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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鉤考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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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田與施主,這是在為貴上謀取福報。此事,可遇不可求,一旦錯過,此生只能繼續受苦。甚至把持不住,將墜六道輪回而不能自拔。

  當然,我知道你的虔誠,也知道貴上,于佛光暗弱之處,正在掙扎求存。

  我佛慈悲,渡人渡已,放下執念,來生可期!”

  這和尚,有話不好好說,光打些莫明其妙的機鋒。

  梁椴一邊腹誹,一邊在心里嘀咕著。不過看這模樣,他對自己的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

  沒有拒絕他,也沒有隨口答應。

  當然,雙方其實也清楚,這種彼此利用的關系,需要平衡。只要一方發展過快,必定會扔掉另一個合作者,而另攀高枝。

  無可厚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更何況是一個努力要往外拓展生存空間的地方勢力。

  但起碼目前來說,雙方還是存在著一定的合作空間。或者說,彼此都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噶瑪拔希灑脫地揮了揮手,“城,我會讓人先建,希望施主保持一顆虔誠之心,時機到時,我會讓人為施主,傳授佛法真諦!”

  看不上自己?

  梁椴反而松了一口氣。

  雖然接受灌頂,并不說明自己要去當和尚,但能不入這門,最好!

  梁椴離座,趴伏在地。

  噶瑪拔希探出一掌,在他頭頂輕輕一撫,說道:“如此,去吧!”

  梁椴再拜,出屋,穿上鞋子,離去。

  這一趟,收獲不錯。不僅狠狠地打擊了準備與忽必烈結盟的薩迦派勢力,讓留在涼州的八思巴斷掉一大臂膀,還得到了這個噶瑪噶舉派大佬在一定程度上的支持。

  八思巴父親被殺的消息,傳至京兆府的時候,京兆府剛剛飄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

  整飭一新的府衙之內,一片歡聲笑語。

  一府七州、以及懷孟之地的主官,全都聚集于此。

  他們正在舉杯豪飲,相互慶祝著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確實是不容易。

  在這過去的一年里,這些人,經歷了難以想象的艱難,終于完成了蒙哥大汗下達的任務。

  價值五十萬兩的物資,一分不少,在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時,已經全部封存在府庫之內。只待和林來人接收。

  眾位官員,終于可以長松一口氣了!

  忽必烈獨自一人,離開了這群開始進入微醺的慶祝者,步入自己的書房之內。

  剛剛攢起的一絲興奮之意,如今已是蕩然無存。

  八思巴的父親被殺,對于忽必烈來說,算不上什么痛惜或是悲憤。

  但是他知道,這一定是南京府的人所為。

  南京府的勢力,竟然已經越過了和林,越過了京兆府以及他牢牢盯住的涼州,正在青唐生根、發芽!

  這是一群如蟑螂般,讓人惡心的東西!

  殺不死、滅不完、除不盡、防不住!

  忽必烈在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自己早已預見到了南京府的威脅,早已著手對付他們,可是一年一年看著他們成長,看著他們不斷地擴張著勢力,卻依然束手無策。

  和林有他們隱藏的勢力;太行山有他們隱藏的軍隊;整個東北已經是他們的天下;高麗完全落入他們的口中;如今又增添了青唐!

  這個天下,還能剩下多少地方,是自己可以爭取的地盤?

  而自己,還需要多少的時間,才有掌控天下的資格?

  五年?十年?

  到那時,這天下,還會是蒙古人的嗎?

  自己的機會,又在哪里?

  這一刻,忽必烈真的有些急了。

  被蒙哥長期壓制,而且可以想像得到,只要蒙哥活著一天,他就會壓制自己一天。甚至他死了,自己也未必能有太多的機會。

  那些蒙古王公,不在乎中原,不在乎東北,更不在乎如何去精心治理一地、一府、一國。

  對于有些人來說,也許中原給別人更好,這樣他們搶劫起來,就可以更加的肆無忌憚。

  治理中原,哪里有比搶劫中原更舒服?

  劉秉忠一手端碗,一手持壺,輕輕地走入書房,倒出一碗滾熱奶茶,推至忽必烈手前。

  忽必烈下意識地接過,端起輕嗅一口,便準備送入口中。

  突然之間,心下生出一股煩惡,揚手就把碗一扔。

  “砰”的一聲,茶碗在地上打了個滾。碗未破,滾滾的茶水四溢,書房之內頓時彌漫出濃重的甜香味。

  “王爺?”劉秉忠面色大變。

  自己拍個馬屁,怎么就把這位給惹惱了?

  忽必烈一怔,嘴角勾出淡淡的苦笑。

  自己,已經壓制不住心里的憤怒了嗎?

  磚茶,雖然是南京府所產,但是這一年來,也為京兆府賺了不少的銀兩。自己痛恨南京府,有必要連賺錢的工具一起恨上嗎?

  忽必烈對著劉秉忠擺了擺手,“無妨,我手滑了!”

  劉秉忠叫來一個護衛,清掃了地板,拿走壺碗,端坐在忽必烈的側前方。

  “王爺——”劉秉忠欲言又止。

  忽必烈努出一絲笑意,“今日諸公同慶,劉先生當謀一醉才是!無須在此陪我。”

  劉秉忠有些猶豫,看了看忽必烈貌似平靜的臉色,還是站起身,恭身一禮后退去。

  可是,沒多久,劉秉忠又來了。

  忽必烈眉尖現出絲許慍意,一閃而逝。

  “王爺,和林來人了。”

  “哦,是來接收物資的嗎?”忽必烈淡然說道。

  “似乎……不只是接收物資。”

  忽必烈斜了劉秉忠一眼,“什么意思?”

  “來人,要求王爺前去一見。”

  忽必烈眉尖一挑,心里有疑惑,但是問劉秉忠肯定沒用。于是站起身,緩緩地跟在劉秉忠身后,出了書房。

  來的人,是和林掌宮庭、帑藏事的阿藍答兒。

  “見過王爺!”阿藍答兒語氣恭謹,人卻大馬金刀般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過來的忽必烈,一動未動。

  “阿藍答兒,想見我,有事嗎?”忽必烈淡淡地問道,對他的無禮似乎毫不在意。

  “奉大汗詔令!”阿藍答兒雙手向天一拱,“某,現任陜西行省左丞相,受命于關中設鉤考局,查核京兆、河南財賦諸事。”

  如一聲晴天霹靂,把廳內眾人驚得慌然失措。

  忽必烈現掌管京兆宣府司,負責的只是京兆府路,如今活生生地給他的頭上,安了個行省左丞相?

  而且,還是要鉤考京兆府鉤、鉤考關中?

  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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