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剛回答:“關心我媽,那不就等于是關心我,這都是一樣的。”
茍書寒笑著說:“你讓我突然感覺到,我們兩個有一點相似之處”
張剛問:“哪里相似?”
茍書寒回答:“樂觀,我以前跟你一樣樂觀,當然了,我現在也很樂觀,但是樂觀的人啊,討人嫌。”
張剛說:“我是看見那些唉聲嘆氣的很不喜歡,怎么樂觀還討人嫌了?”
茍書寒說:“看吧,你老婆是個好老婆,要回來看婆婆,你卻認為她是明白了你講的道理,你這道理才講給她聽,再說,明白了又怎樣,你什么改變都還沒做,要知道,女人跟男人不一樣,結婚前,男人的甜言蜜語很管用,結婚后,錢跟忠誠才管用,你光靠嘴巴說點理論,她能生這么大氣,怎么可能就氣消了呢?所以,你還是得滿足人家的要求,把杯子裝滿,曉得吧,別太樂觀了。”
張剛一副明白了的感覺,他嘴巴微微張開,一個“哦”字蓄勢待發,到了嘴巴,變成了:“寒哥,加下你微信,我覺得今天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是很投緣,學習到了很多,不介意加個微信吧?”
茍書寒掏出手機,邊打開微信邊說:“來來來,加一個,我是不好意思主動跟你說加微信,怕你以為我要賣房子給你,來,掃我二維碼。”
茍書寒打開自己的二維碼名片,張剛點開掃一掃,兩人加了微信。
張剛的微信名字叫做“騎著螞蟻湘西流浪。”
茍書寒問他:“微信名字有何寓意,都在家鄉了,為什么還叫流浪。”
張剛笑了笑,回答說:“之前名字叫騎著螞蟻去流浪,這不和回家鄉發展了嗎,就改了下,改得不順暢,書讀得少,別笑話。”
茍書寒手機又震動了起來,是鄭小馮打過來的。
茍書寒拿著手機對著張剛晃了晃,說:“我接個電話。”
然后按了接聽鍵。
“狗哥,我們今天下了個早班,我反正回去也沒事,我把車給你送過來,免得你明天早上又要打車。”
茍書寒看了時間,晚上9點50分。
十點鐘不到,就下班了,確實是下了“早班”。
這在房地產行業是很正常不過的。
前幾年鶴城市的生活節奏并沒有這么快,生活壓力也沒有現在這么大,那個時候賣房子都是朝九晚五的,但隨著城市的發展,外出務工人才的回流,生活節奏越來越接近大城市了。
十點鐘不到就下班了,對于天澳的小伙伴來說,確實是下了一個早班。
茍書寒也沒再拒絕,說:“那好,那辛苦你幫下,我在第一人民醫院。”
鄭小馮在電話那頭歡快的答道:“好嘞!”
鄭小馮先掛的電話,茍書寒把手機屏幕關閉,對著身邊的張剛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那邊看著去,加了微信了,以后可以多聯系。“
張剛應了一聲好。
兩個人一起走動,充分的發揚了“各找各媽”的精神。
兩個人站在自己老媽的身邊,等待著測餐后血糖。
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會就到了測血糖的時間。
到了時間,茍書寒帶著茍媽媽進了醫生辦公室,張剛則帶著自己的媽媽在門口外面候著。
林小娟跟茍小蘇在門口外也等著。
醫生辦公室里還有人正在看病。
這急診科的醫生跟其他科室不太一樣,看的雜。
正在看病的人是位大媽,一個人,沒人陪伴,年紀跟茍媽媽相差不了太多,說是自己肚子痛,但是描述半天又說不清楚,醫生在她肚子上按壓了幾次,每次她的回答都不太一樣。
醫生有點不耐煩了,說:“阿姨,你要是一會說痛一會說不痛,那只能去照個片了,照個片得花錢。”
大媽耳朵還有點背,大聲的問:“什么?什么照片?我沒帶照片。”
醫生嘆了一口氣,低著頭,眼睛玩上看了看,問站在門口內的茍書寒:“你們要看什么?”
茍書寒心想醫生真是太忙了,看來健忘,于是回答:“我們來測餐后血糖。”
醫生正在鍵盤上面一個手指頭一個手指頭的敲著,斜著眼又往上看了一眼,說:“測血糖要去抽血窗口。”
茍書寒回答:“那邊窗口沒人了呀,關了。”
醫生說:“留觀室那邊有護士,剛才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快去,別耽誤了。”
茍書寒趕緊拉著老媽往門外走。
茍媽媽邊走邊說:“這醫生他什么時候跟我們說過要去什么六罐還是八罐的。”
茍書寒說:“媽,人家醫生忙,忘記了很正常,或許是我玩手機沒注意聽到,你別碎碎念了,我們趕緊過去。”
候在門口的張剛跟林小娟他們也聽見了醫生的話,也馬上行動起來,尋找所謂的留觀室。
花姨也嘀咕道:“醫生之前是沒說過去哪里抽血的,我也沒聽到,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門口等。”
茍媽媽遇到了知音,跟著附和:“我兒子還說是他玩手機沒聽見,我可沒玩手機,醫生確實沒說過。”
這個時候茍小蘇伸出小手往左前方指著,開口說:“爸爸,看,留觀室在那里。”
茍書寒順著女兒指的方向,看到了留觀室的指示牌。
一行人走到牌子下面轉了個彎,到了留觀室門口。
留觀室并不大,一個小小的房間。
這大冬天的,留觀室門口也是坐滿了人,還有的人站著在排隊。
茍書寒顧不了那么多了,走上去,問:“你好,我媽媽測血糖,快到時間了,麻煩了。”
留觀室里有三位護士,都在忙碌。
其中一位正在給病人打皮試,頭都沒抬,說道:“測血糖的趕緊過來吧,幾點吃的東西”
茍書寒回答:“八點過三分吃的,現在十點過六分了,不要緊吧?”
護士說不要緊,然后低聲跟排隊的人說:“測血糖的先測一下,你們等下。”
排隊的人并沒有反對意見,現如今看病的人,素質比以往高多了,一般很少有人因為排隊之類的爭吵。
換做幾年前,吵架和閑言碎語的不在少數。
護士又招呼茍書寒,問:“是哪位要測?”
茍書寒把身后的老媽請上前坐在凳子上,遞過去繳費單子,說:“我媽測,還有后面一位阿姨。”
護士熟練的拿出一套工具,取出一個方正的儀器,一個大手機那般大小,然后插入一根試紙,儀器發出滴的一聲,提示“請吸入血樣。”
護士又在茍媽媽手指頭上消毒,然后扎了針,擠了一點血出來,拿準備好的設備試紙沾了沾血。
血糖測試儀上面發出滴滴的聲音,幾秒鐘,報了一個數字:“21.3……”
數字后面似乎還有一串英語,茍書寒沒聽清楚,忙問:“不要緊吧?”
護士沒開口,而是在茍書寒給的繳費單上面寫下21.3,然后在21.3外面畫了一個圓圈,然后遞給茍書寒,說:“這血糖值太高了,得注意看是不是糖尿病。”
說完開始收拾工具。
張剛這時插話:“還有我媽,我媽也要測一下血糖。”
茍媽媽起身把位置讓給了張剛的媽媽花姨。
花姨坐下,伸出左手。
護士說:“我換下試紙,別著急。”
另外一位護士開口說話了:“今天晚上內科是哪位醫生啊,這晚上測血糖也不準,你們最好是明天早上空腹來再測測,晚上測做不得數的。”
這位護士說話的空隙,之前給茍媽媽測血糖的護士又重新準備好了。
花姨的血糖值比茍媽媽的還要高,高達29.6。
護士又在張剛的繳費單上寫下29.6,照例在數字外面劃了一個圈。
護士說:“你們去看看醫生,問下醫生明天要不要去門診看。”
茍書寒跟張剛一起道謝,然后帶著家人一起離開了留觀室。
接下來的事情,過程很簡單,但是心情很復雜。
醫生看了茍媽媽跟花姨兩人的結果,說:“不排除意外的話,兩位阿姨就都是糖尿病了,明天早上再去掛個門診內分泌科吧,測測空腹和糖化血紅蛋白,做個確診。”
張剛性子稍微急一點,問:“那我們現在要開點藥什么的嗎?”
醫生回答:“不用,回去吧。”
張剛有點生氣,嘀咕了一句:“那這不等于都白等了嘛。”
醫生還沒開口,茍書寒問:“醫生,那我們回去要注意什么,或者說明天早上我們去測血糖需要注意什么?”
醫生認真的說道:“明天早點來,排隊的人肯定多,然后記得空腹,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喝水不要吃東西了,一直到明天早上看醫生。”
茍媽媽有點不樂意,跟張剛說著一樣的話:“那等了兩個小時,藥也不開,明天還來,不是白等了啊?”
茍書寒趕緊道了謝,拉著自己老媽,跟張剛建議先出去說,然后出了醫生辦公室。
到了大廳,張剛、花姨跟茍媽媽一起抱怨醫生。
茍書寒說:“今天晚上的等待還是值得的,最起碼我們知道明天要來看醫生,其次,今天大家不是認識了嗎,花姨你跟我媽聊得來,我跟你兒子張剛也聊得來,醫生嘛,工作壓力也大,他這么安排有他的道理,我們明天記得來就行了。”
茍媽媽不開心,給了自己兒子一個白眼,說:“這天底下啊,就沒幾個男的像你這么好的脾氣。”
張剛笑了笑,說:“寒哥脾氣確實好。”
花姨被茍媽媽傳染了,給了自己兒子一個白眼:“你得多學習,你要是有這么好脾氣,日子好過多了。”
張剛嘿嘿笑,不反駁。
茍書寒卻說:“我脾氣也有不好的時候,發起脾氣來啊,自己都怕。”
林小娟牽著茍小蘇的手,站在旁邊沒說話。
張剛說:“我不信,”
茍書寒拿出手機說:“稍等,我看下我車到哪里了。”
電話很快接通,鄭小馮說:“狗哥,剛進大門,我就停在急診科大門對面的停車場,你等下回去哪里,要是順路就送下我。”
茍書寒說:“好的,你等我一下。”
掛完電話,茍書寒不好意思的對張剛說:“本想著小蘇擠一下,打算送你跟阿姨回去的,我同事要我送他一下,車只能坐五個人,不好意思了。”
張剛忙說:“哎,寒哥講這么客氣,加了微信了,多聊聊,明天還是我陪我媽來,你來吧?”
茍書寒想了想,這事只有自己請假陪老媽來醫院了,不然自己也放心不下,于是答道:“明天我陪我媽來,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先撤了,明天見?”
張剛說:“好,明天見。”
茍媽媽跟花姨又客客氣氣的道了別,兩家人分開,茍書寒帶著家人往停車場走去。
到了車旁,鄭小馮立馬下了車,說:“阿姨好,嫂子好,小朋友好呀!”
茍書寒叫茍小蘇給鄭小馮喊叔叔,鄭小馮一本正經的說:“叫哥哥,叫什么叔叔。”
茍小蘇看了看茍書寒,茍書寒說:“喊哥哥。”
茍小蘇脆生生的喊了哥哥,樂得鄭小馮咧嘴大笑。
茍書寒給老媽和老婆介紹了一下鄭小馮,茍書寒讓鄭小馮坐在副駕駛,大家都上來車,又簡單的相互認識了一下。
茍書寒啟動了車子,問鄭小馮住在哪里,鄭小馮說了居住地點,
茍書寒將車駛出停車場,說:“順路,剛好順路,送你一程。”
鄭小馮笑著回答:“狗哥,你這說的我心里發毛,什么叫送我一程?”
茍書寒說:“你小子今天下班下的早,歡快的很對吧?”
鄭小馮說:“可不是嘛,到家洗個澡,可以看部電影了。”
車子出了醫院大門,車前窗外是深黑的夜幕,道路兩旁路燈昏暗,兩旁矮舊的房子上面霓虹燈閃爍。
茍書寒一路開得很穩,將車停在了鄭小馮住處外大道旁,茍書寒跟鄭小馮說著謝謝,鄭小馮擺擺手,反過來又說著謝謝茍書寒。
等鄭小馮下了車,茍書寒開到前面紅綠燈往左拐了過去。
這是一條雙向兩車道,車道并不寬敞。
茍小蘇在后座脆生生的問:“爸爸我們是不是繞路了呀?”
林小娟替茍書寒回答了:“爸爸那是要送剛才的哥哥回家呀。”
茍小蘇說:“那爸爸剛才為什么撒謊說順路呢,其實我們不順路對不對?”
茍書寒手握著方向盤,笑著回答:“要是說不順路,那個哥哥她就會自己坐車回去呀,他幫爸爸修好了車,爸爸應該送他回去的。”
茍小蘇不能理解,問:“那爸爸可以說實話呀,撒謊不是不好嗎?”
茍書寒還準備回答,對面一輛車開著遠光燈,斜刺刺的開了過來。
那輛車來勢兇猛,眼看就要撞上了。
茍書寒減慢車速,按響喇叭,對方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茍書寒不得已猛踩剎車,打算先制動,然后立馬后退,以免出現碰撞。
猛踩剎車,導致車輛急速停止,坐在后排的三人,一個不注意,全都撞在了前排的座椅靠背上。
三人一起發出驚叫。
對面的車子到最后緊急關頭也剎住了車。
茍媽媽開口:“你怎么開車啊,喊你開車注意安全吧,開這么急!”
茍書寒剎車太急,忘記提醒她們坐穩,見她們三人都有被嚇到,不用火氣大盛,開口說道:“我開三十碼還快啊,對面那遠光狗開的太快,這個狗日的。”
說完,茍書寒解開安全帶,氣沖沖下來車。
茍媽媽跟林小娟都沒來得及阻止,想下車,發現后門拉不開,原來是茍書寒一直習慣把后排鎖上童鎖。
茍媽媽跟林小娟擔心茍書寒沖動跟人起了沖突,急得在后面哇哇大叫。
茍書寒氣沖沖下了車,直奔對方而去。
對方似乎也很大火氣,遠光燈仍舊未關,一片耀眼之中,只聽對方將車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一道男聲隨之傳來:“你他媽怎么開車的啊,一直開著遠光燈!”
茍書寒心想,我沒找你麻煩,你還倒打一耙了,正準備也還罵,結果兩人走近一看。
對方驚訝的喊道:“我干,是老表你!”
茍書寒怒火被壓了下來,一樣驚訝的回答:“我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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