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妹妹信息的時候,許言正在單手開著瑪莎拉蒂,他是真心喜歡這輛車,越開越愛不釋手。
他按住語音,神采飛揚的說道:“啥玩意兒?”
嗚嗚嗚:等你下車再打電話給我吧!
王芳生氣的事不大不小,許午覺得一言難盡,所以還是不影響哥哥開車了。
許言把手機一丟,也沒在意,他拍了拍方向盤,忍不住贊道:“眠眠,以后結婚,除了你人,這輛車我也要!你就拿它當嫁妝如何?”
韓雨眠白了一眼,心想,你到底是看上我的車了,還是看上我的人了?
許言見她不說話,以為是羞于結婚和嫁妝兩個字,不過他又端正了態度,認真道:
“眠眠,你什么時候想結婚了就告訴我,只要我還活著,我就娶你好不好?”
韓雨眠目光平靜的望著前方,聽到這話時靈魂忽然一震,她感到很不可思議,因為這一次許言不在說笑,而是很認真的在問自己。
她的手死死攥著,晶瑩的指甲把手心都給刺出了淤血。
她慢慢的轉過去看駕駛位上那個沒有看自己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現在正在開車,她恨不得馬上擁抱上去,用一種很深愛的語氣說:
“如果是你,我隨時隨地都想!”
但也正是因為在開車,她的心神冷靜了許多,結婚這事不是兒戲,兩人處在熱戀期,什么話,什么諾言都能說得出口。
可真正為這些話,這些諾言去努力,去奮斗,去維持到最后的又有多少呢?
愛情可以轟轟烈烈,但婚姻不可以,平淡才是真。
所以韓雨眠沉默了很久很久,方才說道:“許言,我覺得太快了,你可以給你自己一點時間嗎?”
是的,給你自己一點時間,而不是給我一點時間,你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你說這話的時候是以什么樣的狀態來說的。
是站在熱戀期的浪潮上,還是站在人生大海的平平靜靜上。
你現在說,一年后,兩年后,以后的以后還會這么說嗎?
許言也在品讀這句話,也許真的是自己太沖動了,在告白的一周內就說結婚。
應該沒有幾個女孩敢這么快答應吧?
于是他簡簡單單的回了一個字。
韓雨眠也溫柔的嗯了一聲。
許言知道,韓雨眠自我保護能力比較強,這歸結于她的人生經歷。要想真的被認可,就不能做她過往的旁觀者,必須得作參與者才行。
所以他也一直在積極的讓自己融入進去,比如用撫摸家庭的傷痛;比如用填補學業的遺憾;再比如用去消除愧疚。
過往很殘酷,但現在正在改變,而未來將會更加美好。
他非常希望未來的人生藍圖不是自己一個人在畫,而是抓著眠眠的手一起畫。
韓雨眠有時覺得自己像是在賭博,她把自己的心全部都放在許言身上了,她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但她渴望未來會和期盼中的一樣。
如果不是,那自己將會徹底崩潰,并且什么也沒有了。
徽菜館在大商場內,從地下車庫到地面的人很多,電梯都擠不上。
“走樓梯吧。”
韓雨眠望著那么多人都盼著電梯,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許言正要拉著她離開,剛好,電梯來了。
兩人被擠在小角落里,許言把韓雨眠護著,韓雨眠被保護的很好。
她背靠死角,一只手被牽著,另一只手還插在口袋里。但忽然的,一雙溫暖的大手把自己兩只手都給提起,然后自己便被動的抱住了對方的腰。
她兩腮紅紅,不敢抬頭。
這時,許言右手貼在韓雨眠的后背上輕輕摟著,呵護之情,溢于言表。
而韓雨眠的手則是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幾分,她的臉也埋在那寬闊的胸膛里,藏起來的小嘴莞爾一笑,然后微微一噘,一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吻便輕輕的烙在心愛男孩的心上。
其實,擁擠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啊!
男孩,我送你的情你收到了嗎?
在餐廳等菜的時候,許言倒了杯茶,又從韓雨眠的包包里找出一根皮筋,接著便站在她身后替她扎頭發。
這是為了避免馬上吃飯的時候拖下來的頭發會沾到油漬。
許言一邊扎,一邊笑道:“糞叉富婆一定要美美的,一點污漬可都不能有!”
韓雨眠感受著發梢傳來的體貼,她忽然贊美道:“你扎頭發挺熟練的!”
許言笑容一凝,動作一頓,我靠,這是陷阱啊!
她是在夸自己手藝好嗎?
這要是謙虛點說還行,是不是桌上的白瓷茶杯就直接飛到頭上了?
當然,許言會扎頭發全是因為妹妹,兩個世界的許午都曾叫自家哥哥幫忙扎過頭發。
所以他不忙不忙的笑道:“是嗎?那我可真得謝謝小午教會了我這個技能!”
唔這個回答只能說沒讓韓雨眠生氣,她眼前浮現那個笑起來有梨渦的帽子女孩,說道:
“其實小午戴個假發會變得非常好看!”
提到妹妹,許言自然不會吝嗇夸獎,他笑道:“肯定啊,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認為那丫頭是人類顏值的天花板,我不知道有多少同學打著來找我的借口去看她。”
“其實我長得普普通通,沒有小午好看,也沒有嬴九歌好看!”韓雨眠抿著嘴說道。
許言一聽,啪的一拍桌子,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你是在質疑我家眠眠的顏值?你再這樣,你男神我可就生氣了啊!”
韓雨眠眼睛向上瞟了一眼,暗說一句戲精,嘴上淡淡道:“頭發沒扎好!”
許言冷哼一聲,一邊扎頭發一邊嘟嘟囔囔道:“誰敢說我家眠眠長得不好看,我非得跟他拼了老命不可!”
吃完飯,兩人又跑去逛街去了。
冬天能消磨時光的地方不太多,除了商場,許言還真想不到有哪些地方可以增進感情。
酒店倒是可以,但韓雨眠肯定不答應。
網吧也行,可這世界的都是些什么幼稚游戲?
思來想去,也就逛街這一個選項了。
不過逛著逛著,許言就想起了妹妹中午發的信息,便回了個電話過去。
“寶貝,你讓我打電話是想說什么?”
許午那邊很吵,應該也是在商場里,果然她也聽出了哥哥這邊的聲音,便問道:“你在哪?”
“就上次那個商場。”
十分鐘后,一個帽子女孩出現在電梯口。
“咦!眠眠姐好!不,嫂子好!”
許午一看到韓雨眠就歡快的飛奔過來,然后做了個一百八十度大鞠躬。
一聲嫂子著實把某人給叫的耳垂通紅,她有些拘謹的回道:“你好!”
“哇!嫂子,你終于和我哥在一起啦!”許午親昵的抱著韓雨眠的胳膊笑道。
韓雨眠點點頭,話說自己和許言能在一起,眼前這個女孩才是真正的功臣。
如果不是她,那自己這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許言,更別提什么愛情了。
許言看妹妹是一個人來的,不由得詫異道:“今天你一個人出來逛街的?”
正常情況下,許午和嬴九歌是捆綁在一起的,在外面遇到一個,那肯定就能看到另一個。
許午對此解釋道:“不是啊,九歌臨時有點事回去了。”
“太好了!那沙雕不在我覺得我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了不少!”
許言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都有點忍不住吹起口哨了。
“對了,你說的事是什么?這么鄭重?”
許午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你得罪了老媽,她現在正在家里大發雷霆,拎著一只小板凳站門口等你回家呢!”
許言雙眼一瞪,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什么情況?”
“我建議你今晚去眠眠姐的宿舍躲一躲吧,等媽氣消了再回去!”許午亮著潔白的牙齒說道。
許言被說的摸不著頭腦,“我怎么得罪她了?”
許午瞥了眼旁邊的咖啡店,拉著韓雨眠往里沖。
“眠眠姐別站著了,我哥剛才說請我們喝咖啡!”
三人找了個小包間,剛坐下,許午就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哥哥。
許言被盯得發怵,就在要忍不住的時候,許午開口問道:“嫂子,你今天是不是扶了一個美麗的阿姨?”
韓雨眠眨了眨眼,回想上午下課時見到的那個婦女,雖然對方已經上了年紀,臉上帶著滄桑,但從五官來看,年輕時應該不丑,所以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知道她是誰嗎?”許午笑嘻嘻的問。
聽到妹妹這么問,再聯想剛才她在店外的說的那些話,許言頓時有點坐不住了。
絕頂聰明的他怎么能想不到許午口中的,以及韓雨眠扶的美麗阿姨是誰?
而韓雨眠也不是傻子,她亦是猜到了自己今天兩次遇到的婦女是誰!
她的臉極度不自然,如火燒一般,甚至連坐的沙發也像是被人放了銀針上去一樣。
見她這般,許午拍著手,齜牙咧嘴道:
“Bingo!那位美麗的阿姨就是我尊敬的母親大人!她聽到自己的親兒子說她是老婦女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此刻,韓雨眠笑也是,不笑也不是,好不容易擠出的一抹笑容又在眨眼間煙消云散。
她木訥的看著自己的男朋友,殊不知對方的嘴角一直在抽搐,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媽,她,他怎,怎么跑去華戲院了?”
許午結結巴巴的,好像每說一個字都跟是在要他老命一樣。
許午笑道:“還能去干嗎呀?這不是知道自己兒子有女朋友了,特地跑去看看嘛!她在家又沒事!”
“那人真是阿姨?”韓雨眠不敢相信。
許午道:“是的呀!”
聽到肯定回答的韓雨眠,連忙回想自己上午那兩次見面有沒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她很怕給王芳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霎時間,無數思緒猶如雨滴般落在心頭。
我是不是太冷漠了?是不是一見面就該上去打招呼?可我當時不認識她啊!
還有我是不是不該聽許言說的話,應該堅持送她去醫院?
我穿的衣服應該沒有什么不妥吧?沒有給人不良少女的感覺吧?
韓雨眠越想越窘迫,手也不自覺地捏著衣角,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對。
相對于她的不自在,許言則是很快就沉穩下來,他干笑道:“其實我并不知道那是我親愛的媽媽,而且她也不會傷害她這可愛帥氣的兒子的!”
“嗯嗯!你說的都對!”
許午嘟著嘴點點頭,一臉看好戲的盯著自家哥哥。
當然,她也不會忘記一邊的“紅蘋果”韓雨眠。
“眠眠姐,你不用擔心,我媽她就是很好奇現實的你到底長啥樣,再就是她在家也確實沒事做。”
韓雨眠皮笑肉不笑,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在許言說他想把自己介紹給家人的時候,那一晚,韓雨眠把無數個見面的場景都在腦海里過過一遍。
她想過自己第一句話該說什么;該怎樣才能不暴露緊張;又該怎樣做才能讓那個未來婆婆滿意……
想了太多太多,甚至她都上網查了很多資料,可萬萬沒想到自己與許言母親的第一次見面是以這種方式……
這也太具戲劇性了!
許言也知道韓雨眠現在的心情,便暫時放下自己的膽戰心驚去鼓勵她。
“不怕,我媽對你很滿意的!”
“不過,她這樣真的把你嚇不輕,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許言有點擔心的說道。
許午準備開口,韓雨眠倒是先說:“沒事,我沒嚇到,就是感覺非常意外!”
許午也說道:“確實是意外,要不是滑倒了,可能也就沒有這檔子事,可能她和嫂子的見面就在以后了。現在這樣只能說是世事無常,又或者是……”
許午再次把她那聰慧的大眼睛轉了兩圈,雙手托著腦袋笑道:“又或者是,是老天爺在安排,在安排她和她未來的兒媳婦早日產生交集!”
這一聲兒媳婦再也不能讓韓雨眠淡定了,她剛剛才恢復正常的臉色,剎那間又騰地成了緋色。
那一上一下,像極了在冰與火之間反復橫跳的溫度計。
許午看平常高冷的眠眠姐,此刻盡顯小女兒姿態,不禁感嘆道:“嫂子害起羞來好可愛!”
許言沒好氣道:“你給我滾!她只能被我逗臉紅!”
許午氣鼓鼓的,哼哼道:“叫我滾?呵呵,我還準備回家幫你求求情,看來你是不需要了吧!”
“啊?”許言連忙改口,卑微道,“寶貝我錯了!還請您在母親大人面前替我說上幾句好話!”
許午伸出手招了招,得意道:“幫說話可以!借我兩千塊錢!”
許言一愣,“兩千塊錢?”
他不明白妹妹要這兩千塊錢干嘛?她也不缺錢啊!
“嗯!其實我也不是沒有,主要是想用用你的!”許午古靈精怪的說道,隨后又補充了一句,“那你要是沒有的話,我也可以先墊著,你到時候還我可以吧?”
許言一頭黑線,廢了,自家妹妹是徹底被嬴九歌帶壞了,都開始往小魔女的方向靠近了!
韓雨眠在邊上看著這對兄妹對話,忽然見覺得好好笑,同時還讓自己這個還算是外人的人,感受到了家人的感覺,這使得她已經從剛才的窘態中擺脫出來了。
被威脅的許言就當是破財消災了,心里罵罵咧咧的給許午轉了兩千。
轉完后,他問道:
“你要這兩千塊錢干嘛?你現在還缺這兩千塊錢?”
許午美滋滋的收款,頭也不抬的說道:“是不缺啊,可再過半個月不就是你生日嘛,正好用這兩千塊錢給你買禮物!多了不退,少了你得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