飯,因為土的特殊體質需求,以及農本身食量的原因,即便因為他覺醒了智慧得到的分配更多,可他們兄妹終究是吃不飽肚子的,這就更不要提那些臉帶菜色、瘦的皮包骨的其他村民了。
農并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離開這個偏僻的村莊,到外面的世界去尋求新的發展,如果能夠有東西吃,得到更好的生活,誰又愿意困頓于這么一個小地方?
但是這卻是不能,因為他早就從村長的嘴里得知,這宏偉的洪荒大陸的具體情況,在這塊領域無窮無盡的洪荒大陸上,有著數不盡的無窮無盡生命體,其中有著智慧的生命族群也是無窮無盡,根本是數也數不清楚。其中最強的一萬個種族,他們處于整個洪荒食物鏈的頂端,他們享有整個洪荒幾乎所有的供養,無論是資源還是生物,這一萬個種族號稱洪荒萬族,是整個洪荒的天然居民,貴族,以及護衛整個洪荒的軍事力量。
洪荒萬族并不是模糊的代稱,而是實實在在的一萬個種族,甚至可能有幾萬種族的數量,要知道整個洪荒大陸的大小,實際就是一個宇宙,甚至比一個宇宙還要巨大,天圓地方,一座山脈就不知方圓多少億萬里那么大,其間的一塊陸地更是只能用萬萬億億里來衡量,真的是廣大無邊,在這樣巨大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只有一萬種族?
所謂的洪荒萬族,是指實力最強大的種族,而排在一萬以外的種族,要么實力弱小,要么有著致命弱點,要么繁殖能力超弱,則被稱為垃圾種族,奴隸種族,食物種族什么的。
而這一切生物的最底端,則是人類……
是的,是人類,人類是實力最弱,潛在資質最弱,智力最弱,乃至身體都最弱的種族,除了食物以及娛樂,實驗體來源以外,人類幾乎沒有任何用處。
無知不是罪,弱小才是,人類就是洪荒中罪孽最深重的種族,因為這個種族不光沒有任何種族異能,而且還無法修煉任何能量循環系統,而這……就代表著人類將永遠也無法變強,無論任何情況都無法變強。
而最可怕的不僅如此,據說,曾經有著對他們人類有過善意的種族,卻是遭受了滅頂之災……
農無言,他想反駁,但是又不知從何開口,雖然他知道,他和其他人確實有些不同,但是這恐怕僅僅只是特例而已,當不得真。可他還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改變人類現在的生活,縱然不知道這般行為的結果如何,也終究是要一試。
這幾年的時間,不足以改變一切,但是隨著更多的有著智慧的人類的覺醒,勞動力也是夠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樣人手欠缺。而農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他從小就能感覺得到,自己對于農活之類的上手,都是極快,而他也很快的將這經驗傳給了其他有智慧的村民們。
盡管那些村民沒有做到和自己這般高效,但是村莊的建設還是慢慢走上了正軌,農田的范圍也因此得到了進一步擴大,雖然說土的狀態依舊沒有好轉,但是整個村莊不再是像以前那般忍饑挨餓,這便是大的進步了,而更幸運的是,村長也因為農的這些表現,都記在心里,這位已經預感到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的老人,已經默默的把農當做自己的接班人來。
只是,好景不長。
在農一次離開村莊不到數公里的距離,去收集柴火的的時候,噩夢降臨了。
是的,噩夢。
那是一群名為魚人的種族,到達了他們的村莊,那是一種似魚似人一般的種族,就像是村長所說的,其他‘種族’的智慧生命,凌駕于人類之上。
那些魚人沒有解釋為什么,也沒有說明來意,僅僅是‘找樂’和‘充饑’,所以屠殺了整個村子。
不需要什么額外的理由,也不需要什么太多的道理,就是這般,在農回來的時候。除開土因為身體太過于堅韌沒有被殺死之外,其他得人,不是被落得吃掉的下場,就是因為反抗而被屠殺,而他們看向回來的農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就像是后世的人類看向牲口的目光一般,那是無視,那是牲口,那是看著根本不是同一層次的食物的目光!
而身體堅韌的土,在這一刻,已經被緊緊的綁在了一個兩米多長的木棍上,就如同農他們生活改善后偶爾烤的一些肉串一般,放在火上炙烤著,而那幾大堆火堆上,十幾具人類尸體被木頭架著燒考著,那些魚人扯著人類的尸體在那里大吃大嚼,地上更有許多的尸體骸骨存在,若非是土的身體強度天賦異稟到了一個夸張的地步,恐怕在這一刻,早已被活生生的吃食了。
只是那些原本在享受著人類血肉的魚人,卻又停了下來,如果要說的話,那就是感受到了殺意,而且這個殺意,有如實質性一般,正在從那個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正眼瞧過的人類身上發散出來。
即便有著再多的顧慮,即便有著再大的恐懼,農在這一刻,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著無盡的‘火焰’在燃燒著,那是憤怒,那是惡心,那是難過,那是無力,種種情緒真是被憋到了極點,到了這一刻,他還哪里顧得上什么克制和保命的說法?連妹妹都保護不了,連那些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伙伴們連命都沒留下來,他這一刻,便是拼死了,又何妨?
只是死了,那也是要將這些魚人全部殺了才行,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的青年罷了,忍辱負重,什么保留薪火等那些村長教他的理論,早已被他拋在了腦后,只見他一聲大吼,渾然不覺自己的力量比平時還要巨大許多,就這般一腳踏出,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那些魚人!
只是說來也奇,那些魚人在農發起攻擊的一刻,起初還是不屑,只是接下來,卻又大吃一驚,隨后又逐漸的絕望,面對沒有理智的農,包括魚人首領之外,幾乎都毫無還手之力,只見農在那些魚人群眾一陣亂沖亂撞,竟是生生錘死了十幾個魚人,而這還不算,在面對那身高比自己高了接近一米的魚人首領的時候,農更是以身體被重創的代價,將這一邊哀嚎一邊掙扎的首領直接撕成了兩半……
“哥……哥……哥……”
在農意識恢復過來的時候,土不知道何時,已經被他從木架上解救了下來,這個少女只能通過發出這樣的囈語來表達自己對自己兄長的關心。只是全身的傷痛都在告訴著農,自己的狀態絕對算不得完好,而手上的神秘印記此刻正散發著白色的光輝,似乎在消弭著什么物質一般。
農就這般看著癡呆狀態的土,又悲又喜。至少,他能把自己的妹妹救下來絕對是讓他高興不已,而悲傷的是,其他人他一個都沒能救下來,縱然他們的死與自己沒有關系,但是終究是悲傷不已。而此時,農也是陷入了回憶當中,那是村長曾經和他提過的一句話。
“農,我知道,我們村子其實已經到了發展的極限了,我自知大限已到,所以特地保留了一些東西,你且過來,將來村子如果遭遇什么不測的時候,你且將這些帶走,你只有去到外面的世界,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部落,你有能力,別的部落的人應該會很樂意接受你的吧……”
隨后農將還在咿咿呀呀的土輕輕放在一旁讓她坐好不要亂動,接著猛地跑向了一個特殊的地方,他拼命的挖著,想發現著什么。隨后,在捧出一堆有著奇異顏色的種子的時候,他的眼淚卻是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一刻,他眼前浮現的景象,其間有著自己妹妹呆滯的呼喊著哥哥的行為,也有著大家面黃肌瘦耕作的日子,還有著大家為努力獲得糧食而努力獲得幸福的表情,更有著村長對自己交代后事的囑托……
“我……我一定要帶著妹妹好好的活下去,讓大家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一定!”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嗎?”
時光飛逝,在姜宇的感知當中,自己自從來到這個神秘而又浩瀚的世界之后,甚至比櫻空那個小島夢境還要夸張,如果說夢境的時間充其量最多不過半年的話,那么他在這個‘洪荒大陸’——多元至高超魔位面的世界就像是度過了整整十年一般。
而這還不算是最可怕的,在這十年間,他雖然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這空曠到恐怖的空間移動,只要不超過這個名為‘農’,長相上略微和自己有些相似的人類一百公里就行,但是卻有一點,那便是姜宇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對這個世界作出半點干涉,就像是看幻燈片一般,任由他施展什么手段,哪怕是模擬眼前這個名為農的存在的意識也好,還是展開心靈之光也罷,都無法干涉一星半點。
而直到這個世界的最后,也就是當這個農覺醒了‘超凡之力’殺死那些魚人的時候,他方才發現,這個世界在這一刻終于是停了下來,除開這個農之外,所有的存在似乎都開始消失無蹤,只剩下被同樣的‘輪回印’所包裹的農還站在他的面前,只是這個農卻不同于之前的農,更像是接近了某種‘真實’一般。
這一刻,姜宇卻是沉默了。
對于人類血色災難,他并不了解,他也沒有經歷過這種體驗,作為旁觀者,雖然對于農的經歷他抱有著同情與惋惜之情,而且他也知道,按照《死亡開端》的文字中的記載,無論是古、均、三清都是在那個時代的受害者,遭受了各種非人的磨難才成長到后面的大能之士,眼前來說,這位名為農的存在,恐怕也是和那幾位一樣,承受了血色氣運的磨難。
但是說到底,他卻終究是旁觀者,不是親歷者,難以完全體會到這種直觀的痛楚,更不要談他已經達到了四階中基因鎖的地步,如果只是要讓他體驗這種痛楚,真的能讓他更進一步嗎?所以他更好奇,這個看起來就像是自己‘前世’記憶的存在,究竟是想要在‘真實’出現時,和自己說一些什么?亦或者,還是單純的輪回印給自己展現的一段回憶?
“是嗎?原來你是這樣看啊……”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名為農的身影,在姜宇的面前,逐漸的移動到了姜宇的面前,只是即便如此,他的氣息依舊是不顯,足見其層次之高。
看到姜宇的詢問,這個看起來相當淳樸的男人卻是笑了笑:“并不是我想要給你看,而是你自己的選擇罷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要為我們去悲傷,那不值得,就像是古、均、世界、九頭、伏羲他們做出的選擇一樣,這就是命,是這個時代所有人都要面對的命運……”
姜宇再度沉默,許久之后,他突然回答到:“沒有什么是真實的命運,若真有這樣的命運,那就將其打破好了……”
這個名為‘農’的存在,聽了以后,卻是愣了一下,隨后依舊笑著回答,只是他的笑容,卻分明又帶上了一絲苦澀:“但是那需要的是絕對強大的力量,你我都沒有,這又奈何?”
姜宇不接,卻是同樣笑了笑,反問道:“若是不能,那么你的存在是什么?我的存在又是什么?也是命運的安排?”
名為農的存在,在這一刻,臉上的苦澀卻是消失不見,他終于是點了點頭。
“你能到達這里,自然不是命運長河能做到的事情,便是命運長河本身,也絕無可能,雖然敵人……也罷,我的路已到盡頭,那就且看你如何演繹了,不過你的層次現在還不夠,古現在看似危險,但他此刻氣運之勢已成,又有均相助,應當不至于中途隕落,不過終究是難以明斷。那便以外面那個小姑娘的原初泰坦之力借你,再去助上一臂之力,倒也算還了羅的一份因果,卻是無妨。”
下一瞬間,只見這個樸素的男人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用莫名的眼光看著四周,隨后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化,就連灰白化的洪荒大陸,都在這一瞬間,化作地火水風,回歸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