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有帶甲百萬,軍制復雜,除了中央守衛軍隊之外,還有邊軍、地方郡縣守備兵力。
滅六國而一匡天下后,發邊軍鎮四方,都城咸陽從宮亭到咸陽城至城外京畿,分別由衛尉、郎官、中尉軍拱衛,
至于地方郡縣之兵,由郡尉、縣尉管轄,協助郡守、縣令(長)維持地方治安,如果發生戰爭,才需要聽奉中央調遣。
對地方兵的征調,即使是當朝太尉手令也不行,非皇帝陛下之“虎符”不可。
太尉不行,
那么,作為大秦行政主官的丞相,當然更不可能有調集地方郡縣兵力的權限。
周虞調兵,靠的是手中兵符。
“賊人叛逆,矯詔動兵,罪在不赦,當夷三族!”
臨淄郡守引臨淄守備軍,殺出城來,正氣凜然喝道。
周虞冷聲道:“我有陛下虎符,怎么就是矯詔?”
郡守道:“誰人不知,陛下之信重者,中車府令,凡用信璽之事,皆中車府令代為之。陛下若有此令,不僅會有虎符,必還有詔書傳于我郡。
我未得詔,也未得中車府令之訊,豈能交出一郡之兵?
況且無辜而誅殺郡尉,按秦律亦當族!”
周虞暗暗失笑,動不動就族、夷三族……我是個進來做任務的玩家,甚至不清楚自己身后有什么家族底細,你們這些npc真是屁事多……
周虞轉頭問道:“銖,臨淄郡尉見陛下虎符而不順命,當誅否?”
“當誅。”
驪軍偏將“銖”沉聲說道。
周虞又問道:“臨淄郡守,守一郡,為皇帝陛下牧民,按例為郎官出身,當受丞相令,上下通傳地方事務!
車府令何人?陛下乘輿之官,閹豎而已,你堂堂一郡之守,竟唯其命是從,不畏大秦律乎?”
臨淄郡守臉色頓變,辯解道:“吾何嘗唯中車府令之命是從?我奉命于陛下,牧守臨淄,自然非陛下之詔不受!”
周虞搖了搖頭,說道:“銖,誅郡守而存其軍。”
“喏!”
這位臨淄郡守不是真傻,是裝傻。
陛下之虎符,從丞相李斯之手,交到周虞手中,用屁股想也該知道,虎符必然出于陛下。
當今之世,大秦一統,陛下之權威加于海內,古今無雙,丞相李斯又如何?焉能竊陛下之虎符,而擅調地方之兵?
現在不是戰國時代,李斯不是信陵君,始皇帝陛下也不是魏安釐王。
至于陛下為何只賜符而無詔……
周虞只能認為,這位始皇帝陛下,不愧是千古一帝,百代之祖龍,以病弱之軀,將萎之勢,仍能以大手筆,與天一搏!
驪軍偏將“銖”跨丈長三尾黑豹,一躍而出,跳進敵軍陣中,提丈二大戈,一擊掃蕩,便掀翻兩駕戰車,又驚得亂馬奔踏,直殺向臨淄郡守。
臨淄郡守大怒,發一聲喝,胸膛鼓動,雙頰漲紅,便有一雙氣流,作清白之色,從他鼻孔中噴出。
氣流極為銳利,切割得空氣簌簌尖嘯,像兩條長劍,纏向大戈。
周虞看在眼中,神情微動。
竟是個修行者?
但“銖”更強,他手中大戈,亦非凡物,一個轉動,便把兩條白氣絞得粉碎,大戈劈頭而下,猛擊在臨淄郡守所立戰車上。
臨淄郡守大駭,轉身一躍,跳出戰車。
戰車遍體覆甲,甲上有密集神秘符紋,暴起強光,但在“銖”的大戈之下,摧枯拉朽而碎!
他胯下三尾黑豹咆哮一聲,一躍而起,越過粉碎的戰車,殺入亂軍中,一撲之下,便將逃遁的臨淄郡守壓住,按在豹爪之下。
“賊叛!你敢害我,我師必——啊!”
大戈垂直刺下,洞穿他的頭顱,絞了個稀爛!
五百驪軍及五十名丞相客縱馬而上,周虞揮一揮手,騎軍沖殺,不需第二回合,便將臨淄郡兵力沖得七零八落,斬殺者不多,多是就地俘獲。
周虞率眾入城,直趨郡守府,問道:“監御史、郡丞何在?”
風平一世,浪靜千秋。
由春入夏,齊魯之外海安寧,大船馳騁于海波之上,平穩如常。
周虞假手驪軍偏將“銖”而誅徐福,又警告始皇帝不可食海食,避免哮喘發作,因此,在這個任務世界中,始皇帝這最后一次東巡的歷史進程已經發生明顯改變。
至瑯邪后,丞相李斯奉皇帝陛下命,詔圣禹祭女、衛尉親軍軍侯周虞,領驪軍一部,為王前驅,先行出海,尋巨鮫魚殺之。
而始皇帝以船隊出海,隨行在后。
始皇帝三十七年五月十九日,甲子,
船過榮成山外海,見海中有涌泉,噴薄百丈之高,泉下現巨魚,長十數丈,漆皮巨軀,陛下命以連弩射之,不得。
始皇帝三十七年五月二十二日,丁卯,小暑。
始皇帝略覺氣喘,太醫夏無且醫之,無妨。
船過之罘山外海,陛下謂左右道:“二十九年,朕東游至此,登之罘山,刻石以還,今復至于此……”
“陛下!”
忽有臣下來報:“前者先行之圣禹祭女、周軍侯,船隊在前方八十里,正圍殺巨鮫魚!”
始皇帝陛下大喜,看向丞相李斯說道:“速行!朕當親射殺之!”
“唯!”
皇帝陛下船隊加速,追上前方的船隊。
午后時分,海上平潮,唯有一處,數艘大船合圍,當中海上,有一巨鯨魚,長達三十丈,重不知千鈞,其背如山脊浮于海上,一時下沉,便掀起狂浪。
四艘大船將之包圍,各有巨弩射中巨鯨魚,以巨索牽引,使巨鯨不能潛水逃亡。
血流滄海,紅浪滔天。
船頭上,周虞和吳清清相并而立。
“你的意思是說,所有一切,都是祖龍手筆?”
吳清清驚問道。
周虞望著追來的浩大船隊,為首那一艘磅礴大船,說道:“千秋祖龍,一世輝煌,怎么可能甘心輕易認命?
怎么也得搏一把!”
說話之間,
那艘巨船首先撞入圍殺巨鯨的大陣。
周虞看到,在船首處,立著一尊帝王。
他身量不高而清瘦,玄衣纁裳,戴通天冠,傲立于船頭,有種不可仰視的“高”。
身后有人恭敬獻上一弓、一箭。
始皇帝陛下立在船頭,目視巨鯨魚,張弓搭箭。
一箭射出,
箭矢如流火,似天墜驕陽,落入海中。
洞穿巨鯨。
周虞驀為之驚:“大羿氏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