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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覺悟者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無限之輪回軌跡

  在中洲隊朝時鐘塔進發的同時,名為瑪奇里·佐爾根的魔術師,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在穿越了接近半個城市的距離之后,他終于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林林立立破敗的建筑群中的街道上,瑪奇里抬起了頭,入目盡是一片層層疊疊不斷流動的紅色,如同血液一般。

  這種怪異的血液是如此濃厚,甚至于它的顏色都不是血紅,而是偏向于黑色,在這不斷的疊加之下,以至于不是血紅的部分都被侵蝕成了黑色,也正因如此,周邊的建筑看起來更像是枯死的大樹,就如同一片死寂的巨型叢林。

  這就是他的目的地,也是他所要到達的終點。如果要讓一個正常的審美來評價這周遭的環境的話,這更像是一個異世界。

  在踏進這片與魔霧格格不入的血霧范圍后,就如同跨過世界的邊線。無論是其本身運行方式、基本構成,又或是規律標準也好,統統都與外界不同。

  以魔術師的角度能想到便只有類似于固有結界這般,心象風景覆蓋現實,亦或是其他等同甚至之上的異界才能做到類似的事。

  但于此處而言,這種等級的異界,其質量和規模都要遠遠凌駕于通常魔術師所能塑造出的固有結界……

  周圍不時晃過惡魔的身影,影影綽綽。雖然不太能看清它們的一晃而過的身形,但瑪奇里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它們散發出的惡意,這種惡意是無意識、來自本能的,惡魔敵視一切活著的智慧生命。

  但與外界的不同,這里的惡魔雖然惡意更盛,卻像被無形的命令給抑制住了一般,沒有一只跳出來找他的麻煩。

  因此也可以得出結論,此地的主人允許他進入自己的國度——倘若這充滿惡魔的破敗血霧死林真的能被稱為國度的話。

  和出發時相比,此刻的瑪奇里只能用狼狽不堪來形容,被折斷的右手以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從傷口處滲出的鮮血早已浸透了袖口,一點一滴的在地面上勾畫出一條條紅線。

  作為魔術師,瑪奇里的戰斗力終究還是沒強到可以在魔霧中來去自如的程度,實際上,以他在行進過程中遭遇的惡魔數量而言,他僅僅只折斷了一條手臂已經算是實力與好運兼備了。

  雖然已經失去了足以讓常人休克分量的血液,但是瑪奇里的眼神依然還是那么的明亮,沒有絲毫的疲憊和動搖,正當他用疑似魔術的手段處理著自己的傷口時,一個聲音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這本該寂靜無人的街道之中。

  “哦~~~~?真是位不速之客。到達了這里,看上去還真挺辛苦呢。”

  在一陣光影變幻后,一個穿著中世紀歐洲服飾的男子就這般從空無一物的血色空氣中出現在了瑪奇里面前。

  只見他饒有興趣的看了眼前的魔術師一眼,然后毫無征兆的從原先的位置瞬移到其的右側,接著用一只手托著一本有著奇妙光芒的書籍,偏了偏腦袋:“青春時代是一個短暫的美夢,當你醒來時,它早已消逝得無影無蹤。還想要抓住那個已經變得空無一物的執念,真的有那個必要嗎?”

  “哼哼,還以為你要說什么,我帶著厚禮而來。”

  瑪奇里瞇起了閃爍著奇異光芒的雙眼,因為失血而干枯的嘴唇蠕動著,發出蟲群一般沙啞沉悶的聲音。“總不至于你要獨斷地拒之門外吧。”

  “怎么會。”

  這位一看就不屬于‘凡人’的男子笑著拖長了聲調,慢慢地踱步起來。

  “我的御主是萬夫莫敵的英雄,是熱愛國民卻又悲慘收場的國主,這樣豪情的人物,作為我筆下的主角真是再合適不過。只是我不想讓他的光輝染上一點陰影,就像黃金不應被黑暗蒙塵,小丑成為弄臣,那只會導致國王的不幸。”

  “在我眼里,只會耍嘴皮子的倒是非常有弄臣的可能。有些人對你恭維不離口,可全都不是患難朋友。”

  瑪奇里卻是頓了一下,冷笑了起來回應道。

  只見這中世紀打扮的男子聞言也不氣惱,在停下了腳步之后,他扭頭望向瑪奇里,臉上的微笑不減分毫:“……被自己的話語給反駁,于此,我也不得不承認,從者這種東西,可真是奇妙啊?”

  “那是自然,你這樣的瑰寶,我不可能沒欣賞過,畢竟你是無可取代的大文學家啊。”瑪奇里卻是又強笑了兩聲,終于是皺著眉頭咳嗽了起來。

  沒錯,莎士比亞,這就是這位超凡者,亦即從者的真名。他在人文主義文學中的地位,就如同安徒生對于童話故事一樣重要,如果說人類的文學史是一頂嵌滿了珍珠的王冠,那么莎士比亞必然是其中最奪目的幾顆之一。

  而若是再增加一個限定,以中世紀歐洲文學來說,莎士比亞則必然是屹立于奧林匹克之巔的那位神王同等的定位。

  “意志命運往往背道而馳,決心到最后會全部推倒。”

  莎士比亞合上了書,干脆利落。

  “你真的有那份覺悟嗎?將一切的一切如同柴火一樣投入,將最后的愿望托付于救世這份熱枕之中,盡頭卻依然是未知朦朧,這份覺悟,你具備嗎?”

  “這份偉業不容阻撓,這份悲愿必將畫上完美的句號,為此我會賭上一切,生命、靈魂、延續,我都會像投入薪柴一樣投入進去。”

  看著眼前的大文豪,魔術師痛快回答道。其中蘊含的決意,絕對不遜色于莎翁筆下最富有行動力和決心的主角。

  “沒錯,沒有這樣的覺悟可不行。”

  對于瑪奇里堅定的意志,名為莎士比亞的從者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后收起了輕佻的表情,認真說道:“但是盡管擁有覺悟,也不能保證結果一定如愿。如果努力就能獲得想要的結果,那在這個世界上,努力就是最不公平的東西。”

  “但起碼我可以把自己變成籌碼,我的一切會成為基石,王的偉業會在這上面拔地而起。那我又與棋手有何不同?我的命運按照我的意志行走,不會有任何的動搖,不論善惡,不論生死,我就是這樣決定的。”

  “聽上去簡直你已經走在末路上了一般。雖然你是這么說,但你又打算如何做呢?”

  莎士比亞靜靜地看著瑪奇里,如同看著一個舞臺劇角色即將退場前的最終一幕。

  他期盼著,一個角色燃放自己最為光輝的時刻,無論那份耀眼的光芒會導致什么樣的結果,他都想要見證。

  “我的末路當然由我自己決定。”

  瑪奇里站直已變得殘破的身體,探出的右手如閃電一般插入自己的胸口,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肉體撕裂聲中,一團躍動的光輝——猶如旋風包裹的明亮結晶體,出現在了回收的右手之中。

  “這是……”莎士比亞的瞳孔放大,像是看到驚喜的笑容盛開了。

  “這是圣杯,替代了我原來的心臟,融入了瑪奇里家族的所有魔道,這就是它如今的模樣。”藍發的魔法師,在這一刻卻是停止了咳嗽,或者說現在的他已經沒有繼續維持生命的必要。

  “這真是耀眼的覺悟。但是,不同于那位王者,吾之君主并不需要犧牲來作為自身的基石,你的這番舉動,可能會讓主上感到動搖哦。”

  “那又如何?”

  這位在歷史上規劃出了從者系統,已經存續了數百年以上的大魔術師(注1),在這一刻咧起了笑容,“爾之君主的器量當真只有這點?魔術之王的決意無需置疑,吾既以現身于此,則已做出決定,而爾等,只要背負下那剩下的殘存就好。”

  只見這位帶著最后執念的魔術師右手緩緩落下,將那團扭曲而又閃爍著光輝的團塊不容置疑地放在了莎士比亞的手中,接著猛地指向那后方不可測之處,哈哈大笑起來。只見他用最后的力氣,深吸了一口氣,驟然開口:“吸收吧,咬噬吧,將規模擴大,把世界改變,去為吾王達成那終極救世的偉業!”

  伴隨著狂妄的話語,在莎士比亞明滅的目光中,這位魔術師終究是化為一道道光點,飄向了血霧深處,有如被無名之物吸走一般。

  “狂氣又執拗的自我破滅。”莎士比亞由此感嘆,又轉過頭,像是在對什么人說話道:“我的王啊,您真的要收下這樣的愿望么。”

  血霧彌漫之中,一道震撼人心的威嚴之聲傳來。

  “想必這也是命運吧。破滅會吸引破滅,執念又會吸引執念。直至最后,英雄會走到怪物之王的面前,直至一切結束。”那道聲音低沉地嘆道。

  “然后,如約定的那樣,我會忠實地寫下人類的勇者討伐下怪物的王者這部戲劇。”莎士比亞彎腰行禮,如面見國王。

  “嗯,這也是召喚你的原因。只是……終會辜負這位自我的英雄了。”聲音逐漸消失在血霧之中,仿佛在哀悼著剛才的犧牲。

  許久,莎士比亞站直了身體,攤開了手中的書,微笑地靜靜自語:“光影交錯,怪物之王盤踞王座之上,廢墟夢境如孩童行于荒谷,未知唏噓如咒文穿越光陰。人之子打倒暗之王固然正統,但時代已經變啦,光有正統怎么能夠?我的筆會汲取更多的靈感,到時這部戲劇會有更多不可思議的部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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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蟲爺此時已經400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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