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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論錢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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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當司重新回歸三司,各司案送過來的賬冊雖然不是很重要,但對于歐陽辯理解整個三司的運作非常有幫助。

  這段時間他的精力放在了這上面,不斷地總結歸納,尋究三司的運行規則,對此倒算是有了一些心得。

  雖然一開始的起步有些艱難,但趙禎對他的安排的確是有效的。

  在勾當司工作,的確給他提供了一個從高處俯瞰整個大宋朝的角度。

  觀察一個國家,可以從風土人情的角度觀察,也可以從制度去觀察,但最好的角度是從經濟角度去觀察,因為這是國家的命脈之一。

  觀察大宋朝的經濟,最好的地方在三司,而在三司里最好的地方在勾當司。

  歐陽辯如饑似渴地解構宋朝的經濟。

  事實證明,紙上得來終覺淺。

  以前歐陽辯自以為了解宋朝的經濟,但當他真正沉入到數據里面的時候,才發現,一個大國的經濟并沒有那么簡單。

  尤其是此時作為世界上第一大經濟體的宋朝更是如此。

  歐陽辯敏銳的發現,雖然三司有著統一的財政權力,卻沒有一個統一的財政思維。

  比起后世中國的五年發展計劃這樣具有全局性、前瞻性的經濟發展規劃,宋朝的經濟政策是滯后的,是問題出現了再來解決甚至不解決。

  官方的經濟機構,純粹是收稅和管制機構,少有扶持商業的舉措。

  這很符合宋朝的邏輯。

  宋朝在歷朝歷代中算是對商業相當友好的朝代,但也只是相對而言。

  中國的歷朝歷代少有對商業有正面評價的,不扯后腿已經算是不錯了,很少有主動鼓勵支持的。

  這一番深度學習讓他改變了很多理所當然的思維,后世的經濟學者對宋朝經濟的研究不能說完全沒有搞對方向,但在細節上終究還是不夠深入的。

  這一番學習讓歐陽辯忽略了季節的變換。

  歐陽辯久居三司,但對天下的變化卻了如指掌。

  今年因為農業銀行發力,對一些貧困自耕農進行放貸,讓他們的種子、肥料、耕作工具、耕牛都有保證的情況下,加上并沒有干旱水災,全國都取得了豐收。

  在包拯的主持下,和農業銀行貸款收購糧食,避免了谷賤傷農,宋朝的國庫也稍微豐盈了一些。

  商業上面的發展,因為農業銀行吸納的大量銅錢通過小額商業貸款的方式釋放出去,讓飽受錢荒困擾的市場一時間變得活躍起來。

  這就相當于后世的央行放水刺激經濟,而且因為干涸太久,市場一下子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從前兩個季度的財報來看,經濟增長達到了15!

  當然這個經濟增長是歐陽辯通過后世的計算方法,讓勾當司的胥吏們計算出來的。

  雖然因為數據比較粗糙,得出來的結果并沒有那么精準,但總體的經濟形勢在變好是肯定的。

  這讓歐陽辯看到了宋朝商業上面的潛力。

  就出現了一個履行央行職責的農業銀行,就讓市場的表現變得如此出色,說明宋朝的市場大有可為。

  農業豐收、商稅暴漲,這都是包拯的政績,包青天的外號近些時候被包財神所取代。

  而歐陽辯的功勞只有少數人才知道。

  文彥博、富弼、韓琦、包拯這些人當然明白這些其實是歐陽辯的功勞,所以他們也會和趙禎說清楚,只是這個事情沒法在明面上酬功,但趙禎總能找補回來。

  入秋的時候,流內銓發出公函,讓歐陽辯兼任鐵案主事。

  這個事情相當罕見,因為勾當司是三司內部的監察機構,鐵案是被監察的對象,現在卻讓勾當司的主事去兼任鐵案的主事,這不是又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么?

  不過這個事情并沒有引起非議,因為三司里的監察機構除了勾當司,還有其余的十四個司,他們同樣可以承擔起對鐵案的監督工作。

  中國講究名正言順,所以對于禮儀方面非常注重,尤其是代表這朝廷臉面的朝會更是如此。

  舉行朝會的地點是相當重要的,不同的地點,意味著朝會的重要性。

  比如,需要舉行大典禮的時候,就得在大慶殿舉行才足夠莊重。

  而文德殿的常朝是個徒具形式的儀式,主要模式是宰相一人押班,帶著不厘務(也就是沒有差遣)的官員向空無一人的御座行禮,以致于到真宗朝就出現了悲慘的狀況,“兩班不及三四十人”,接近荒廢。

  垂拱殿舉行的早朝,則是極為重要早朝,參加人員包括“宰臣、樞密使以下要近職事者,并武班”,垂拱殿門外還有為了方便官員站班所設立的石位。

  崇政殿、延和殿的朝儀,相對來說比較靈活。

  一來時間隨意,二來可以處理較為私密的工作,比如批閱奏章等,三是天子可以召見想召見的人,四是氣氛比較輕松。

  不像前面幾個大殿的儀式是很肅然的,宰相都得站立奏事,這兩個殿里可以被賜座、賜茶湯等等。

  現在的趙禎就在崇政殿,接見了幾個人之后,趙禎決定休息一下。

  鄭大用湊了過來:“官家,要吃點什么嗎?”

  趙禎砸吧了一下嘴巴,有點苦澀,想要吃點甜的,但想起上次太醫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樣,只能搖搖頭:“算了算了,有什么有意思點的事情嗎,說點來聽聽。”

  鄭大用嘿嘿一笑:“倒是有不少,不過,這里有一份上書,陛下倒是可以看看。”

  趙禎膩味地搖搖頭:“我就想休息一下,不看不看。”

  鄭大用笑道:“是狀元郎寫的。”

  趙禎哦了一聲:“季默寫的啊,拿來看看吧。”

  鄭大用雙手捧了過來一疊頗厚的紙張,趙禎眉頭一皺拿起來,封面用漂亮的瘦歐體寫著——《論錢荒》。

  趙禎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錢荒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事,從中唐開始,錢荒就一直發生,是長期困擾著當朝統治者的一個難題。

  在不計其數的錢荒中,他當政以來,錢荒的問題就一直存在。

  慶歷年間,當時不僅三司缺錢,就連普通的老百姓也無積蓄的錢財,整個社會貨幣總量顯得嚴重不足。

  其中最為嚴重的區域集中于東南諸路,這也是為什么東南諸路的假幣橫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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