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科夫扶著T80坦克的殘骸，氣喘吁吁地爬過一道矮丘——
“莫斯科地下城協會和倫敦地下城協會一樣，都是六十年代最早一批建立起來的地下城組織。”
“那時候的我們，可以說，一無所有。”
瓦斯科夫站在山丘頂部，眺望著遠處的大雪原，無數燃燒的煙柱從山坡的另一端裊裊地升起，將天空染成一片昏黃。
“沒有治療藥劑，沒有體力水晶，唯一的魔力回復手段，就是直接取自地下城怪物的晶核。”
林懷恩用雪杖撐著地面，緩緩爬到了瓦斯科夫的身邊，即便有著地下城屬性的加強，但他仍舊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地下城通行證，也沒有嗎？”
“自然沒有。”
瓦斯科夫搖了搖頭：“制造地下城通行證的技術，要等到葉勒韋前線基地建立起來之后——那時已經是1977年，在此之前，我們連抵達地下第35層都很困難，更別說抵達地下50層了。”
看著面前雪原間的戰場，林懷恩不禁有些沉默。
沒有地下城通行證，就意味著死亡無法復活，上都市探險者習以為常的各種保障，對于其他地下城協會的探險者而言，都是建立在前輩犧牲上的后來之物。
“那時候，也沒有聯合國前進委員會，即便得到一些好技術，各個地下城協會之間也不會分享，所以別說黑卡探險者了，就連紫卡探險者，都屈指可數。”
瓦斯科夫扶著手邊的松木說道：“但是那個時候，我們就有白卡了。”
轟——
低沉的呼嘯聲從林懷恩與瓦斯科夫的頭頂飛過，三架不知名的對地攻擊機組成整齊的隊形，向著雪原上排山倒海的狼人發射了火箭彈。
呼嘯的導彈在地面上炸裂，將坦克與怪物的殘骸掀上天空。
但狼人們根本沒有在意來自天空的攻擊，繼續向著山脈的方向前進。
遇到坦克的阻攔，只見他們一擁而上，抱住坦克的炮管，就是一陣拉扯，在吱嘎扭曲的聲音中，坦克的炮管發生了變形，很快就不能用了。
從坦克里跳出來三名士兵，他們拔出腰間的軍刀，和狼人們戰在了一起——
在他們身后，還有更多的坦克集群，正緩緩地從山坡上開下來。
“每年的冬天，我們都要在西伯利亞損失超過五百輛坦克，以及數倍于此的戰斗人員。可以說，為了不讓西伯利亞的污染區擴散，我們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瓦斯科夫大步往山坡下走去：“但是即便如此，對于阻攔地下城的擴張，我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在北盟剛剛解體的那短時間，西伯利亞的污染區擴張了十倍，前北盟的探險者拼盡全力，才沒有讓污染區繼續擴張，很多人都是獨聯體的成員，最后全部留在了這里。”
“而塔尼亞的父母，也是在那個時期去世的。”
林懷恩跟在瓦斯科夫身后，向山丘下滑去，他默默地傾聽著斯拉夫人的講述，仿佛和他們一起置身于那段雪與火的歲月。
“后來你們上都市協會成立，雖然人員不是很多，但援助了我們大量的非地下城類輕物資，所以我們交換了一些專家與教官，向你們提供地下城道具的生產技術，勉勉強強算是撐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瓦斯科夫拔出腰間的彎刀，沿著戰場的邊緣，向山脈盡頭走去，偶爾有不長眼的狼人沖了過來，也被他一刀削掉了腦袋。
林懷恩這才意識到，哪怕能夠徒手掰完坦克炮管，但在真正的探險者面前，諸如狼人這樣的地下城生物，仍舊只是淺層的地下城怪物。
換句話說，對于地面世界而言，他和瓦斯科夫這樣的地下城探險者，至少已經可以和坦克的戰斗力相提并論。
“準備戰斗，我們從正面沖過去！”
瓦斯科夫大聲招呼著，發出了命令，而棕熊與神經刀都沒有太多的異議，就連女兵與幽靈這兩位非戰斗人員，都舉起了雙手，發出了怒吼——
“哦！”
獵人少女端著步槍，默默地跟了上來。
林懷恩看了她一眼，感覺有些尷尬：
“抱歉，之前向你隱瞞了，我學了通靈技巧的事……”
然而塔妮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搖了搖頭：“你有你的理由，我不介意。”
看到塔妮婭平淡的表情，林懷恩不禁有些驚訝。
“你不想問我理由嗎？”
而塔妮婭看了他一眼：“我需要知道嗎？”
“這……”林懷恩想了想，坦誠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就沒必要告訴我。”
塔妮婭點了點頭，說道：“我認可你的實力，而不是你的人品，在冰原上，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哪怕你看過《戰爭與和平》，也不過是狼嘴里的食物。”
啊這……
林懷恩感覺自己再次受到了三觀上的沖擊。
“這就是斯拉夫人嗎……”
他搖了搖頭，跟上了瓦斯科夫等人的步伐。
他們很快就遇到了第一波敵人，在瓦斯科夫的帶領下，他們沿著戰場的邊緣，插入戰線的后方，踩著狼群的尸體，一路趟了過去。
期間遭受了一次莫斯科協會的大規模炮擊，排山倒海的轟炸，即便是洶涌的獸潮，也戛然而止了差不多十五分鐘。
趁著這段時間，林懷恩他們沖進了山腳下的棱堡內部。
“呼，總算回來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棱堡，比卡特琳娜她們的大了四五倍，大約有三四百名探險者以及數量更多的士兵住在這里，人頭涌動，熙熙攘攘。
瓦斯科夫找到自己的熟人，給林懷恩他們安排了下位置，然后就去給自己位于其他要塞的傷員打電話去了。
而在斯拉夫人的認知里，好像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林懷恩與塔妮婭被安排在了同一間地堡。
看著對面床上閉著雙眼，盤腿坐著的獵人少女，林懷恩有些尷尬。
他下意識地打開了自己的屬性列表，目光掃過探險者等級——
41級。
意味著，他又獲得了一個新的探險者技能。
但是這次獲得的新技能，元素切割（銀），第一次，讓他覺得有些不盡人意。
“還是李牧恩那時候得到的銀技能嗎……”
林懷恩嘆了口氣，他真正想要的技能，是西格爾向他展現出來的靈能技巧·寫，以及詛咒要素系統提到過的血與心。
想到這里，林懷恩閉上眼睛，將已經合成完畢的詛咒要素（白），靠近了灰青之怒。
你又來了 要素系統里的聲音，有些惱怒地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集齊“血”與“心”，不要來找我。
（你說的“血”與“心”，指的是“詛咒之血”與“詛咒之心”嗎？）
林懷恩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他在與卡特琳娜的戰斗結束之后，就仔細考慮過要素系統的說法，能和“血”與“心”牽扯上關系的，似乎就只有“詛咒之體”了。
之所以會這么想，是因為他在試圖選擇銅筋鐵骨的時候，系統提示他——
“銅筋鐵骨”與“詛咒之體”技能不兼容，請重新選擇。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有技能會和“詛咒之體”不兼容，在驚訝的同時，也心生警惕。
看來有些技能，并不是越多越雜越好，必須有所抉擇。
而“要素系統”的話還在繼續：
除了這兩個，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鬼知道，你在說什么“血”與“心”……
林懷恩搖了搖頭，在心中默默地傳達著：
（但是這次升級，我沒有獲得詛咒之血與詛咒之心。）
那是你的問題。
要素系統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一直拿著那么高的詛咒抗性護著自己，叫什么詛咒之體？
沒有詛咒之力的刺激，你憑什么認為詛咒之力可以和自己的血液融合到一起，獲得更高級的詛咒之血與詛咒之心？
行了，你想問的，我已經告訴你了！別打擾我了！
下一秒，林懷恩被從要素系統中踢了出來。
就像是之前和卡特琳娜他們戰斗時遇到的事情一樣，他的體力與魔力都被抽得一干二凈，就連精神力與靈力也被消耗了一半。
“應該是對話時間越長，被抽走的體力與魔力越多……體力與魔力不夠用了，就輪到精神力與靈力了……”
用手擋著額頭，躺在床上，林懷恩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了眼自己的詛咒抗性，想起“要素系統”中提過的話，心中一狠，把包括懷特腕輪與愛莎多娃的手鏈在內的所有詛咒抗性裝備，全部收了起來。
現在他的詛咒抗性，還剩下59點，其中詛咒之體自帶5點，詛咒劍士的職業特性20點，再加上通過詛咒吸收能力轉化來的34點。
仍舊可以將4.5級的傷痛之痕的痛覺加成削弱至180點左右。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再將詛咒之體提升至5.0級呢……？）
林懷恩看著手上的天賦點，心中一狠，全部加在了詛咒之體上。
當詛咒之體被提升至5.0級的一瞬間，林懷恩感覺自己的身體微微一震，詛咒之體的技能特性下，新增加了一個咒怨纏身的特性。
咒怨纏身（）
被詛咒之人每次受傷，可以根據傷痛之痕的實際加成，獲得咒怨力。
根據痛苦等級，可以獲得的咒怨力為“傷痛之痕的實際加成痛苦基數”
痛苦基數（微小創傷）：0.1
痛苦基數（輕傷）：1
痛苦基數（中傷）：3
痛苦基數（重傷）：5
痛苦基數（致命傷）：10
林懷恩看著新獲得的咒怨纏身特性，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能感覺到，纏繞在他身上的傷痛之痕詛咒，還遠遠不夠。
他握住了灰青之怒，身上的傷痛詛咒，瞬間飆升至603。
6倍！
林懷恩感覺自己被寒風吹干的嘴皮，以及稍微有點凍傷的耳垂，都飛速地腫脹起來。
渾身上下繚繞著他的黑霧，也逐漸濃郁起來，像是一根根黑針，緩緩地刺入他的皮膚。
而這是他在高詛咒抗性下，從未感受過的事情。
“噬魂者……魔力轉化！”
林懷恩看了眼自己幾近耗空的魔力值，將咒怨力全部轉化成了魔力。
而轉眼間，他已經消耗一空的咒怨力，就開始以一秒3、4點的速度，瘋狂上漲！
“相當于中傷的痛覺嗎……”
林懷恩感受著自己皮膚都要燒起來的殘酷感受，眉毛不斷抽搐。
他不知道自己要強忍到什么時候，但他能夠感覺到，隨著傷痛之痕的詛咒之力，緩緩侵入他的身體，他體內的吸收詛咒能力，也自發地運轉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一點點感覺。
但很快，一股灰白色的詛咒之力，在他腰部充盈了起來。
這股灰白色的詛咒之力不斷旋轉，散發出強烈的吸力，不斷抽取著他身上的詛咒之力。
林懷恩幾乎是有些驚訝地看到，他身上的傷痛之痕詛咒，開始不斷下降。
從一開始的603點，以差不多每秒0.1的速度，逐漸變成了600。
隨后590……580……
兩個小時后，當林懷恩的傷痛之痕終于停止下降時，他身上的詛咒之力只剩下了45點。
“差不多300的痛覺加成嗎……”
林懷恩感受著這種渾身輕松的感覺。
如果換了平時，哪怕有著詛咒抗性的加成，但渾身繚繞著黑霧的感覺，仍舊能讓他感受到強烈的負擔感。
但現在，當他松開灰青之怒，傷痛之痕的痛覺加成立即變成了0。
那種渾身輕松的感覺，就仿佛從肩上卸下來一副重擔。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做錯了嗎……”
林懷恩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詛咒之體：
“這才是這個技能的真正用法？”
“但是這樣一來咒返也就沒用了……”
“所以說，有利也有弊嗎？”
想到這里，林懷恩伸開手，一團灰氣在他手上凝聚起來。
他凝視著眼前的這團灰氣，雖然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它，但他能感覺到，這團通過吸取傷痛之痕轉化而來的詛咒之力，才是他獲得新技能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