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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屋內的入侵者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侵入人間

  竺清月吃了一驚。

  女孩瞪大眼睛。等她仔細想要看個究竟的時候,玻璃窗戶上又只剩下一片漆黑,剛才那道掠過的影子,就像僅僅是她的錯覺。

  竺清月佇立在原地。

  她突然覺得,房間里有點冷起來了。

  走廊的木質地板正源源不斷地將冷氣傳遞到鞋底,再從鞋底傳遍全身,不論身上包裹得多嚴實,都難以驅散這股陰森森的寒意。

  難道真是錯覺?她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人在神經高度緊張的情況下確實容易產生幻覺,會見到什么、看到什么,有時候真不是光用眼睛就能確定的。

  但無論是不是,都得做好心理準備,而不是懷有僥幸心理,對有可能存在的威脅視而不見。

  竺清月步履僵硬地重新回到盥洗室內,將門關上反鎖。

  她倚靠著背后冰涼的門板,長長松了口氣,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開始冷靜考慮起來。

  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又一個想法和念頭,隨后又被她一一否決。

  首先,那個人影究竟是誰?

  雖然中間隔了好遠一段走廊,而且目擊的場景稍縱即逝,但竺清月還是感受到了一種熟悉感。

  扭曲而怪異的人體姿態,就算想忘都忘不了,大概率就是入侵校園的那個瘋子!

  現在就走到樓下去報警嗎?或者說通知小區內的安保人員,這兩種選擇姑且可以看做同一類,而且可以同時做……

  不過,即使這樣,還是不夠保險。

  先不論時間上的問題,以這家伙的行動速度和能夠爬上十幾層高樓外墻的運動能力,很可能不會被前來勘察現場的人注意到。

  還要考慮到后果:入侵學校的那個怪人能飛檐走壁,這是她親眼目睹過的。既然它會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就算驅趕走,還是會回來,反倒是自己可能會變成狼來了里的小孩,她可不想成為那種出于好奇心撥打110結果不得不到警察叔叔那里接受教育的人……

  去請求真正有可能解決事態的人的幫助嗎?

  如果是那兩個人的話,說不定會有什么辦法。

  ……遺憾的是,她并不知道徐向陽或是林星潔的聯系方式。

  先躲起來嗎?

  衣櫥,還是柜子里?某個平常不用的房間?把臥室反鎖?是不是要把窗戶全部鎖上,再拿家具堵住門?這樣做有用嗎?還是說該做得更干脆,立刻離開家?

  不知不覺間,竺清月從門旁走到浴缸旁,她靠著瓷磚墻壁,像是望著門口的方向發呆,視線從門到洗手臺,再到日光燈管……少女反復深呼吸了好幾次,睡衣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竺清月看到日光燈管上有小小的黑影閃動,大概是趨光的飛蟲撲上去了吧。

  對、對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光!

  就像有飛蛾撲火、有喜光喜熱的飛蟲,這世上同樣有熱愛黑暗,討厭光照的生物。

  那個怪物就害怕光!

  第一次是竺清月根據它關上燈才行動的行動邏輯,大膽做出推測,結果確實用開燈作戰打了它一個措手不及;第二次則是抓住機會,用手電筒直接照射眼球。

  這兩次實踐后得到的成果,已經足以得出結論。

  而與之相對,竺清月的家里,實在是太暗了。如果不是晚上必要的燈,她根本不會打開。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要是讓那家伙真的入侵到房間內……

  竺清月打定主意,立刻打開門,跑出走廊。

  “啪嗒啪嗒!”

  拖鞋和地板相互碰撞的急促聲音。

  從樓上到樓下,從東側到西側,女孩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來回奔跑,如同是在躲藏一個看不見的敵人。

  竺清月在自己家里跑上跑下,跑到氣喘吁吁后后得到的成果,首先是從柜子里找到了一大一小兩枚手電筒,還有電池備用,再把樓梯、走廊、門前,廚房,盥洗室,洗衣房,雜物間……每一個房間的每一盞燈,包括房間里的壁燈掛燈臺燈,全都打開!

  一時間,原本黑暗的室內變得到處都亮亮堂堂,就像是舉辦宴會的酒店大廳,只是客人還沒有到來。

  當然,竺清月不會忘記那間位于樓上的臥室。

  還好媽媽這會兒應該睡著了,不然很可能會鬧脾氣呢。

  她還通過門鈴旁邊的呼叫裝置,喊了保安室里巡邏的人過來查看情況,說“看見了不認識的陌生人,害怕是搶劫犯或是小偷”。

  雖說不指望普通人能幫忙解決問題,但只要有他人過來,說不定能讓入侵者忌憚。

  在完成這一切后,竺清月重新來到了自己臥室外的那條走廊。

  因為這場深夜的奔跑,女孩的臉頰紅通通的,鼻子上沾著晶瑩的汗水。

  她的手中拿著一柄晾衣桿,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腳步極輕地靠近位于走廊盡頭的那扇窗戶。

  站在遠遠的地方看,只能瞧見一片深沉的黑;而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夜色中影影綽綽的房屋輪廓,凸起的外墻棱角,往下俯瞰則是花園、假山和草坪。

  ……沒有人。

  她打開手電筒,用晾衣桿將窗戶推開,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

  夜風呼嘯席卷,通過窗口往走廊上涌入,兩側的窗簾被吹得飛起,像是拂動的圍巾。

  竺清月走到窗臺旁,用手電筒照著外面。

  家用手電所釋放的光沒有那么強的穿透力,照向黑夜的光柱末端很快黯淡下來,沒能延伸多遠便徹底淹沒在了夜色之中。

  少女趴上窗臺,腦袋往左右又往右,視線往上又往下,昏暗的光柱在粗礪的墻面上來回晃動,留下一個個橢圓形的光斑。

  果然還是一片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可能是早就爬遠了,也可能……

  竺清月覺得冷了,臉蛋都被夜風吹得僵硬起來,她將窗戶關攏,反鎖,再將窗簾拉上。

  難道只是偶然?她想。

  這個世界上,可能不止有一頭怪物,所以就算“在十幾層樓高的窗戶上看到爬動的人影”這件事并非自己的幻覺,對方也可能只是路過。

  反過來說,如果剛才爬過墻體的怪物真就是今天晚上遇見的那個怪人的話,那大概率就是沖著她來的……

  理由呢?

  竺清月想不明白。

  她走到一樓,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安靜地坐著,等待了一會兒,腦海里漸漸涌現出了困意。

  今天原本回來得就比平日晚,再加上剛才這一鬧,已經超出計劃中的睡眠時間。

  墻壁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鐘。

  “咚咚。”

  門被敲響了。

  竺清月起初嚇了一跳,然后她就聽見了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有人在家嗎?我是保安,剛才有人聯系我們。”

  竺清月走到門邊,通過貓眼往外瞧。

  確實是身穿保安制服的人,而且她還常常能見到這個人在門衛室里站崗。

  “目前還沒事,但我剛剛看見……”

  竺清月打開門上的小窗,隔著玻璃板和保安說了一會兒話。

  目送保安離開后,竺清月忍不住嘆了口氣。

  就像她想得那樣,面對超越想象的怪物,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多。

  就算想讓他們注意點都很難。

  在一般人眼里,十幾層樓高的墻壁宛如一面懸崖墻壁,沒有可供攀爬的地方。固然有棱角、有墻縫、有窗臺,但根本不足以立足。

  就算虛構出一個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就能攀越四五十米的入侵者,半信半疑的巡邏人員恐怕也很難發現在黑暗中行動的怪物。

  “唉……”

  竺清月揉了揉眼睛,決定先去休息一會兒。她在倦意的驅使下走上樓梯,朝著自己臥室的方向走去。

  從房間到走廊,一路上亮如白晝,倒是讓晚上習慣在黑暗的房屋重行動的她有點不適應了。

  才剛踏入房間,竺清月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從窗戶透進來的風“嘩啦啦”吹開了桌上的書本。

  她趕緊關上敞開的玻璃窗,脫下鞋子,慢吞吞地爬上床。

  冰冷而疲憊的身體,在被窩里漸漸變得暖和起來。

  女孩閉上眼想要休息,卻發現自己有點睡不著了。

  不知道是因為內心揮之不去的憂慮,還是臥室里亮著燈的緣故。

  她的眼皮輕輕顫動,眼球能感受到些微灑落下來的光亮,總覺得有點不適應,就連呼吸都變得異常沉重起來,就像……

  等等,呼吸?

  竺清月注意到了有哪里不對勁,她保持閉著眼睛的姿勢,卻悄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然后,令躺在床上的少女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臥室里的呼吸聲并沒有停息!

  明明她已經沒有發出聲音了,房間里卻依然回蕩著近在咫尺的呼吸。

  竺清月只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一個冰窟里,手腳變得像尸體般冰冷。厚厚的被褥這回再也無法給予身軀半點暖意。

  胸腔內的心臟“怦怦”跳動,身體卻成了一塊木頭,動彈不得。

  在哪兒,究竟在哪兒?

  那個呼吸聲是從哪里傳來的?

  是媽媽嗎?難道是她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了?

  女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眼皮微微睜開了一點,又濃又密的睫毛像簾幕似的遮擋住她的視野,使得附近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不過她好歹還能看清楚,房間里除了躺在床上的自己以外,空無一人。

  門仍然好好地關在那兒。

  視線從房間內的長桌,書架,椅子,梳妝鏡,窗戶上,一一掠過——

  就在這時,竺清月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離開臥室前往盥洗室前,曾經坐在書桌上認真學習。那時候窗戶應該是關著的;而等她從客廳回來之后,卻重新關了一遍窗戶……

  果然是有人闖進來了!

  竺清月的呼吸又一次慌亂起來,差點咳嗽出聲。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跳,要是太過急促的話,可能會被闖入者發現異常。

  而這時候,她已經能辨認出臥室內的第二個呼吸聲來自于哪里了。

  實際上,靠腦袋猜都能猜出答案。

  亮堂堂的整間臥室內,不會被女孩發現、能用來藏身的地方只有一個。

  ——她的床底。

  那個沉悶的呼吸聲,就從她身下傳來。

  竺清月的手掌緊緊攥住被角,試圖當作什么都沒聽見,再一次將自己的呼吸調成和入侵者一個頻率,掩蓋成什么都沒有發現的狀態。

  然而,躺在床底的“人”卻不肯就這樣放過她。

  “喀拉——喀拉——”

  臥室內回蕩起了尖利刺耳,讓人渾身不適的響動,就像用玻璃碎片在黑板上刻下劃痕。

  她很快就意識到,那是指甲正在抓撓床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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