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軒又一滴血,滴在了‘旱魃’的眉心。可見虞紅裳這具肉身的溫度,已經降低到接近常溫。
她雖然還是灼熱的,卻已沒有讓周圍一切燒起來的能耐。
“還真的被你們給封印住了。”聽天獒的語聲振奮不已:“我就知道,就沒你李軒辦不成的事。接下來只要她的元陽不漏體沒有完成,那就還有挽回的可能,我們得把她帶出孝陵——”
李軒沒有聽它說話,他等到‘旱魃’的炎力被鎮壓下去。就猛地一個閃身,撲往那墓門之內。
——就在剛才他全力封印‘旱魃’的時候,這太祖墓三重閘門,已經快接近于閉合。
可惜此刻,伏魔金剛已經退出到了暗門之外的地道。旱魃的陽炎,天克伏魔金剛的金屬之軀,李軒為保全這傀儡,只能令它隨薛云柔等人后撤。
而這個時候,再想要伏魔金剛跟上來,已經不太現實。
何況這地宮之內,還有著一位幾乎不弱于旱魃聲勢的解坤。后者化身的騰蛇,依舊令這地宮內部維持著六百度以上的高溫。
不過李軒才閃身到十丈遠,就聽到聽天獒一聲尖叫:“不行!鎮不住了,李軒你得把她給帶上。”
李軒回過頭,發現那‘旱魃’周身的溫度,又開始急劇上升。他沒奈何,只能又跑回去,一把抓住旱魃的腳,往墓門里面拖。
果然當他的手接觸到虞紅裳的軀體,后者的溫度就又降了回去。
在李軒浩然正氣的鎮壓下,那原本四面冒出的小火苗,又被一一撲滅。
就在李軒拽著旱魃再次闖入墓門不久,一個渾身金色毛發,如影似幻的細小身影,也追隨著李軒的身影閃身入內。
也就在那三道閘門,一重重的閉合之刻。地宮內正與解坤酣戰的江云旗,還有角落中苦苦支撐的赫連伏龍,都不禁再次往閘門方向注目。
兩人的眼中,都眼含憂意。
此時在祭壇上,二皇子虞見濟卻正與‘長樂公主’說著話。
“剛才我聽真如叫你妍君,你的名字,應該是虞妍君?”
虞妍君沒有答話之意,她神色失望的將手中的金屬筒丟到了墓室一角,然后就帶著虞見濟,來到這座逐漸上升的祭壇最中央。
這祭壇大概二十丈方圓,占據了這個墓室的一大半空間。它通體都是由金屬制作,共分有三層。下面兩層都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道家符箓,最上面一層則較為空曠。最中央處是一只大約茶壺大小,外壁三龍環繞的銅鼎,而銅鼎左邊的地面繪刻著一種奇異的獸紋,右邊的地面則是兩顆星辰。
在祭壇的邊緣處則立著九個金柱,金柱之上繪有金龍之形,所有的龍口都對著祭壇的中央。
接下來依舊是放血,虞妍君將二皇子虞見濟的腕脈,割開一個更大的傷口。將大量的血液,滴入到祭壇中央的銅鼎當中。
于此同時,她也把自己的腕脈割開,同樣將血液滴入到其中。
二皇子虞見濟強忍著頭疼,還有失血導致的暈眩:“妍君,你應該算是我的堂姐?聽我說,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做了許多錯事,朝廷雖然沒可能赦免你。不過我可以請奏父皇,放你一條生路。你可以去南洋,平安度日,嫁人生子——”
虞妍君的回應,則是加快了放血的速度,直到將這小鼎給填滿。
虞見濟也覺自己的話不太現實,他苦中作樂的笑了笑:“那你總可以告訴我,太祖留下的這件神物器胚,到底是什么東西吧?別讓我死后還做糊涂鬼。”
就在這個時候,他望見李軒的身影也沖入了進來,一個閃身,就躍上了祭壇。
二皇子虞見濟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了幾分光彩。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虞妍君用她的月牙彎刀,在虞見濟的脖頸上割開了一條血痕。
李軒蹙了蹙眉,站在上升的祭壇邊緣處,沒有繼續靠近。
“也包括你身上的虞紅裳!你讓她現身出來,我必須看到她。”
虞妍君冷眼看著李軒:“我卻是沒想到,連這么巧的事都有。她的魂魄居然能夠在將軍山血祭后撐下來,又依附在了你的身上。”
李軒則一邊讓虞紅裳顯形,一邊往四面看著,腦海里面同時閃過了無數念頭,最終他的目光定在了虞見濟的身上:“你得把二皇子他給我,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需要止血療傷。”
虞妍君直接回以哂笑,以看白癡的目光看著李軒。
“你可以不答應,可我會毀了這座祭壇。”
李軒驀然往下一刀,插在壇身上:“我猜太祖遺下的這件神物,多半還需這座祭壇助力,才能夠煉成?可既然二皇子殿下他都已活不了了,那我何妨魚死網破?”
虞妍君蹙了蹙眉,然后就從袖中取出三顆黑色的圓球強塞入到虞見濟的口中,又逼迫他吞咽了下去。
“神器盟的‘雷震子’,我不知你認不認得這東西,可你大可試一試,他的死相估計會很難看。”
她將虞見濟直接拋給了李軒,之后就看著眼前的銅鼎冷冷的說著:“我的確是需要這座祭壇不錯,可它的作用也只是讓這件仙寶出世之后更加完美。實在不行,殘缺的我也能接收,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軒則為虞見濟檢查著傷勢,他好歹是法醫,對人的身體還是很了解的。很快就確定了虞見濟除了失血與元氣虛弱之外,就沒有其它狀況。
李軒先是給他止血,之后又將一枚能夠迅速彌補元氣的丹藥,給虞見濟服用。
緊接著,他就將這位尊貴的二皇子丟下了祭壇。
虞妍君的眉頭微蹙,卻沒說什么。
這是因虞見濟人即便在祭壇之外,她也一樣可以操控那‘雷震子’爆炸。
隨著這祭壇上升到七丈高處,這墓室的穹頂也在逐漸打開,大量的沙塵,開始漱漱落下。
此時的虞妍君,則抬著頭,看那上方穹頂照下來的一線光。
“其實在鎮東侯府那樁案子之后,我就覺得,李軒你這人非除不可。”
李軒對于虞妍君突然說出來的話稍覺意外,隨后就面色平淡道:“能猜得出來,你讓我接管皇城失竊案,大概是不懷好意吧?”
“那時一是想將你與六道司的視線引開,二是想將你誘出城外殺死。”
虞妍君一邊說著,一邊將一雙手垂落在了身側,將八口月牙彎刀環繞自己的周圍:“可惜我師尊與兄長對你的重視程度遠遠不夠,還抱著想要將你擒拿,脅迫你父親李承基的念頭,他們對我的話置若罔聞也就罷了,偏偏林紫陽那家伙還自作主張,他為籌集軍資,擅自將皇宮失竊的那些物資送去船城售賣。
以至于那天我不得不讓自己最信任的侍衛林叔出手,可惜黃林渡那日還是功虧一簣。否則如今的局面,斷不至于到這般的境地——”
李軒就想到了當日黃林渡一戰,那個施展‘傲風六訣’,卻被素昭君斬斷了一只手臂的那個黃衣人。
六道司最終查得此人名叫林書恒,十二年前就是云南一帶小有名氣的武修。可在黃林渡一戰之后,此人卻不知去向。
就不知今日孝陵與皇宮之變,此人是否也有參與。
“那一次,你可差一點就把我給宰了。”李軒語含嘲諷的說著:“你裝得倒是似模似樣,讓我與云柔一點都看不出破綻。”
“可遺憾的是,你還是沒死。”
虞妍君微搖著頭:“其實就在事發之前的幾天,我都想不計代價,除去你這個變數。可在聽說你請了傷假之后,卻又按下了這念頭。結果就只因這一念之差,使我兄長敗亡。讓我,滿盤皆輸——”
就在她話落之刻,李軒的身影赫然就已借助超導之法,在一團雷光炸閃中出現在了她的身前,懷義刀裹挾浩氣,猛地斬向她那幼嫩的脖頸。
虞妍君毫不意外,她一個意念,就使那八口月牙彎刀,都疊擋在自己的身前。
李軒的刀勢卻不滯于物,如游魚般斬入了進去。
一式‘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讓他的懷義刀完全不可捉摸,也無法抵御。
不過當李軒的刀,斬在虞妍君的脖頸上,李軒卻發現自己的刀再無法寸進,他的刀勁竟被虞妍君身周纏繞的無形力量給吸走。
李軒的神色錯愕,驀地退后數丈,吃驚的看著虞妍君。
于此同時,祭壇之下響起了一聲轟然爆鳴,赤紅色熱炎噴發席卷。
那是被喂入二皇子虞見濟肚子里的雷震子,被虞妍君引發后的動靜。
李軒卻一點都不擔心,只因此時的聽天獒,已經帶著虞見濟,來到了祭壇的另一側。
它的右爪隱有血跡,那是直接抓入二皇子胃部,掏出雷震子時沾染的血液。
虞妍君也神色淡漠的往下方看了一眼,然后又繼續注視李軒:“你這人,果然很狡猾!可你以為,我會毫無防備的把他放開?”
李軒則看著虞妍君左臂,開始幻化出的一只猛獸之形,眼神驚疑不定。
“——這是,饕餮?”
“就是饕餮。”
虞妍君微一抬手,那第一層祭壇的地面就忽然裂開,里面大量的金屬碎片轟然飛出,在虞妍君的一雙手上組成了一雙臂甲。
“昔日太祖斬殺貪官無數,將之剝皮萱草,以懲戒官員。可這些貪官卻還是前赴后繼,太祖便起了用他們的神魂煉器的念頭。他想與其就這么簡單的殺了,倒不如廢物利用,將他們作為大晉江山千秋萬代的助力。于是在五年見宰殺三千人,用他們神魄中的貪婪之意,煉造出了這件饕餮臂甲。”
她看著自己的左臂,唇角流露出諷刺之意:“有此物在,你休想傷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