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噓,安靜。”
第二百一十一章“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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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跟著我?!”
記者先生早已經被嚇得一臉慘白,將身體不斷往后縮,努力地緊貼著背后的墻壁。
“是啊,在你剛才從那邊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她們幾個應該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吧。”
徐向陽一臉認真地回答。
所以,他們沿著走廊前進的時候,其實女鬼就安靜地跟隨在兩人后面。
卷毛男人的嘴唇微微顫抖,說不出話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昏過去的表情。徐向陽正在考慮是不是該早點掐人中搶救。
“所以,你為啥會出現在我房間門口?”
他又問道。
“我……我在一樓撞見她們,發現是大巴半路遇見的白衣女鬼們,所以想著要通知大家,一口氣就跑上來了……”對方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本來是想隨便找人幫忙,進房間里面躲一下的。”
“那樣做沒用。女鬼就是沖著你來的,躲哪里都沒用。”
徐向陽說這話時的語氣倒是很平靜,但本來就嚇得瑟瑟發抖的衛記者,這時候更是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不應該啊!我和她們又沒仇沒怨,干嘛非要來找我……不是應該找兇手報仇嗎?”
徐向陽見他不像是在說謊,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說不定是因為連她們都找不著兇手的緣故。”
記者先生瞪大眼睛,一臉愕然。
“這,這我有什么可放心的?這不就說明這些女鬼是在濫殺無辜嗎?找不到兇手就隨便找人索命?哪有這樣的……”
“我的意思是,她們說不定是來找你幫忙的。”
徐向陽指了指他掛在胸口處的照相機。
“畢竟,你不是普通游客。”
“……是、是這樣嗎?”
記者先生的表情看起來還有點懷疑,但是比剛才要冷靜點。
“嗯,我想是的……或者說,你應該希望是。”
徐向陽又望向電梯那個方向。
“你看,她們準備過來了。”
“啊……?”
衛記者的聲音又一次顫抖起來。
電梯的門已經合攏了。
中間的白衣女鬼拉著兩個小姑娘,不知何時起已經從電梯門口離開。
她們靜靜地佇立在黑暗的走廊上,距離與角落中的兩人變得更近了。
“我們倆剛才聲音那么大,恐怕早就被發現啦。”
徐向陽嘆了口氣,自己站起身,同時還沒忘了抓著記者先生的手臂,讓雙腳軟趴趴的他站起來。
“站好了。”
徐向陽直視著面前的女鬼,仔細打量著她們。
三人身上都有著很明顯的傷口,是那種就連他這種外行都會覺得“這下肯定沒命了”的慘烈傷勢,在昏暗的環境中,看起來尤其猙獰可怖。
指望身旁的記者先生開口詢問,顯然是不可能了。他決定自己來。
“有事嗎?”
徐向陽突兀的聲音在安靜的長廊上回蕩。
白衣女鬼們一動不動,沒有回答。
“喂,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衛記者扯了一下徐向陽的袖子。
卷毛男人剛才就注意到,這個男生有著不屬于同齡人的冷靜和成熟。哪有正常人在半夜被驚醒還撞鬼后,會是這種反應的;而這人現在直接上前和鬼魂搭話的表現,更是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這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勇敢來形容了。
“難道是……你以前就見過鬼?”
衛記者心中那份職業感所帶來的強烈好奇心和求知欲,甚至一時間壓倒了恐懼。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女鬼們并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我天生膽子大。”
徐向陽隨口敷衍。
他朝著中間那位長發遮臉的女性伸出手,試探性地晃悠了一下;隨后又蹲下來,在兩個小姑娘面前揮了揮。
這一系列動作看得身后的記者先生心驚膽顫,血壓上升。
在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后,徐向陽做出了更大膽的舉動:
他伸出手,直接將白衣女鬼遮蓋在臉龐上的頭發掀了起來!
“這、這是……”
徐向陽下意識倒退了兩步,用手遮擋住了眼睛,長長吐了口氣,好不容易才穩定心神;而跟在他身后的記者先生則表現得更為不堪,明明應該是見多識廣的成年人,這會兒卻完全止不住顫抖,腿一軟又重新坐回了地上。
徐向陽本以為長發之下會是和兩個小女孩一樣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孔,但結果卻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事實上,女人的臉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從眼球、鼻子到嘴巴,全被幾道縱橫交錯的傷口填滿了,像有數條猙獰的蜈蚣般在上面。
女人的下巴掉落一半,露出唇瓣遮擋下的牙床和牙齒;半邊耳朵不翼而飛,一只眼球像是被硬生生挖了出來,只剩下干癟的窟窿。
甚至連頭顱都明顯癟下去一塊,連帶著頭破和頭蓋骨都被削去了。那頭長發擋住的不止是臉,說不定還有直接暴露在空氣里的腦組織……
徐向陽的胃部一陣翻涌,不敢再看了,他嘆了口氣,放下手,讓那頭長發重新蓋了回去。
“嘔——”
他聽見背后傳來的劇烈干嘔聲。
徐向陽完全能體會到記者先生的心情。
算上以前看過的所有恐怖片,徐向陽還從來沒見識過死狀如此凄慘的人。
要不是在鬼屋里接連見識過巨人觀和被水浸泡到腫脹的死者,他現在大概會跟著一起大吐特吐吧。
——“一個丈夫把他家里的老婆和女兒都殺了。聽說死得很慘,尸體血肉模糊,就像被野獸啃過了似的……”
導游晚上在酒桌旁說過的話,再度在徐向陽腦海中響起。
的確,這種傷勢根本不像是人類留下的,也只有“被野獸啃食過”,才能解釋眼前的慘狀。
衛記者擦了擦眼淚和嘴角邊的口水,轉過頭一看,發現那個男生還擱那兒圍著女鬼們轉圈。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越發覺得這人有點神秘。
就算是見慣了兇案現場的刑警,都未必有他冷靜……何況這還是鬼!
“她們出現在這里總是有理由的,我只是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徐向陽回答道。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意識到,對方應該是缺乏知性的那類較為低等的人型邪靈。
這棟酒店不是一開始有邪靈徘徊的鬼屋,她們不可能隨隨便便跑進來,這就意味著要么鬼魂是遵循某種特別的行為邏輯,要么就是被操縱和控制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控制者是高等邪靈還是人類靈媒。
當然,“低等”歸“低等”,這并不意味著白衣女鬼們沒有威脅。
依照那位死在安寧街41號的女性靈媒的經驗,人型邪靈在一般情況下沒有反應,但一旦接受到某些刺激,就會立刻暴露出兇狠的本性。
“真、真沒反應?”
衛記者狐疑起來。他起身后,也不敢靠得太近,和女鬼們隔了一定距離,站在那兒東瞧西瞧。
“這……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啊?我以前見過那種很先進的投影裝置,科幻片里不是有嗎?就跟真人一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將照相機打開。
“不管是人是鬼,這都是大發現。”記者低下頭自言自語,“我得全都拍下來……”
決定貫徹職業精神的衛記者蹲下來,將鏡頭對準白衣女鬼,按下快門。
“咔擦。”
一道刺目的白光在走廊中閃爍。
下一秒,站在中央的白衣女鬼發出了尖利凄厲的吼叫,漆黑的長發無風自動;而她身旁一哭一笑的兩個小女孩,慘白的稚嫩面龐瞬間變得扭曲,被憤怒的表情所覆蓋。
照相機的閃光就像是觸動了某個機關,原本像是雕塑般一動不動的女鬼們突然變得瘋狂起來,當衛記者放下照相機的剎那,一張血肉模糊的凄慘臉龐已經緊緊貼到了他面前!
女鬼朝他張大了嘴巴,缺了半邊下巴后,裸露出的牙齒與放大的口腔變得更為可怕,就像能將人的整顆腦袋都咬下來似的。
卷毛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連慘叫都喊不出來,只能呆呆地看著女鬼近在咫尺的面龐,嚇到頭腦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后重重摔倒。
后腦勺磕到地板,激烈的痛楚令記者的視線頓時變得模糊,但他努力睜大了自己的眼睛還是瞧見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兩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正分別一邊抓著他的一只鞋子,像是要將他拖到什么地方去,或是干脆將他的大腿整條撕扯下來。
四只覆蓋著青紫色瘀痕的小手上,一根根指甲變得像刀片般鋒利,直接抓破了他的褲腳;她們同樣對著跌倒在地上的男人張大了嘴巴,露出怪物般尖銳的牙齒。
——厲鬼索命。
這個詞浮現在記者的腦海里。
本來只該停留于人們的口頭流傳、只改出現在鄉野怪談與都市傳說里的厲鬼索命,此刻卻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實。
記者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死法竟會是如此荒唐,他想要放聲呼救,卻漸漸地連這份余力都消失了……
——“噓,安靜。”
就在這時,他的耳畔傳來一聲輕輕的、溫和的、卻不知為何又十分清晰的聲音。
記者渙散的視線越過女鬼們的阻擋,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少年。
有那么一會兒,對方閉上了眼睛,隨即又很快睜開來。
少年的表情十分冷靜,冷靜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他將一根食指放在嘴邊,朝這個方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是在對我說……?
可是我明明已經被嚇到話都不會講了——
數個呼吸后,記者才知道是自己會錯意了。
當女鬼迅速逼近的瞬間,他的身體像麻痹了似的無法動彈,還以為自己這回真的死定了;
然而,當他的視線重新轉回原來的地方,卻發現白衣女鬼并沒有下一步動作。
甚至……她那張恐怖的血盆大嘴,正在慢慢合攏。
“啪。”
他的雙腳重新落回地面。
站在她身邊的兩個小孩子樣貌的鬼魂,將他的大腿放下了,充滿猙獰、憤怒與瘋狂的表情,正在慢慢恢復原狀。
她們重新回到了白衣女鬼的手邊,一人一邊牽起了母親的手。
記者呆呆地看著那個男生朝自己走近,再一次對他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男人遲鈍的大腦才總算開始重新運作。
“噓,安靜”——
原來,對方的這句話是對鬼魂們說的;
而更讓男人難以置信的是,在這句話之后,女鬼們真的無比聽話地停下了動作……
只靠一句話就阻止了厲鬼索命,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衛記者覺得自己好像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驚醒,又像是剛被人從溺水的狀態中救上來,渾身被汗水浸透,還在努力地做著深呼吸,好讓自己過于劇烈的心跳重新恢復正常。
……但這一切都并不是夢。
白衣女鬼們正佇立在不遠處,就和她們出現時候一樣安靜。
衛記者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覺得自己總算勉強能冷靜下來了,于是問道:
“應該……沒事了?”
張口之后,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就像是好幾天都沒能喝上水的沙漠旅人,微弱而沙啞。
“嗯。”
徐向陽點頭。
如果說剛才那一下照相機發出的閃光,是刺激到她們的契機,讓女鬼們開始行動;那他剛才的通靈,則是令她們強行恢復到原本的狀態。
沒有太深入,只是嘗試著觸及了一下女鬼的意識,結果邪靈們就停止了動作。
“別再用照相機就行,或是別的突如其來的刺眼燈光。”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女鬼們之所以會出沒在高速公路口,是否就是受到了行駛過的車輛所釋放的燈光刺激?
要真是如此,沒有像徐向陽等人保駕護航,那些喜歡亂開遠光燈的司機遇上她們,恐怕下場不會太好。
“剛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記者直直地盯著他,仿佛是想從他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沒什么,我讓她們安靜一下罷了,別把還睡著的人吵醒。”
徐向陽笑著回答道。
“難得是假期出來玩,晚上好好休息、保持精力比較好,明天我們還得早起,說不定還要爬山……”
“對了,更重要的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有嚴重的起床氣。因為她覺得睡眠不足對會影響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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