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望春園里一陣大興土木,夏詡直接下令,把拱衛實驗設備的靈體屏蔽帶挪到西14樓去。
理由非常正義,因為西14樓有地庫,處于最高防衛優先級嘛。
作為幕后黑手,楊思無所事事,所有志愿者都無所事事,發生這么大的事,已經沒空讓他們被人研究了。
但楊思的無所事事和其他人的無所事事不是一個無所事事,他要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因為經過一整夜的恢復,他發現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在每天要給夏詡續費三次催眠術的情況下,承受不起長期維持一個精神印記的消耗。
換言之,夏詡的印記必須解除。
楊思迅速進入冥想狀態,感應精神印記。
這則印記跳動平穩,微弱的精神中時不時的傳遞一點冷意到他的意念體中。
那是夏詡的情緒波動。
楊思十分中二的結了兩個手印,實際上沒有任何鳥用,遠方的精神印記在最后一條指令之后隨即解除,精神為之一斷。
最后一條指令是讓夏詡立刻來見他。
頓時,壓在意念體上的重擔為之一松。
只是這么一來就不能實時感應到夏詡的位置,也沒法進行精神。
很多命令就不得不通過口述,好在本來一天也要見三次面。
冥想狀態中人的思維快而縝密,讓各種念頭自己跑馬,會碰撞出大量的火花,只是對精神的消耗也大。楊思正要退出,突然,意念體中閃過兩個新念頭——
一個人是園區主管,名義上的一把手,另一個是剛到園區的志愿者,為什么這倆人頻繁見面呢?肯定要被人議論的吧?是我我也要八卦!
這個問題還算相對好解決的。
不好解決的是,要知道當初他就沒打算久留,因此催眠夏詡之時,添加的那些記憶是有漏洞的,只是個臨時補丁。
能夠建立精神的時候這個問題并不嚴重,現在夏詡可以完全自主思維,思想不受控制,必須給補丁加補丁了……
楊思咔咔的撓頭,撓的頭皮屑都掉了,他必須得想一些“情節”填充到催眠的過程中。
意念體中,精神力轉化為念頭,念頭叢生,并且激烈的碰撞。
這些情節必須合理,經得起推敲,還不能過于平淡。過于平淡的記憶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容易淡化掉楊思作為“組織首腦”、“幕后黑手”的重要地位。有起伏的記憶容易讓人感慨,但是反而專注于眼前。
問題是筐該怎么編才能圓呢?這完全進入能力的盲區了!沒有合適的念頭,撞也撞不出東西來……
其中最核心的是怎么保證夏詡在新記憶中的絕對忠誠。
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楊思現在頗為后悔當初催眠夏詡的時候圖省事直接按了一個密諜的人設,冷酷、沒有自己的思想和訴求,一切聽命行事。
當時用起來方便啊,直接發號施令就完了,又不打算談戀愛,沒想到是個大坑。
它經不住琢磨,夏詡本身并不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她本身的思維活動模式跟虛假的人設就不匹配。
這相當于讓一個人偽裝成和自己并不像的人,很容易露出馬腳。
所以才需要“情節”來過度。
問題就是想不出來情節啊啊啊——
我靠這太難了啊!楊思相當頭大,要不,還是一走了之?景氏和武捷找他的麻煩也隨他們去?反正現在已經沒人懷疑夏詡了,她說話管用。
但同時,這股畏難情緒也引起他的警覺。
楊思在宿舍中平躺,意念體釋放出大量的念頭互相碰撞,用來尋找這股畏難情緒的根源。
這不是小題大做,而是修士以自信為根基!畏難情緒不同于普通的負面情緒,是修煉中的大敵!
因此,自省是修士的日常。
半晌,精神力復盤結束,楊思噓了口氣,所有錯誤的根源,無非得意忘形而已。
就像昨天,陸鵬發難,如果換了前世謹小慎微的心態,他就只當沒看見,那么屁事都沒有。反正陸鵬也沒能力搶走景氏的裝備,留在倉庫里,總能找到最穩妥的機會去取。
至多就是在墨鏡男身上釘一個元神印記隨時準備摘桃。
當時非常亢奮,絲毫沒有走鋼絲要掉下來的感覺。
但是當初決定進望春園的時候,最主要的目標是什么?
是借助景氏的實驗設備,完善自創技能的下半場。
謹慎!謹慎!一定要謹慎!該干的事情趕緊干,不該干的事情去他蛋!
他想起前世某段時間自己的座右銘,雖然座右銘總是隨著時間和實力變化的,但這一段似乎正好適合現在——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拿好自己的,其他的隨緣。
一股慚愧的情緒取代逃避充盈著意念體,這兩天的心態已經可以說是對不起前世多年的歷練了,膨脹且不聰明。
既然如此,解決方案也就非常簡單了!楊思一骨碌翻身而起,把屋門打開,上午陽光正好,只是外面嘰嘰喳喳實在太吵人了!
此時走廊中聚集著不少無所事事的志愿者,三五一群湊在一起抽煙,繼續昨晚的信息交流。
楊思雙耳攏音稍微聽了聽,發現成為志愿者的都不是純小白,換言之,都對精神力或多或少一知半解。就算沒在夢中進過副本,至少也對副本的存在有耳聞。只不過現在副本叫“禁區”,精神力叫“覺醒異能”。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確實比蕓蕓眾生先覺醒,像黑客帝國里吃下紅色小藥丸,要看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