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馮天魁躍躍欲試的接著派人去找鄧錫候的當口,告訴自己這個二十兵團的計劃。
周小山暗自叫苦。
薛岳這個計劃,可行性極強,日軍上鉤的可能非常大。
再加上東海之戰過后,劉湘對薛岳的影響也有所改觀,對白崇禧沒有擔任職務,卻在為五戰區奔波的事情,稱贊過。
自己要是跟二十兵團換個位置,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這樣的計劃。
到這個世界三年了,他比誰都清楚。
這是個理想的時代。
中國人需要仰望歐美發達的國家。
這里軍人,很卑微,很熱血,他們相信自己的付出,可以讓子孫后代過上美好的生活。
生在這個時代,就應該為祖國犧牲。
他曾經很多次提醒劉湘和馮天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像當初從太湖退到安徽,一樣可以在合適的時候,收復領土。
可是兵,畢竟不是自己的。
自己只是一個副官,只能通過事實,語言,影響他們,而且要順著他們能接受的意思往下去引導。
如今作繭自縛了。
滕縣構筑那么密集的防御工事,地道。
囤積那么多物資。
成了劉湘,馮天魁打這仗的最大依仗。
他還是想做最大努力。
“軍座,這個計劃,一開始,主動權就不在川軍手上,萬一鬼子南北夾擊,五戰區和薛岳的兵團按兵不動怎么辦?”
“不會的,薛岳說,我們一旦決定硬抗鬼子攻擊,他把麾下的幾個軍軍長全部趕到滕縣來做人質!張自忠,孫連仲所部的副職也要派過來。誰的部隊沒有按時到位,就讓川軍軍法處要了誰的腦袋。”
真是個狠人啊,還借川軍的手來殺,周小山眼睛都瞪大了。
“另外,允許我們必要的時候,通電友軍放棄計劃,進行轉移!”
這家伙一定研究過川軍的打法。
知道川軍很在意戰爭主動權,提出這樣的條件。
他郁悶的搖頭,看來這仗是無法避免了。
只要是殲滅鬼子的可行性計劃,劉湘都會喜歡,他外柔內剛,意志非常堅定,當初吳興之戰,傷亡那么大。
看見犧牲和重傷的官兵,他只是痛,一點都不后悔。
馮天魁更不用說了。
再也沒有這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仗,讓他覺得痛快了。
“我知道,你想說,66軍退一步,可以消滅更多的鬼子。我也承認了這個話有一定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這幾仗,都是建立在友軍配合的情況下,退一步的仗,是不是也要這樣?倒時候,日軍對我們有了堤防,人都不是傻子,誰愿意做龐炳勛,盧漢,為我們創造戰機?”
馮天魁本來想讓周小山親自去跑一趟,找劉湘。
“這是賀國光說的還是白崇禧說的?”
“別把人家想象的那么壞,人家兩個人為了五戰區的戰事,不管是協調,還是后勤,沒日沒夜的忙!你不說,戰爭開始第一年,打掉的老鬼子越多,對后期的抗戰越有利嗎?你不是說,空間換時間,需要的是防御部隊的堅持嗎?說別人時候,理直氣壯,輪到自己了,就慫了?”
“不是慫了,帶出四川的弟兄都是好樣的,好兄弟,好漢子,在四川苦練兩年,跟鬼子一兩個師團一起同歸于盡,多劃不來啊。經過這樣一仗,天知道還能帶多少回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劉湘就私下里評價過周小山,認為他重感情,在意弟兄們的性命,即是優點,也是缺點。
優點是,總是能想出辦法,以很小的代價,調動敵人,打出完勝。
缺點就是不肯為全局犧牲。
還理直氣壯的憑什么你不犧牲我犧牲。
你以為川軍愿意犧牲,可是這仗是日本人強加給中國人的,敵強我弱,空間換時間,沒有堅守,哪里來的交換。
打的慘烈的不止是北線的戰場。
南線依舊殘酷,從池淮阻擊戰開始,廖磊,于學忠,馮治安幾部都在依靠拙劣的武器,跟北上的中路鬼子血拼。
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目的無非是拖延日軍,纏住日軍,讓他們南北不能匯合。
為抗戰的下一階段準備,爭取更多的時間。
行了,周小山把自己意思表示清楚了,影響不了馮天魁。
干脆去找劉湘。
反正馮天魁借口讓他去請鄧錫候,其實就是找劉湘和郭勛祺通報這個情況的。
周小山跟馮天魁在議論。
賀國光和白崇禧看著川軍的沙盤地形,何嘗不是在一起商量。
“北線日軍三個半師團啊,我都懷疑到了滕縣北部這片狹窄的地區,能不能擺的開!”
“我更擔心,鬼子沿著微山湖兵分兩路,占領沛縣以后,收攏木船或者利用這幾個水道狹窄多地方,進行迂回攻擊。不僅可能側擊穿透川軍的防線,還可以到這里支援被包圍的隊伍!”
“甭管他北邊多少鬼子,薛總司令說,一切看川軍的意思,川軍認為這仗可行,我們就打,川軍認為不可行,說明他們沒有堅守的把握!”
兩人正在說著,馮天魁再次走進來。
“嗨,我們一路過來,川軍派出的向導都沒跟我們說鄧錫候就在滕縣南部,要是把他一起帶過來,那就省事了!”
“有什么辦法,害怕鬼子偽裝,刺探防務,川軍必須要小心謹慎,尤其是軍事主官的所在,更是秘密中的秘密!”
“你讓周小山去請鄧司令了?”
馮天魁咧著嘴一笑,點了點頭。
“鄭沖呢?我都好久沒看見他了!”
“賀參謀長想見老部下,他在前面村子里,組織民夫挖地道,我派人去叫!”
說完還在沙盤上,用桿子點了點鄭沖所在位置。
“川軍這個沙盤,做的真好,這山水一看,一目了然,比地圖上標注,更加細致,送我怎么樣?”
白崇禧不是恭維,他是真的認為這個沙盤做的極好。
都說馮天魁不識字,只是運氣好網絡了一批大學生兵,哪里知道他的參謀水平如此之高。
“鐵路都被破壞了,這沙盤不是舍不得送白長官,只是怕你帶到徐州,真成了一盤散沙。”
白崇禧一拍自己腦袋,連忙開口。
“誰做的,把人給我也可以,讓他給李長官在戰區司令部做一個,我保舉他進銜一級!”
“那你要答應我,用完把人給我放回來!還得寫個字據!”
“這沒問題,我讓他給我們桂軍的參謀好好講幾課!最好把手藝交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