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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楊國忠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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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士淹不卑不亢地回擊道:“安大夫,我既奉圣人命前來宣慰河北道諸軍,自當有始有終,豈能辜負陛下任命。”

  安祿山抬起眼皮乜了他一眼,裴士淹直感覺身上寒意陣陣,然而他職責所在,硬是背負雙手挺胸而立,目光堅定望向安祿山頭頂三尺處。

  安胖子恢復了一臉疲懶神色,緩慢說道:“既然圣使要慰軍,那我把幽州城里的將領都叫過來,與你開一場酒宴以慰軍心如何”

  “既是慰軍,就應當巡閱各處城防軍鎮,觀望士卒士氣,豈能只蹭一頓酒席”

  站在一旁的阿史那·承慶終于忍耐不得,抬手怒聲指著他:“你休要得寸進尺!”

  “放肆!”胖子的咆哮聲如同虎吼,嚴莊、高尚、安守忠和阿史那承慶同時跪倒在地上,低頭叉手道:“求大夫恕罪。”

  “你們身為朝廷將領,受朝廷俸祿,安敢對圣使不敬!可知圣使代表的就是陛下!來人,給我把阿史那·承慶拉出去斬首!”

  從門外立刻走進來兩名衛士,神情猶豫步履緩慢。

  “拉出去!”

  兩人走到承慶背后,剛要反剪他的雙手,他已經挺胸抬頭站立而起:“不用你們,我自己會走。”

  承慶剛抬頭尚未走出門檻,嚴莊、高尚和安守忠三人慌忙跪在地上求情:“大夫,承慶戰功卓著,也是突厥王族之后,殺了他恐使幽州的突厥族士卒心寒吶!”

  安祿山收縮瞳孔,目光瞄向站在他面前一側的裴士淹。裴士淹自然知道這場戲是演給他看的,微微轉身向門外,對此不聞不問。

  安祿山咬了咬牙怒道:“念在你素有舊功,先把人頭記下,給我打承慶一百軍棍!就在這院子當中打!”

  承慶被拉了下去,脫去上衣露出臂膀,雙手抱在院中的樹干上。兩名行刑士卒揮動哨棍,一棍子兩棍子下去,皮膚由黃泛青,由青再變紅,血液沿著皮下滲出。

  承慶口中含著木棒,口鼻發出劇烈喘息,雙目中迸射出仇恨兇光,死死望著站在堂內的裴士淹,幾欲化作一只豹子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嚴莊、高尚等人忍痛相看,再次跪倒在地上為承慶求饒:“大夫,不要打了!再打承慶就要廢了應使他能夠戴罪立功上陣殺敵要為國留一良將吶。”

  站在門外的衛士們也嘩啦一聲披甲跪在地上:“求大夫開恩。”

  安祿山眼皮抖動,再也強撐不下面子去轉頭望向裴士淹語氣也稍顯懇切:“圣使,你看……”

  裴士淹深知過猶不及再強硬下去等于是給自己和背后的朝廷拉仇恨,便轉身拱手說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既然承慶將軍素有大功可將功折過,請大夫停止用刑。”

  安祿山立即抬起手:“停!停!”

  院子里的阿史那·承慶口吐血沫奄奄一息,脊背上血液流淌在地磚上。安祿山怒聲說道:“若不是看在裴圣使為你求情的份上,這一百軍棍定然一棍不饒把他拉下去治傷。”

  現在裴士淹再想到各軍訓閱已經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不過他從剛才的一系列半真半演的行刑中,看出了安祿山的真實態度和他極力想隱藏的東西。

  他立刻向安祿山辭行,回到驛館召集隨從離開范陽,南下回往長安。

  裴士淹回到長安后最先到右相楊國忠府邸去匯報,畢竟他作為宣慰使前往范陽便是出自楊國忠的舉薦。

  楊國忠躺坐在小樓內閣的胡床上身邊有兩名身穿薄紗中單的女子捏肩捶腿,裴士淹躬身叉手站在門邊位置毫無遺漏地講述道:“屬下剛入幽州,安祿山先是二十天避而不見我施計借口回京他才肯邀我入府會見。河北士卒跋扈他本人也不修人臣之禮,以染疾為借口阻撓我巡閱軍中,又施展出苦肉計來給我下馬威。以屬下愚見,安祿山勢大難制,確實有謀逆之心。只不過他礙于多種原因,始終不敢走出這一步,所以只需嚴加防范,近一二年內加強京師軍事力量。”

  “我只問你安祿山如今之勢,或是否有謀逆之狀,你只需老老實實講述所見所聞。沒有讓你自己做評判,何需多嘴。”侍女從楊國忠身旁的案幾上摘下一顆葡萄,喂到了他口中。他的嘴巴蠕動著,冷眼覷著裴士淹。

  裴士淹胸中頓感憋悶,忍住內心的不快低頭叉手道:“喏。”

  “記住,明日在朝堂面見陛下,只需講出所見所聞即可,不要把你自己的認為說出來誤導圣人。安祿山之謀反行狀事關江山社稷之危,你一個小小的給事中能承擔得了嗎?”

  “卑職遵命。”裴士淹咬著嘴唇回答。

  第二日在交泰殿朝參,裴士淹確實沒有多嘴,在正義執言和身家官位之間他忍痛選擇了后者,盡快他將當日發生的事情講述得盡量詳細,皇帝也沒有能從安祿山的所言所行中判斷出他的真實態度。他只是疲憊地瞇上雙眼,輕飄飄地說道:“楊國忠,一應事情你處理吧。”

  楊國忠抬起雙手跪地稽首:“臣,遵旨。”

  楊國忠得到皇帝的默許之后,立刻命令京兆尹鮮于仲通親自帶兵包圍了東平郡王府邸,進入府中大肆抓人,陪同長子安慶忠來到長安的李超等幾名客卿全部被抓,送往御史臺獄秘密處死。他又命人包圍了范陽進奏院,進去抓情報頭子劉駱谷,怎奈劉駱谷嗅覺靈敏,竟然在兩個時辰之前已經逃出了長安城。他還派大理寺司直蔣沇前往端州,將吉溫關入大獄訊問勾結安祿山謀反的證詞,吉溫并未屈服,最終死于獄中。

  酷吏們最終的下場也多數是受刑訊死于監牢,這也算是一種人生的呼應。

  安慶忠十分恐懼,不敢再住在父親的宅邸中,帶著貼身小廝住進了榮義郡主的府邸。他知道楊國忠已經難以容下父親,當然更容不下自己,連忙給安祿山寫信,講明京城的形勢,讓他想辦法把自己接出去。

  楊國忠借著這大好良機,不但清洗了安祿山在長安城中布下的明線暗線,甚至他在朝堂上的一些助力,都被罷官或遷官至嶺南一帶。

  他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了局勢,認為安祿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速反,這樣可以使皇帝真正認清安祿山,派兵平叛。第二條是主動上請罪奏疏,摘去一切地方官職,僅留御史大夫和尚書左仆射之職,主動解甲回到長安,或許還可以留一命到終老。

  當然楊國忠不會只盯著安祿山,李嗣業他也想捋一把虎須。他命京兆尹和大理寺派出密探,監視河西進奏院和西涼郡王府邸,一旦有任何作奸犯科的行為便向他稟報。這一舉動使得曹安定在京城暗中購買甲胄運往河西的渠道暫時關閉,也使得剛剛結識永和郡主才見過幾面的李崇云不得不暫停談戀愛。

  安祿山和李嗣業一前一后得到了來自長安兒子的信件,揮動著手臂將手中的硬黃紙怒拍到案幾上。

  “楊釗小兒欺我太甚!汝想求我速反乎?老子正愁找不到起兵的名目,似你這等奸佞就應當起大軍而誅之!”

  “豬!楊國忠就是頭豬!他不光逼安祿山速反,還反坑我一把。這種人早死才是大唐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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