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4章番外(136)鏡花水月36
重復的部分已經被更新替換,可放心看完。
皇子突如其來的要求,讓愛麗絲和夏奈爾兩個人都怔住了。
她們忍不住又私下里對視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意外和無措。
其實,無論是愛麗絲和夏奈爾,都不介意陛下真的重新碰到艾格妮絲。
可問題是,現在的艾格妮絲,真的是她們印象里的那個艾格妮絲嗎?
她究竟有沒有記起前世的事情呢?
愛麗絲剛剛覺醒過來,就想方設法地攛掇老爹謀取駐奧地利大使的職位,然后跟了過來,可是艾格妮絲卻一直留在法國,而且爹媽姐姐都來了這么久,她也沒有過來探親。
大概是沒有記起來吧。
當然,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可能性——艾格妮絲記起來了,但是她不愿意再過來,更加不愿意再和陛下有什么瓜葛。
畢竟,當時艾格妮絲委身于陛下,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陛下大發慈悲地幫助家族解除了破產危機。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已經拖著家族直接靠攏陛下了,更何況有了前世的記憶,根本就不會和那個破產銀行家唐格拉爾來往,“破產危機”從根本上不會存在了。
所以艾格妮絲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理由而委身陛下的話,現在就已經沒有必要了!她根本就沒有必要犧牲自己。
所以,到底是哪一種情況呢?
或者,歸根結底,妹妹對陛下到底是何種感情呢?
在愛麗絲的記憶里,妹妹對陛下,一直都是感恩和順從的心態,甚至有點“誠惶誠恐”的樣子,生怕惹得陛下不高興,可這只能說明尊敬,并不能說明她真的對陛下情根深種。
反過來說,長時間的相處、以及共同的子女,都會在潛移默化當中催生愛意,正如自己對陛下一樣。
那么妹妹到底是屬于哪一種情況呢?
她自問很了解妹妹,可是對艾格妮絲心底里最深處的那些想法,她也無法全部琢磨明白——或許,艾格妮絲自己都想不清楚吧。
她只是習慣性地隨波逐流,任由命運推著自己走,將錯就錯地任由別人擺布。
當然,陛下給她的東西也足夠讓無數人艷羨了——畢竟,艾格妮絲有著陛下賜予的尊榮和數之不盡的財富,他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萊希施泰特公爵的頭銜,后來還深受信任,年紀輕輕就已經步上了仕途。
可是,這就是艾格妮絲想要的嗎?她并不熱衷于富貴,甚至甘愿過著半隱居的簡樸生活,只有陛下需要的情況下才會主動在公眾面前露面。
所以,愛麗絲根本沒有把握,艾格妮絲到底還想不想和自己一樣回歸到陛下身邊。
無論她有沒有覺醒,從她現在還沒有主動來奧地利“探親”來看,她并不熱衷于和陛下重逢。
在這種情況下,主動把艾格妮絲推到陛下面前,真的符合妹妹的心意嗎?
前世她也對這段私情推波助瀾過,可那時候還有著“拯救家族”當做安慰良心的借口,可是現在,家族危機已經不存在了,自己如果再做同樣的事情,那就沒有任何理由,只是純粹的“賣妹求榮”了。
她不想要這么做。
自己的仕途,不應該每次都以犧牲妹妹作為墊腳石,前世她承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
在短暫的時間里,愛麗絲的心中轉動了許許多多的念頭,而到最后,做出了決定的她,眼光重新變得清澈堅定。
“陛下,她平常跟著她的師傅,行蹤飄忽不定,而且她性格有點疏離,不太喜歡和別人來往,所以我也無法保證能把她叫到您的面前。不過,請您放心,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無比親密,只要我出了事,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來保護我、或者為我報復的。所以,如果埃德蒙·唐泰斯背叛我們的話,她會斬下他的人頭來為我報仇雪恨。我對我的妹妹有著絕對的信心。”
皇子雖然年幼,但是自幼在宮廷當中混,洞察人心的本領早就已經練就,他一眼就能夠看出,愛麗絲是在有意敷衍自己。
不過,愛麗絲的信心也絕對不是演的,她是真的相信自家妹妹的本事。
這兩個推論,不由得更加催生了他的好奇心。
難道前世我和她妹妹關系非常惡劣,所以她們都不在我面前提?
“看你這么說,她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天才了。”皇子一邊思索,一邊不緊不慢地說,“她叫什么名字?”
這一條信息陛下只要想查,分分鐘就能查清楚,所以愛麗絲也沒有再隱瞞了。
“她叫艾格妮絲。”
“艾格妮絲……”皇子默念了一聲,記下了這個名字,“看樣子她的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吧?年紀這么小就能夠被你如此夸贊,我還真想試試她有多厲害……愛麗絲,我也很喜歡劍術呢。”
“如果您想要和她切磋的話,以后肯定是有機會的。”愛麗絲尬笑著回答。
“以后……只能是以后嗎?”皇子微笑,“好吧,愛麗絲,看來短期內我們是無緣得見了?”
愛麗絲汗顏,一下子也不敢再多說。
雖然是碰了一個軟釘子,但皇子也不生氣,畢竟他本意也只是為了試探一下愛麗絲而已。
“好吧,那我們回到正題吧,總之,愛麗絲,在本質上,你是要我把巨額的財富以及未來的希望,都寄托兩個不認識的人身上——要么是靠埃德蒙·唐泰斯的人品,要么就是靠你妹妹的本領,對吧?”
“我很抱歉,陛下,確實是如此。”愛麗絲感覺心中更加尷尬了,但也只能點頭稱是,“這兩個人的人品和本領,我都已經見識過了,但您如果有疑慮的話,我也完全能夠理解,如此巨額的寶藏,確實不能夠兒戲般對待。”
說完之后,她又滿懷挫敗感地吸了一口氣,然后低聲繼續說了下去,“陛下,整件提議都只是我個人的計劃而已,夏奈爾小姐也并不贊同。正是因為她有保留意見,所以才一直堅持要當面由您做決定,我很抱歉因為自己的妄念,而給您帶來了無端的困擾,我向您道歉!”
面對皇子的責問,愛麗絲選擇咽下這口氣,準備收回自己的提議。
不過,說實話,雖然臉上服了軟,但是心中她是有點不服氣的,甚至對陛下有點惱恨。
小死鬼,我這么殫精竭慮還不是為了你?我又能從里面拿到幾分錢?你不領情就算了,還當著別人面駁我面子,還施壓我想要讓我把妹妹引過來……哼,我不管了!你愛怎么辦怎么辦吧!
看著愛麗絲低頭憋氣的樣子,皇子心里不住地偷笑,他很享受這種捉弄大姐姐的感覺。
不過他也知道,凡事有度,不能把小小的情趣變成了彼此的心結,那就完全違背他自己的利益了。
“愛麗絲,你急著道歉做什么?”他故意裝出一副很意外的樣子,打斷了愛麗絲的話,“我也沒有說過要駁回你的提議啊?我雖然信不過陌生人,但我信得過你——”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一向沉穩的愛麗絲都忍不住驚得張開了嘴。
“這份寶藏,對我來說就是意外之喜,沒有你們盡心盡力的幫助,我根本就不會擁有它。就連現在,如果你們想要搶走它,我也同樣毫無辦法。所以,嚴格來說,我只是名義上擁有它而已……”夏奈爾想要說什么,但是皇子抬手制止了,然后繼續說了下去,“正是因為這個事實,更讓我直觀地感受到對你們的忠心,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你們都沒動過心,那我為什么還要懷疑你們呢?愛麗絲,你絕不是做事只憑心血來潮的人,既然你深思熟慮之后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那我相信你。”
說到這里,皇子又懶洋洋地聳了聳肩,“寶藏確實很重要,但說到底也不過只是幾千萬法郎而已,擁有它會讓我錦上添花,但失去它也不會讓我一蹶不振,我光憑一個名字就能夠震動整個法國,多少錢才能有這樣的效果?我毫不夸張地說,我一個人就值幾個億!再說了,我連一個帝國都輸過了,還怕再輸幾千萬嗎?真要丟了,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說完之后,他灑脫地向愛麗絲點了點頭,“愛麗絲,情況我已經了解清楚了,就按你說的做吧,你們把寶藏交給那位唐泰斯先生,接下來我們祝他一切好運,也許等我離開奧地利的時候,他已經為我準備好了一支船隊來迎接我了,哈哈哈哈!”
皇子的“豪邁”是有著看破原著的底氣,但是愛麗絲當然不可能知道,她只是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12歲的少年,為他此刻的灑脫而感到無比的沉醉。
如果是記憶中的陛下,幾千萬說丟就丟確實不用心疼,但是現在在如此窘迫的情況下,談起幾千萬的財富歸屬,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在這個年紀就有這份氣魄,難怪可以成就大業。
他果然就是記憶中的陛下,分毫不差。
能夠重新再來到您的身邊,真是太好了……
那種被認可的感覺,又一次充塞到愛麗絲的心間。
“謝謝您的信任,陛下……”她滿懷激動地提起裙擺,鄭重地向皇子行禮,“請您放心吧……一切都會如我們所希望的那樣發展的,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捍衛您的事業,捍衛您本人。”
“別說得這么鄭重其事,愛麗絲。”皇子伸出手來,握住了愛麗絲纖細白嫩的右手,“你既是我的臣仆,也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現在無可替代的助手,我從你這里得到了很多珍貴的來自巴黎的情報,讓我開始了解那個我從小就被迫離開的國家。更重要的是,你給我了莫大的鼓勵和信心,給了我姐姐般的風趣和溫暖……我太喜歡你了,對我來說,你比什么幾千萬貴重多了,如果真的寶藏丟了,那你也別做傻事——對我來說,除了背叛,你沒有什么錯誤是不可被原諒的,乖乖繼續為我效勞就可以抹平你的失誤了。”
愛麗絲被感動得幾乎落淚,她實在太喜歡現在這個深情款款的幼年陛下了。
前世的陛下冷漠孤高,視權柄如生命,尤其是在一眾元老們紛紛過世之后,更是專權獨斷為所欲為,雖然令人敬仰但卻冰冷得讓人難以直視。
而現在的陛下,也許是因為跟特蕾莎一家相處兩年,享受足夠的家庭溫暖的緣故,卻充滿了人情味。
雖然骨子里的東西無法改變,但肉眼可見地更加溫暖了,也更加讓人容易親近。
但愿他以后也能一直這個樣子,就這樣共度一生該多好……她禁不住在心里暗自祈禱。
“好的,我明白了,陛下……”她低下頭來,在少年人的臉頰上又啄了一口,就像是在給什么約定蓋章一樣,“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棄您而去,這樣您滿意了吧?”
旁邊的夏奈爾,被迫地從頭到尾欣賞了一遍這對少年君臣的親密秀,吃了一堆“狗糧”。
這堆狗糧堵在心里,讓她胸口悶得慌。
既為愛麗絲被陛下認可而感到高興,又為自己失去的溫情而感到無比的失落。
她不嫉妒愛麗絲,卻希望自己也能夠分享,甚至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可是現在,又有什么辦法呢?
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失落,然后盡量用鎮靜的語氣開口了。
“好的,陛下,您的意思我已經完全明白了。我會去通知埃德蒙·唐泰斯先生的,然后帶他去找到我藏起來的寶藏,我相信他一定能夠為您把這份財富變得更加龐大,為您的事業添磚加瓦。”
“那么再之后呢,夏奈爾小姐,您還有什么打算?”皇子這時候又問。
以后……夏奈爾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想過,陛下。”
已經覆寫完畢……
“我還沒有想過,陛下。”
夏奈爾的語氣既疲憊又迷茫,畢竟,光是接受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心氣,她暫時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想別的了。
不過,順著陛下的話,她還是勉強地思索了一下。
“如果您沒有其他命令的話,我就跟隨在埃德蒙·唐泰斯身邊,一邊監視他,一邊幫助他一起打理您的家業吧……”
這也是她為自己找到的最后一點“用處”了,既然無法和前世那樣隨侍在陛下的身邊,那幫助陛下兢兢業業地打理那筆巨額財富,讓他以后走得更順,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即使這個結果并不讓她感到開心,但至少她也能夠接受。
看著夏奈爾這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皇子冷不丁地感覺到了一股心疼的感覺。
她舍不得我——這是一目了然的事。
光是用看都能看出來,自己在前世和她關系匪淺,絕不在愛麗絲之下。
來不及對那個自己感到佩服了,他現在只想讓破碎感十足的少女開心一些,不至于一直這么傷心。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愿意點破,但內心深處的不忍,讓皇子下定決心,干脆主動挽留她。
但是他又有點猶豫,畢竟他吃不準特蕾莎對此事到底是什么態度。
特蕾莎對愛麗絲能夠這么客氣,但對蘇菲又恨得牙癢,那又來一個的話她會怎么看待呢?
不管“前世”發生了什么,“今生”他已經和特蕾莎兩小無猜、還約定了終生,更承蒙她一家傾心照顧,他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讓特蕾莎傷心,考慮問題自然也會以特蕾莎作為出發點。
所以,不妨先看看特蕾莎是什么態度。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打算。”他裝作認可地點了點頭,然后,他馬上又話鋒一轉,“不過,夏奈爾小姐,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您還有什么指示?”夏奈爾連忙打起精神問。
“您還沒有見過特蕾莎公主呢,既然好不容易來了一趟,那最好先跟她也認識一下吧。”皇子裝作不經意地說,“雖然您一直在外國,但是特蕾莎和我的事,您應該也有所耳聞吧?沒錯,她和我感情非常好,現在我們甚至已經約定了終身大事,只是還沒有到官方宣布的年紀而已。所以,特蕾莎現在就是我最信任的人,雖然她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但是她完全站在我這一邊,也就是你們所有人未來的主母,她會傾盡全力幫助我的……所以,既然您來了,不妨先認識一下她吧——”
皇子的話,又讓夏奈爾和愛麗絲面面相覷。
夏奈爾不愿意見特蕾莎,是怕特蕾莎私吞寶藏,然而在皇子面前,這個理由是很難說出口的。但除此之外,好像又找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來否定這個意見。
畢竟,身份臣仆,卻拒絕認可陛下的未婚妻,這說出來確實非常失禮。
一時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很難做出答復。
“怎么,不愿意嗎?”皇子挑了挑眉。“您對奧地利人有這么大的敵意嗎?”
“不,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夏奈爾連忙搖頭否認,“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貿然出現到特蕾莎殿下面前,會不會驚擾到她。畢竟,畢竟我是一個不請自來的外國人……”
夏奈爾倉促之間找到的理由有點牽強,以至于她自己都越說越小聲。
“特蕾莎雖然年幼,但并沒有您想象得那樣脆弱。”皇子忍住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經地替特蕾莎辯解,“她畢竟是位公主,如何優雅得體地面對陌生人,是她從小就學習的本領,對此您完全可以放心。”
還沒有等夏奈爾再說話,皇子又強調了一遍,“如果您是擔心她會做出什么對您不利的事情的話,那我在這里擔保您絕不會有事,無論你們見面之后發生了什么,我保證特蕾莎不會做出過激行為,頂多會讓您離開就是了。”
皇子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特蕾莎沒有那么厭惡她,就讓她留下來;如果特蕾莎像對蘇菲一樣嫌惡她,那就讓她走,把一切的決定權放在特蕾莎身上,這樣就不會引起不必要的糾紛了。
這也是他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所能做出的最穩妥的決定了。
說完之后,皇子又特意向愛麗絲使了一個眼色。
對于陛下的意思,愛麗絲立刻會意。
她沒有想到,自己和夏奈爾一起商量后的“覲見”,從最初開始就變得面目全非,而且幾乎從一開始主動權就落到了陛下手中,完全被他主導了議程。
唉,一方面是因為陛下聰明,二來也是因為自己兩個人幾十年來都已經習慣了聽從陛下的命令,哪怕面對的是年幼版的陛下,也只會下意識地去迎合他的想法吧……這該死的習慣。
愛麗絲一邊在心里苦笑,一邊還是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陛下。我這就帶她去見特蕾莎殿下。”
“等一下!”皇子又湊到愛麗絲的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愛麗絲先是有點迷惑,但是很快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接著,她又神色復雜地看了皇子幾眼,接著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了陛下的用意。
接著,她也不再猶豫,拉著還懵懵懂懂的夏奈爾就走。
夏奈爾完全沒想到,事情突然就發展到了這個程度,她還來不及思考到底應該怎么辦,就被愛麗絲拉著離開了陛下身邊。
“愛麗絲,現在到底什么情況?”接著,回過神來的她小聲問。
而回應她的是愛麗絲含笑的眼神,這眼神里沒有半分擔憂。
“夏奈爾,你等下見到皇后陛下,表現恭順一點吧。”
“那么多年里,我什么時候不恭順過了……”夏奈爾忍不住苦笑,“你還沒有告訴我呢,現在到底怎么回事啊?陛下又有什么想法呢?”
“夏奈爾,你想要留下來,隨時可以見到陛下嗎?”愛麗絲笑嘻嘻地問。
“我怎么會不想……”夏奈爾想也不想地回答,“可是陛下身邊哪兒還需要我……這里又不缺女仆。”
“只要你想,總會有辦法的。”愛麗絲依舊笑著,“剛剛陛下說,他看你似乎很失落,所以想看看你愿不愿意留下來。如果你愿意的話,你現在不就是在裝作我的女仆嗎?那就將錯就錯,繼續當我的女仆,然后和我一起留在這兒得了……我時常會過來拜訪他們兩個,你自然也有很多機會過來見他們……”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夏奈爾立刻喜出望外,但是很快,她眼中又帶上了些許的酸澀。
“我原本是陛下的女仆,現在卻得名義上視你為主……陛下不要我了!”
聽著夏奈爾的話,愛麗絲頓時就慌了。
她當然明白,在夏奈爾心中,自己那個專屬女仆名分的重要性。
“夏奈爾,別犯傻!”她立刻就捏了一下夏奈爾的肩膀,“陛下沒有不要你,他知道不知道原委而已。況且,他這么做,不就是想方設法想要幫你留下來嗎?只要留在陛下身邊,一切總有辦法的,也許有一天他就全想起來了呢?就算他沒有想起來,至少你也有機會重新建立和陛下的情誼,到時候還不是一樣可以回到陛下身邊?總之,夏奈爾,這是一件大好事,你可千萬別因為一時意氣就犯傻啊!”
頓了頓之后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吧,別人不知道,我自己還不記得嗎?你是吉維尼女侯爵,我是絕不會把你視作仆從的,我也沒有資格這么做,特蕾莎和蘇菲她們也都看著呢,我要是真這么干了她們怕是會把我罵死……我們就表面上演一演,實則以姐妹相處吧,我的為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愛麗絲好說歹說,總算是哄住了夏奈爾,夏奈爾終于輕輕點了點頭,“好吧……如果能夠這樣的話,倒也不錯。至少比我被陛下完全棄之不顧要強。”
“那好,你能想通就好了。”愛麗絲也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另外,剛才陛下特意叮囑我,這一切的基礎就是特蕾莎點頭,如果特蕾莎不愿意你留下來,那你就得走。”
夏奈爾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陛下居然這么在意特蕾莎的看法了——她可沒有忘記,前世為了牽制妻子,陛下還刻意扶植自己。
重來一次,居然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不過仔細想想,童年的兩年,也確實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這一家人確實對陛下夠好,特蕾莎更是稱得上“掏心掏肺”,陛下心態被扭轉過來也并不奇怪。
“陛下一點也沒有防著她啊……”夏奈爾禁不住感慨,“倒是讓我們顯得枉做小人了。”
“我們謹慎一點不也是為了他好嗎?”愛麗絲撇了撇嘴,“不過,既然我們先見了陛下,想必就算特蕾莎對你有什么壞心思也會收起來的,她最怕在陛下面前自毀形象了……唉,也不知道她還需要怕什么。”
“這就是關心則亂吧。”夏奈爾嘆了口氣,既感慨又羨慕。
“其實我一直覺得陛下對不起皇后陛下,現在這樣也挺好。”愣了許久之后,她小聲嘀咕,“他們如果沒有延續那么多年的爭吵,大家都好過很多。”
“誰說不是呢……”愛麗絲也有些感慨。
不過,還有一句話她是憋在心里沒說出來——如果帝后太和諧,那又還需要我們做什么呢?
以她的立場,自然是希望在夫妻之間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必要的時候小小地挑撥一下夫妻感情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只要別鬧到上一世那樣大家都怨恨纏身就行了。
不過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現在想那么多也沒有意義,先幫陛下重新復辟才是正經。
只有先做起蛋糕,才有資格談怎么分蛋糕對吧?
就在兩個人悄悄嘀咕的時候,在愛麗絲的引領下,她們一起來到了宅邸的門外。
愛麗絲把女仆裝束的夏奈爾帶了進去,徑直地向特蕾莎的房間走去,并沒有任何人阻攔或者覺得奇怪。
在特蕾莎門外,愛麗絲又敲響了門。
“殿下,是我!”
“愛麗絲?你見完殿下了嗎?”聽到是愛麗絲的聲音,特蕾莎連忙問。
“是啊,已經見了面了。”愛麗絲不緊不慢地回答,“現在殿下,我還有事找您,您能開下門嗎?”
特蕾莎沒有疑心,立刻開了門。
然后,看到愛麗絲以及站在旁邊的女仆裝扮的夏奈爾,她不由得愣住了。
先是萬分驚訝,然后又略顯釋然,最后,她下意識地看了走廊兩邊,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邊之后,立刻閃開了身,示意兩個人進來。
在兩個人都進來之后,她小心地關上了門。
“愛麗絲,你原來一直瞞著我!夏奈爾跟你回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她首先抱怨了愛麗絲一句,不過卻也沒有顯得多生氣。
“皇后陛下,我萬分榮幸能重新見到您。”夏奈爾連忙向特蕾莎行禮。
特蕾莎沉默地注視著向自己行禮的人,還是和往昔一樣畢恭畢敬,雖然兩個人的面孔重新變回了稚嫩,但一切卻仿佛昨日重現。
“不必拘謹,夏奈爾,我現在可不是什么皇后……”片刻之后,特蕾莎淡然回答。
她的眼神和語氣里都沒有什么敵意。
畢竟,前世夏奈爾雖然幫著主子暗中對付過她,但那是為了履行“義務”,她對特蕾莎本人沒有過任何冒犯,任何時候都畢恭畢敬,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她也很樂意幫助特蕾莎和孩子們的忙。
再說了,縱使對丈夫有多少不滿,特蕾莎又何須遷怒于臣仆?
所以,從一開始,特蕾莎就和夏奈爾相處得不錯,在年輕時,她甚至還曾經在自己懷孕的時候,主動讓夏奈爾去侍寢。
這次重新見到夏奈爾,她雖然有意外,但也沒有生氣或者緊張,只是有些釋然。
“能夠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這是她的真心話。
在這個重新翻新的世界里,她因為見過太多而顯得有些孤獨,這份孤獨,也只有寥寥幾個人能夠互相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