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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得州姑娘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最終診斷

  就和肥胖、幼齡、高齡一樣,懷孕本身就是許多疾病的高危因素。

  而在這個基礎上,如果孕婦年齡超過35歲又有肥胖,高危程度又會向上提升好幾個等級。

  莫頓已經50多歲了,老婆艾拉是第二任妻子,只有40歲。兩人相差十多歲,看起來艾拉還年輕。但如果撤走莫頓這個比較項,僅對她本人而言,40歲懷上孩子并不容易。

  這種不容易是全方位的。

  年齡愈大,不僅受孕難度上升,所生孩子中先天性癡呆兒和某些先天性畸形兒的發病率也會逐年提高。同時,高齡孕婦中流產、早產、死胎的發生率也會跟著升高,孕婦自己還更容易引起高血壓和糖尿病等并發癥。

  大多數并發癥會在結束妊娠后消失,但年齡越大,消失的幾率也就越低。

  一旦在身體里扎根,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艾拉在8年前嫁給莫頓,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生了個女兒后,現在又一次懷孕。看上去是件高興事兒,可她一直有明顯的肥胖,歲數又往前踏了好幾步,現在就是高齡孕婦的典型。

  好在之前去勒恩醫院做體檢的時候,醫生沒發現有高血壓和糖尿病,但孕期尚未過半,一切還很難說。

  如果祁鏡三人今天不在這兒,莫頓和艾拉說不定都會在房間里選擇忍耐,一天、兩天甚至三天。直到難受程度超過自己的預期,他們才會離開家去醫院。

  莫頓還好說,身體很壯實,平時也很健康。可艾拉不一樣,一個40歲的孕婦就算得了普通感冒都得慎之又慎,何況是有高熱又極其容易侵害肺部的H1N1。

  就在紀清詢問艾拉情況的時候,她身體的溫度正在悄然上升。等問完一查,38.1℃的結果讓紀清不得不給祁鏡去個電話。

  祁鏡就想著小莫頓都快30歲了,就沒想到莫頓是二婚,也沒注意到他的妻子竟然比莫頓年輕那么多:“竟然還有孕婦和孩子有點失算了。”

  “現在怎么辦?”

  “癥狀嚴重么?”

  “還好,沒她丈夫那么夸張。小姑娘看著還好,沒什么問題。”

  “車出來了那么久,她癥狀也不嚴重,就沒必要再繞回去了。”祁鏡想了想幫他做了決定,“我看還是先在家隔離吧,注意把她們母女倆分開。一個孕婦就已經很夸張了,再來個幼齡兒童感染肯定要麻煩死。”

  “先隔離我懂了。”紀清嘆了口氣,“還好小姑娘沒癥狀,希望她能沒事”

  兩人交流用的華語,在得到了建議后,紀清需要向艾拉傳達一下“隔離”精神。但真到了開口用詞的,卻讓他有些為難。表示隔離的詞匯有很多,但它們也都有其他含義。

比如“isolation”表示的更多是孤立,“segregate”和“insulate”都有分開、隔斷的意思  如果在其他情況下倒也沒什么,國外人說英語有歧義也很正常。可現在對方是高齡孕婦,丈夫又高燒送去了醫院,是精神最脆弱的時候。

  最后紀清用了個比較專業的詞組“bekeptinquarantinen”,意思就是明確的醫學意義上的隔離。

  然而艾拉從小到大都住在小鎮上,學習一般,也沒上大學,“quarantinen”對她來說是個陌生詞。但“keptin”她懂,再加上紀清指著她的房間,對艾拉來說就是要限制自己的自由。

  “你要把我關在房間里?”

  “也不能算關,只是隔離而已。”紀清見她有些激動,意識到是自己沒表達清楚,所以又盡力做了解釋,“只是待在房間里,不要出門。”

  “不出門?這不是出不出門的問題,你這時在限制我的自由!”艾拉很激動,“你這么做是囚禁!是在犯罪!!!”

  祁鏡的電話還沒掛,耳邊已經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你和她說什么了?”

  “就是隔離啊,我用的是很準確的醫學用語,她聽了之后就特別激動。”

  “不肯?”

  “她說我在犯罪”紀清搞不懂自己哪兒做錯了。

  聽到這兒祁鏡大致清楚了艾拉的意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有點,你還是說得委婉點吧,在米國限制他人自由確實是違憲的。”

  “那么嚴重”

  紀清還想多問幾個問題,最好就是讓祁鏡來解決這種矛盾。但祁鏡還有自己的事兒要做,根本沒空管這種小事:“我還得和克里斯去個電話,你盡快處理豬場的消毒工作。”

  說罷就掛斷了電話,把紀清一個人晾在了那里。

  “這叫什么事兒嘛,莫名其妙的。”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回身還想再找艾拉聊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誰知轉眼的功夫人忽然不見了,“人呢,怎么小姑娘也不見了”

  紀清就站在三樓樓梯口,母女二人不可能下樓。

  艾拉也確實沒有給他太多的疑惑時間,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了有節律的金屬碰撞聲,然后一根黑漆漆的金屬長管就在艾拉的幫助下橫在半空,輕松指在了紀清的腦門上。

  紀清哪兒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就傻眼了。

  長那么大,槍就只在電視電影上見過,根本不知道真槍是什么樣的。而且他一直是個乖學生,人際關系都不錯。除了小時候被周邊的混混訛過一次錢,長大了又被祁鏡訛過幾次錢之外,就沒受過別人的威脅。

  誰知老天爺良心發現,今天讓他一步到位,直接體驗了一把搶頂腦袋的滋味。

  “艾拉,你別緊張,我只是基于醫學理論說的‘quarantinen’,并沒有其他意思。”

  紀清連忙舉起雙手表示誤會:“而且我也只是提個建議而已!是建議你待在房間里,盡量和你女兒分開,也盡量不要外出。都是‘建議’、‘盡量’,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你是建議,但你在給建議的時候也得看看情況吧。莫頓現在不在家,杰克也不在,女兒只有我能照看。我是她母親,她必須待在我的身邊!必須!!!”

  艾拉挺著個小肚子,一手擋著自己的女兒身前,一手抬著槍威脅道:“小伙子,以后去得州的時候要當心了,像你這樣隨便亂說話是要腦袋開花的!”

  紀清第一次認識到了米國人對“自由”的執著。

  他看著額頭上冰冷的槍管,心里是真的怕,但該解釋的還得解釋:“你丈夫有可能染上了流感病毒,你現在也發燒了,說不定待會兒就會出現相似的癥狀。流感病毒是人群普遍易感的,如果讓孩子和你待在一起,沾染上病毒只是時間問題。”

  聽到“流感”的時候,艾拉明顯有些遲疑,但簡單思考了會兒還是說道:“只是流感而已,我們國家年年都會有流感,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這不是普通的流感!”

  紀清反駁道:“它比普通流感更容易影響肺,對于你這樣的高齡孕婦和你女兒這樣的幼齡孩子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而且病毒本身也會攻擊心臟,造成病毒性心肌炎。”

  “可現在沒人能照顧她!”

  “我!”紀清指著自己,“我能照顧”

  “不,你不行,她怕陌生人,還怕你臉上那塊布!!!”

  聽著艾拉歇斯底里的聲音,她身邊的女兒也拿出了自己準備了許久的水槍,滋了紀清一臉:“壞人!”

  “好好好”

  紀清連忙后退了兩步離開了水槍射程,抹了把濕漉漉的臉,然后說道:“我是陌生人,我不接近她,但你至少得讓你女兒戴上口罩吧。就算要和她待在一個屋子里,為了她的健康著想,必須盡量離遠一些,保持一定的距離。”

  艾拉雖然粗魯了些,但好歹能聽得進去話:“然后呢?”

  “我來打電話,讓小莫頓先生盡快回來,讓他來照顧自己的妹妹,你看這個方法怎么樣?”

  艾拉聽了這些總算放下了槍。

  她其實也不想這樣,只是得州人與生俱來就不受拘束。

  自由本就神圣不可侵犯,何況想要“隔離”自己的還是個華人,開口就是要隔離要和女兒分開,她一個母親怎么可能答應。在艾拉眼里,紀清簡直就是在死亡線上蹦迪。

  至于這條槍就是她從得州娘家帶來的,順帶著還有幾十發子彈。豬場建在窮鄉僻壤,風景確實不錯,但比起離這里數十公里外的警察局,平時還是槍更能保護自己。

  僵持到現在,紀清的臉上已經布滿細汗。

  他摸出手機,又一次給祁鏡打了電話,但電話卻處在了忙音狀態:“這家伙怎么搞的,又和誰在聊了”

  “算了,我看還是我來打吧。”

  艾拉也后退了幾步,帶著女兒來到自己的臥室門口,然后把獵槍杵在了地上,一邊警惕著紀清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喂,杰克,讓你爸聽電話。”

  “爸?爸他都快燒糊涂了,還是和我說吧。”

  “你到了醫院能不能回來一趟?”

  “啊?你說什么?”小莫頓看了眼自己的父親,耳邊全是祁鏡打電話的聲音,“媽,你說響一些,我這兒太吵了,聽不見!”

  “我說,你到了醫院之后能不能抽空回來一趟!!!”

  “回來?我不能讓爸一個人待在醫院里啊。”

  “我也在發燒,他們覺得我也得了流感,要把我和你妹妹分開隔離!”艾拉說到“隔離”兩字的時候,聲音甚至開始顫抖,“你妹妹才5歲,家里來了那么多陌生人,她一個人怎么睡得著?”

  小莫頓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說道:“那好吧,等我把爸送進醫院后就開車回來”

  “不不,不能一進醫院就回來。”紀清忽然插嘴說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唯一的家屬,進了醫院后得簽字!”

  “簽字?”

  “對,簽字,而且之后急診醫生還要按照病情做相應的處理,這些都要簽字!”

  “你耍我!”

  艾拉剛壓下去的怒氣又騰的涌了上來,抬手就舉起了獵槍:“我兒子不回來,你別想把我們母女倆分開!”

  “好好好,聽你的,不分開不分開!”紀清連忙說道,“你先把槍放下!”

  “請你離開這里,我要和我女兒休息了。”艾拉用槍管指了指他身后的樓梯,然后看向他手里的包裝袋,“對了,口罩留下!”

  紀清點點頭,把口罩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我待會兒得給房間消個毒。”

  “用什么消毒?”

  “豬場里用的那種消毒液,你別擔心,都是能滅菌滅病毒的消毒液,對人也沒什么副作用。”

  這次艾拉沒有爆發,而是很安靜地回了房間。紀清總算松了口氣,匆匆下樓,這樣的經驗有一次就夠刺激的了,他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另一邊的祁鏡還不知道豬場發生了那么多事兒。

  他從掛掉紀清的電話開始,就投入到了和當地cdc的爭論扯皮之中。

  一開始接電話的是勒恩鎮縣治CDC的一位醫生,因為在值班,所以態度并不算好:“勒恩縣疾控預防中心,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如果沒有急事,等明天上午9點再打電話來吧。”

  “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

  “我想通報一例‘不明原因肺炎’。”

  接話醫生眉頭緊鎖,現在他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不明原因”這個詞,在勒恩鎮熬了三個月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怎么就不明原因了,你是哪家醫院的?”

  “勒恩縣醫院。”

  醫生身體微微一顫,眉頭鎖得更緊了:“怎么又是你們?”

  “現在病人有高熱寒戰、頭痛頭暈、全身肌肉疼痛、右下肺聽診有濕羅音。”祁鏡看了看一旁的莫頓和接了自己母親電話的小莫頓,說道,“急診胸片和ct發現病人右下肺有一片毛玻璃影,疑似病毒性肺炎。”

  “查過流感么?”

  “查過了,不是流感。”

  “之前在你們這里查了兩個多月,那種流感不是都清零了么?”

  “他不住我們鎮上,是隔壁豬場養豬的。”

  “養豬的?”

  “對,家里人似乎也有了相似的癥狀。”祁鏡忽然問道,“我想請CDC指導一下下一步的診斷辦法。”

  “指導?這有什么可指導的,我記得我們撤走之前留了不少核酸檢測試劑的。直接查核酸唄,還等什么呢?”

  祁鏡本來是想把cdc的人騙到醫院,然后做核酸檢測看看是不是H1N1。沒想到他們在走之前就留下了檢測試劑,這樣反而簡單了:“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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