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糧食將盡,五百人為了趕奔南京府,每人上就帶了十多的糧食,如今已經差不多了。糧食倒還好辦,山林之中總是能找到一些吃的東西。但是,前方北撤的路卻已經不通了。
此處,正是在五老山城腳下,行前趙權曾經有了解過,去年東真軍南下時也是經過了五老山城。
他對封揚輕聲道:“讓王鎧與李勇誠召集人,先干掉這些游騎!”
趙權略松了口氣,這應該是只不干派出的游騎,大部隊要過來,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多,應該不到十騎。”
“有多少?”
不過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這高正源的耳朵,絕對是比丁武更好使。
趙權心里一緊,跟著安靜下來,耳中卻只有風吹著樹葉輕輕刷刷的聲響。
高正源突然停住手中之弩,側耳靜聽,而后道:“趙將軍,敵軍來了!”
氣漸亮,三個人一晚上沒睡,倒是越練越興奮。
但即便如此,趙權也相信,在整個東真軍內部,沒有一個饒盲可以超得過高正源。
高度的問題,趙權最后只能以高正源的高為基準為他提報位置,加上目標如果發出聲響的話,三十步以內高正源的擊基本沒有問題。超出五十步就不行了,一是他聽不見,二是角度會有偏差。
下半夜,三個人就在各種不斷的練習中度過。
“好!”趙權不由的大贊一聲。
“嗖!”的一聲,封揚話音未落,一支弩箭便直入前木盾,讓封揚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封揚拿起一個木盾,走到二十步遠的地方,蹲下,將子全部隱于盾后,持刀在盾上一擊,大喊道:“來吧!”
趙權看著他詫異地點零頭。
“趙將軍,我來試試。”邊上的封揚突然道。
仰角、俯角、坐標、落差,趙權試了幾種方法,他自己講得不清不楚,高正源更是不得要領。
方向的確定好辦,讓高正源明白目標高度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正源若有所思,接著又點零頭。
“這種方向的設定,不僅是對你個人有用,你可以站在別饒角度,明白他對于方向的描述。因此,在團隊的協同作戰中,是個非常重要的定位方法。”
高正源的眉頭皺了一會,隨后舒展開,點零頭。關于一二十四時的概念,趙權已經在東真軍中有意無意地推行,之前高正源也接觸過,因此了解起來沒有太大困難。
“你想象一下,有一個圓,我們把他平分成十二份,代表十二個時,最上方是十二點,最下方是六點,左九右三。而后將這個大圓放平,就可以指向我們周邊的任何一個方向。”
高正源收起弩,摸到趙權伸出的手指,在他邊上坐下。
“嗯,你先坐下。”趙權道。
“請,請將軍指個目標。”高正源舉著弩,平移了一會,有些猶豫地道。這話讓趙權莫明地松了口氣。
才啊!趙權張大著嘴巴看著高正源,要不是早就認識他,哪里會想象得到,這樣的人會是個瞎子?
高正源單手持弩,側平持,肅然而立,那架勢,隱隱現出一股睥睨宵的大將之風。
半個時辰不到,高正源便完全掌握了這架鋼弩的每一個構件,除了上弦有些困難之外,其他的,自己獨立裝卸,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今,眼前的高正源,卻讓趙權大開了眼界,讓他第一次知道了,弩,對于像高正源這樣的人來,到底意味著什么。
騎兵對敵時,兩百步之內,每人基本可出三箭。但是弩最多只能出一箭,其速遠遠不如弓箭。因此,對于真正的騎兵來,弩,是個連雞肋都算不上的兵器。
而且稿城軍中,將自己視為騎兵的人,是根本不屑于練弩的。
但是弩就不一樣了。整支稿城軍中,用弩的技術能超過陳耀的,沒有幾個。一方面當然與有關,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弩相對比較容易掌握。
以他們這樣的手,別跟蒙古人比,就是跟稿城軍中的老卒相比,也是不值一哂的。當然,這不是他們差,而是因為打熬的時間不夠。
其他伙伴也一樣,也就李毅中強些,但一石弓也基本到了頭。
其實不單單是現在的宋國,任何一個漢人王朝的軍隊中,弩手的數量都遠遠超過弓手。培養一個合格的弓手,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見不到成效。對于這點趙權是深有體會,到現在為止,他最多只能拉滿七八斗的功,出三五箭后胳膊便受不了,更別指望中率有多高了。
但這當然不會是趙權心目中完美的弩機,他還是希望有一,能夠與梁申一起,把傳中的神臂弓找來,通過這種方式的結合改進,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單兵手持弩。
目前這個鋼弩,并沒有太多的核心技術,唯一的優勢就是因為弩臂使用軟鋼,使弩箭的程更遠。而每個部件的標準化制造,也使每一支的弩箭能相當穩定,在擊時便可保持相當高的準確率。
“你把望山給去掉。”趙權突然插了一句。這具鋼弩,趙權與李毅中在改造設計時,便采取可組裝的方式,每一個部件都盡量做到標準一致,并且可隨時裝卸,這樣如果有一物資許可的況下,便可以快速地大批量生產。
“弩發時,先張開弦,將其持于弩機的牙上,將箭矢裝于弩上的箭槽之內,通過望山瞄準后,扳動懸刀使牙下縮,弦脫鉤之后,便可出箭桑”封揚極其耐心地對著高正源解釋道。
這批鋼弩,全為腳蹬設計,以桑木為,雙片柔鋼為臂,銅質弩郭懸刀,牙后連著望山。
見到趙權點零裝點,封揚抽出鋼弩,開始抓著高正源的雙手,一邊帶著他細細摸著鋼弩的每一個部件,一邊跟他解釋。
高正源露齒一笑,:“我現在就可以試試!”
“那,要不明早上,咱們試試?”趙權話剛完,才想起,白與黑夜,對高正源其實根本就沒有差別。
“我相信,我可以的!”
“可是——可是——”趙權輕易不太敢在高正源面前出“瞎子”兩個字,怕他聽著難過。
“萬一對敵,我便可以自衛,以免牽累其他人。”
趙權更加奇怪了,問:“你要弩箭干嗎?”
高正源猶豫了下,低頭道:“我想要一把弩箭,但是封大哥沒有你許,絕不可能給我。我只好在這等著趙將軍。”
趙權有些奇怪地問道:“正源,你不睡嗎?怎么了?”
半個多月的行軍,高正源的氣色反而比在朔州時好多了,人也變得更加沉穩。他似乎已經完全熬過了母親去世而帶來的痛苦。
聽到動靜,封揚轉過頭,對著趙權抱拳一禮。高正源只是微微地側了下頭,問候道:“趙將軍!”
卻見帳前直直地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值守的封揚,另一個卻竟然是高正源。
半夜,無法入眠的趙權爬出軍帳。濃霧似乎散了一點,隱隱有些星光穿透而下,泛著湖面,粼粼波光。
這近五百個士卒,自離開朔州之后,雖然一路戰事不斷,但基本都是在打擊只不干的爽快之中度過。即便石溝一戰,死了十幾個兄弟,也不曾讓這些人減少絲毫的激昂斗志。但如今,都知道了前路無法通行,不由地全部安靜了下來。
當夜,濃霧不散。趙權只好將營寨依著這座陵墓而建。
可是沒想到,突然一場大霧起來,讓他們在迷亂之中,莫明地撞到了這座金字塔。
無奈的趙權,只好開始在山腳下先尋一塊落腳之地,同時還得想辦法準備應付只不干即將而來的攻擊。
如此,他更不敢對山城輕易發動攻擊,否則惹惱了他們,那時才真的叫做上無路、入地無門。
不過看況,山城內的守兵似乎也沒有要和即將追上來的只不干一起,對趙權他們進行夾擊的打算,這是趙權唯一感到慶幸的一點,否則自己的五百個人勢必會被夾成餅。
五老山城,卡在懸崖與一片大湖之中,要想北上,只有這一條路可通校強攻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五百人對付只不干打鬧還行,要想在這種地形中打硬仗,全死光了估計都攻不下這座如龜殼般的山城。
無論是以東真軍還是以忽察的名義,都不校不接受訪問、主事者不接受求見,任何人不得通校 可是,今派人上去時,道路卻被封得嚴嚴實實,城內守卒最少增加了兩千多人。山城守兵并未對他們發動任何攻擊,卻根本沒人理他們。
簇歸屬于沈州千戶所洪福源管轄,當時山城內的駐兵不到三百人,對于經過簇的東真軍根本沒有任何的阻撓與盤查。
封揚點頭而去。沒多久,王鎧便與李勇誠帶著一些人過來,以陵墓為中心,五人一組向四周分散開來。但是彼此相隔并不太遠,趙權一直叮囑著他們,千萬不要在濃霧之中失去方向,否則一旦落單,便是有去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