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努力地挺起胸,說道:“蒙哥王爺,如今已經是蒙古國大汗了,郡主得改個稱呼才行!”
“真的啊!”辰冰拍著雙掌,跳起來說道,“他是不是讓你帶什么賞賜給我了?趕緊拿來!”
百夫長臉露尷尬之色,嚅嚅不語。
辰冰眉頭一皺,“是他根本沒有賞賜,還有有了賞賜卻被你私吞了?”
“沒有,沒有——”百夫長慌亂地說道。
“不可能!我就不信,他當了汗王,連賞賜都沒有!我,我要去找老夫人告狀!你這次死定了!”
“不關我的事啊……”
“怎么不關你的事,我生氣了,老夫人自然不會拿王爺怎么樣,但要想讓我出氣,殺了你,就行了!”
百夫長后背寒毛一豎。
剛才他手下被殺,他都覺得沒有這么讓他驚懼。
也許,他是覺得自己身為大汗新任的怯薛軍百夫長,宵小之徒肯定不敢殺了自己。但是老夫人只要點個頭,那自己是真的會沒命的!
“郡主,息怒!要不,我馬上回去問問大汗的意思?”
“想騙我?沒那么容易。你沒帶賞賜來,那你到底來干什么的?”
“我,我受大汗之命,追殺逆賊!”
“追殺?貴由家那個幼子?他搶了王爺給我的賞賜?”
“不——不是,沒有——”
“好啦,有話趕緊講,我沒空跟你啰嗦!”辰冰臉上現出很不耐煩的神色。
百夫長臉上一陣掙扎,終于咬著牙說道:
“王爺在忽里勒臺會上,被推舉為汗之后,一群原窩闊臺汗手下不服,聚眾鬧事。大汗雖然下了封城令,可是這個禾忽卻私自出逃,所以,我奉大汗之令,得將他抓拿回去。”
“有說要殺了他嗎?”
“那,倒沒有——”
“你們路上,有遇到馬賊嗎?”
“嗯?有啊,有很多。不過一看到我們是大汗護衛,沒人敢跟我們動手的!”
“哦,知道了。”
辰冰扭頭便要離開。
百夫長一臉蒙然,隨即喊道:“郡主,等等!”
“還有什么要給我的?”
“沒,不——”百夫長小心翼翼地說道,“今天遇到的那些人,是東真兵嗎?”
對于這些膽大妄為的賊人,百夫長相信絕非是一般的馬賊,更不可能是狄烈部的牧民。
“不知道啊,我回頭給你問問去!”
辰冰蹦跳著離開這個百夫長,出門拐進了另外一間屋子。
里面是依然驚魂未定的禾忽。
“嗨!”辰冰揮著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你是慕思迷兒?”禾忽驚喜交加,“你是來救我的嗎?太好了!我,我有救了!”
“站住,別動!”辰冰一聲大喝,禾忽伸出的手頓在半空,迷茫的問道:“我是禾忽啊,忽察的弟弟,我的父親是貴由大汗,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當然認得你,但認得你并不表明我會讓你碰我!”
“我是禾忽啊!我是蒙古大汗的幼子啊!我——我——要娶你為妻!”
一陣兇猛的咳嗽差點把辰冰給噎死。
好半天她才緩過勁來。
這是第一個向她表白的男子,辰冰突然覺得有點失落。
辰冰把兩個凳子擺開,相距兩米,指著禾忽說道:“坐下,好好說話,要不然我就走了。”
“嗯!”禾忽乖乖坐下,揉了揉自己的光頭,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誰在追殺你,出什么事了?”
“該死的,那些人!蒙哥這該死的家伙,他,他想殺了我們。”禾忽突然又蹦起,面紅耳赤地吼道:“我,我要殺了他們,他不僅搶走了汗位,還要殺我們!”
“閉嘴!”
禾忽有些委屈地看著辰冰。
“趕緊的,到底怎么回事?”
在禾忽一會激動一會憤怒,又顛三倒四地說了半天,辰冰總算大概地了解到了和林發生的事情。
忽里勒臺會,不僅是蒙古宗王推選大汗的會議,同時也是一次部族間的聚會。是各個部族彼此之間交換有無、聯姻結盟的聚會。
所以,這種會議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次很快樂的體驗。
會有無數的美酒美食,會有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也會有各個王公貴族身邊最勇敢的猛士。
因而,忽察兄弟對于隱藏在此次忽里勒臺會上的危機,一無所覺。
剛到會場區域,所有的護衛就被繳了械,驅趕至另外區域安置。
讓忽察終于開始感到擔憂的,不是自己失去了護衛,而是大部分參會的蒙古王公,竟然都支持唆魯和帖尼的這個舉動。
于是,會議之上,雖然各方吵吵鬧鬧,倒也一直未見血光。
在忽察與禾忽看來,蒙哥拿下汗王的手段,不僅卑鄙而且無恥。
會議的第一天,唆魯和帖尼并未討論關于大汗的人選問題,而是拋出了大量的人證物證,向所有的蒙古王公,極為詳盡地闡述了三件事。
第一,當年拖雷之死,與窩闊臺汗有直接的關系。從各種跡象說明,拖雷所中之毒為草頭烏。
而且,當年勸拖雷服藥的巫醫弟子,也作證是窩闊臺指使他師父,以蒙騙方式讓拖雷服下此藥,導致拖雷在為蒙古國立下大功之后,卻被毒殺。
第二,窩闊臺汗死后,負責執掌斡耳朵的木根哈敦死于非命,有充足的證據表明,她是死于乃馬真的親信法迪瑪。
這些證據,包括法迪瑪死前一份簽字確認的供詞。
第三,無論是乃馬真還是貴由,或是海迷失執政的這近十年時間里,蒙古國國勢嚴重衰退、對外戰爭除了拔都之外幾無勝跡。各宗王勢力林立,各自為政。
蒙古國已經處于分崩離析的邊緣!
這一切,都是拜窩闊臺子孫所賜!
因此,當蒙哥順利地被推舉為汗的那一刻,蒙哥隨即宣布,自他之后,窩闊臺系后代,不得成為蒙古國的大汗!
忽察等人大怒,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忽里勒臺一結束,蒙哥隨即以大汗名義出動兵馬,封鎖和林。開始追索一些人罪責。
第一個被捕的是海迷失。
不甘心被封禁在和林的矢烈門與腦忽同時發難,結果所有隨從直接被斬,兩人自此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