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路人交出一文錢,報上名來:“我!宋忠!”
  宋忠,有送終之意。
  大家就在想,這個名字完全和山水畫不搭邊啊,畫起來應該很難吧。
  可大叔沒有片刻猶豫,當即蘸墨揮毫,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妙至巔毫的瑰麗,便這樣現世了。
  只見這幅畫中,左右兩側以古赤壁作為基石。
  上看,夜幕低垂,一彎皓月,懸空升起。
  下看,一滴雨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岸上,一顆百年老樹,枝椏繁茂,蒼翠勁I拔。
  岸邊,一葉孤舟隨風前行,撐I開的船槳,晃動著水中倒影。
  大叔將宋字融合在泛舟游赤壁的場景之中,顯得更加立體,逼真,而富有新意。
  忠字自然也是如此。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
  買畫的人越來越多,以至于大叔忙的不可開交,卻也樂在其中。
  第二日。
  水漲船高。
  大叔所賣的畫已從一文錢一張,漲到了一兩白銀一張。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能最大化的占有蛋糕。
  但總有跟風的人。
  而且不計其數。
  很多文人也跟著擺攤,爭相賣畫。
  而且還比大叔便宜。
  九折,八折,甚至還有賣一文錢的。
  而且在這個朝代,精通琴棋書畫的文人多不勝數,他們筆下的山水,如果真要對比起來,簡直和大叔的不相上下,甚至還要優秀幾分。
  這可讓大叔急了。
  降價吧,攢到一百根金條,可得等到猴年馬月。
  不降價吧,買的人就少了,還得等到猴年馬月。
  “那就繼續漲價吧。”
  這是大叔最無奈的選擇。
  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賣畫嘍!買畫嘍!一根金條一張!絕版之作,只此一家!”
  大叔繼續吆喝著。
  而路人也再次質疑起來。
  說他傻子。
  說他沒腦子。
  說他不是掙錢的料。
  說他想錢想瘋了吧。
  大叔很無奈。
  也壓根沒想反駁。
  他想絕處逢生,卻不知希望何時來。
  昨日買過畫的人,已然成了大叔的粉絲。
  雖然一小部分看大叔漲價了,就去其他地方買了。
  但仍然有一小部分覺得漲價是有道理的。
  他們覺得今天的畫肯定物有所值,一定比昨天畫的好。
  畢竟一分錢一分貨。
  而在這一小部分人之中,又有一大半的人沒有錢。
  來到大叔面前的人,也就剩下兩三個人了。
  第三日。
  大叔決定不再賣畫。
  畢竟一根金條一張的畫,已經沒人買了。
  “這大概就是世態炎涼吧。”
  大叔嘆了口氣。
  然而他卻不知,他的聲名就在昨日不脛而走,流傳到了京I城。
  昨日。
  “什么?一根金條一張畫?”
  “而且畫也出奇的精美?別致?”
  “鬧市之中,竟會有如此高人?”
  “走!看看去。”
  一折扇男子站起身,流蘇慢搖,攜龍佩,坐王轎,直往鬧市。
  大叔正在收攤。
  三日期限已到,而自己只掙了三根金條和些許銀子,這與一百根金條還相差甚遠。
  看來想要掙錢救女娃子,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她不就是想要一個女的嗎?我也可以變成女的啊!”
  大叔憤憤道,“哪怕自宮,我也要把女娃子換出來!”
  “公所言甚是。”
  忽然一聲傳來。
  大叔抬頭,卻見一公子哥,一襲淡墨長袍,腰間所物,盡顯雍容華貴。
  “雖然行了一夜路程,但聽了你的故事,我覺得你的畫根本不配擁有一根金條的價錢。”
  “對于這個價錢,我……我也很無奈。”
  “起碼值一百根金條。”
  公子哥剛說完,身后的隨從便將百根金條,雙手奉上。
  “這……這……”
  大叔一時語塞,愣住了,“公子,你這是要做什么?”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公子一擲千金,如此氣魄……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生無以為報,只愿來世成為女流之輩,以身相許。”
  大叔連忙跪下來。
  “哎,不用,不用謝。”
  公子哥連忙拉住了他,解釋,“我這不是在幫你,而是請你幫我用這百金,救出那名女娃,也算是我的造化了。我這一生信佛,堅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醉蔭樓。
  大叔扛著沉重的布袋,再次走進那個熟悉的房間。
  在場的一些人認出了這個大叔,也都再次圍聚二樓,欲觀后事如何。
  “一百根金條,我帶來了。”大叔將布袋放在桌上。
  “是嗎?我怎么不相信呢?有本事打開看看。”老鴇滿眼質疑。
  布袋打開。
  金晃晃,璀璨璨。
  差點閃瞎老鴇的眼。
  但老鴇還不放心,繼續質疑道:“我覺得你放少了,肯定不夠一百根金條!”
  “那我就給你數數看。”
  大叔從一數到一百,正好一百跟金條。
  “這下,你總該可以把女娃子給我了吧?”大叔問。
  但沒想到,
  老鴇卻翻臉不認人,“誰說一百根金條就可以換女娃子了?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啊!”
  大叔怒了:“我們可是拉過勾的,說好的一百根金條就可以換女娃子的,你為何言而無信,突然變卦?簡直翻臉比翻書還快,求求你做個人吧!”
  隨后,大叔扭頭望向圍觀的人,“各位,三天之前,我分明和她約定過的,現在她卻反悔,你說,我該怎么辦?”
  “約定過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是不是胡說的?”
  光頭大漢撓了撓頭,笑笑。
  “三天之前我也在這里,我都沒有見過你,何來約定?”
  猙獰大漢同樣理直氣壯。
  “俺也一樣!”
  黑炭大漢又詞窮了,又附和道。
  大叔:……
  大叔分明記得這三位,三天之前,這三位大漢確實在場的。
  但現在,他們卻假裝不認識自己,否認約定之事,一看就是和老鴇串通一氣的。
  如果怒,那后果肯定是三個大漢一擁而上,將自己轟出門外,屆時就再也沒有了談判的空間。
  如果繼續談判,盡管老鴇言而無信,但起碼還能繼續爭取一些時間,如果再立一份字據,就算她還想反悔,那完全可以去狀告官I府。
  “說吧,你還想要什么?”大叔平心氣和的問道。
  “其實我還是愿意想把女娃子給你的,只不過一百根金條的價錢是三天之前的價錢而已,現在已是三天之后,女娃子的價錢自然漲高了。”
  老鴇再設圈套,奸詐一笑,“現在,我要兩百根金條!”
  “你想想啊,區區兩百根金條就能換取女娃子的命,這多值啊!你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