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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皇帝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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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祿山靠著馬車的車廂壁,冷汗不住地往下流淌,手中握著拓文仿佛握著一塊燙手的山芋,拓文上的七個字既是強烈的誘惑,也是毀滅的召喚。

  嚴莊和高尚二人見到此情此景,激動地連忙跪倒在地上,叉手說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此乃天命所歸也,必將助主公成就大業。”

  安祿山逐漸恢復了鎮定,目光卻閃爍游移不定,對著兩人的臉盯了好半天,冷酷地搖搖頭說道:“在這荒郊野外,不宜談論這等大事,且等我們回到范陽再說。“

  嚴莊高尚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叉手應道:“喏。“

  他們臉上閃過喜悅之色,看來安祿山表面不動聲色,但私下里對此事卻極為上心,他們多年來的謀劃,估計也快有結果了。

  嚴莊緊跟著補充了一句:“只怕圣人知曉此事,定是不能容我們了,主公應該早做打算。”

  “你們懂什么,圣人現在年老昏聵,只求晚年的安逸,只要不是迫在眉睫的危險,他定然是不會相信的。你們稍安勿躁,等我們回到范陽再做打算。”

  他突然又皺起眉頭說道:“為了防止楊國忠進獻讒言,我們還是加快速度的好,命令隊伍收卷儀仗旗幟,日夜兼程到達黃河邊。高尚,你先騎兩匹快馬去水驛,在黃河沿途安排快船,快去!”

  高尚叉手應道:“喏。”

盡管安祿山表現的很坦然,但回范陽的路途卻表現的十分急切狼狽,從潼關到黃河邊百里路程,一日便已到達。他又迫不及待地登上船舶,順著黃河水向下行進,過縣過州均不停留僅僅用了二十多天便已回到了營州  李隆基一人靜坐在興慶宮的交泰殿的檀木丹堂中,對面的墻上掛著印著白字的拓文臉上露出糾結的愁緒。

  高力士手執拂塵進入堂中看到圣人臉上的愁緒就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陛下,請到殿中與娘娘共同用膳吧。”

  皇帝睜開眼睛指著墻上的拓文問道:“高力士,你倒是給朕說說看這個東西是誰偽造出來的?”

  高力士斟酌著話語道:“安祿山在范陽平盧經營多年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誰都有可能,不過眼下他與李嗣業之間的矛盾最深,這可能是李嗣業所為也未可知。”

  李隆基又問道:“安祿山如果看見這張拓文你說他會怎么想?”

  “陛下,安祿山一向對你忠心耿耿,只是人的野心是會隨著成長而變化的,當初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討擊使,但現在已經是坐擁二十多萬兵馬的三鎮節度使心里想的肯定與以前不同。奴婢知道陛下用他用的順手,現在突然拿掉他也許會產生諸多不便。但扶持李嗣業來與他互相節制,使得西北藩鎮也強勢崛起兩強相制的局勢并不穩固,一旦一方被削弱另一方定然膨脹。”

  老皇帝臉上有些不太高興:“我只是問你安祿山看到這張拓文他會怎么想?”

  高力士跪趴在了地上,衷心叉手說道:“安祿山若看到拓文,必使其立不臣之志。”

  主仆君臣二人對現今的局勢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一個持樂觀消極的態度,另一個持悲觀積極的想法,正如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眼前危機如穩定的湖水下面暗流涌動,眼前的老皇帝幾乎不準備再有什么作為,他把帝國的希望寄托在兩個不穩定因素上,認為能夠穩定到他在位的最后幾年,至于將來太子會接手怎樣一個爛攤子,他也許根本就沒有想過。

  他瞇起眼睛自信地笑了:“不用太過擔心,朕的安排絕無差錯。李嗣業素來能征善戰有名將之風,但他執掌河西不久,三軍將士均忠于朝廷。安祿山居于河北胡化之地,雖擁兵自重,但朕給予了他榮華富貴,但因西北有李嗣業坐鎮,他必不敢拋棄富貴冒此奇險。”

  “朕操勞了半生,惟愿晚年能夠安逸渡過,你也不必過于勞心了。”

  皇帝支撐著要從地上坐起來,高力士連忙上前將他攙扶,兩人蹣跚著走出丹堂,太監袁思藝連忙迎過來,從干爹手中扶過皇帝。

  李隆基回頭說道:“你如今歲數大了,不要整天跟在朕身邊伺候,管好宮里的事情就行。今晚回自己府上去吧。”

  高力士無奈地縮回手去,弓下身子朝皇帝叉手:“如此,老奴先告退了。”

  老太監一步三回頭地蹣跚著走到宮門口,回頭看著逐漸遠去的皇帝蒼老的背影,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嗣業和燕小四回河西的時候途徑會昌華清宮,岑參在這里主持修建的溫泉宮檀香貴妃湯已經竣工,只等著今年十月皇帝帶著貴妃來此渡過秋冬。

  他帶著岑參離開了會昌,留在長安的只有米查干和曹安定。對于離開不久的長安,他并沒有過多的留戀,盡管回頭望向驪山上的宮殿群時,那陽光下的青綠琉璃瓦光澤耀眼,仿佛帝國的回光返照。

  李嗣業很樂意與岑參談一些謀略方面的事情,也把自己在長安與安祿山用輿論戰交鋒的心得給他講了一番,當聽到用石碑來撰寫讖言時,岑參立刻表現出了自己的擔憂:“這個手段過于猛烈了,若是安祿山在其中被激起了志氣,他豈不是要加快謀反的步伐。”

  他抬起馬鞭得意地指著西北方向說道:“安祿山早有謀逆之心,近年來豢養胡兵,私鑄兵器,恩賞皆由己出。一張讖語拓文雖能使安祿山增強反志,但也能使楊國忠徹底認清局面,知道誰對朝廷的威脅更重。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楊國忠素來利令智昏,安祿山若與其悖逆,便惱怒上奏其反,安祿山若以笑言重利相交,便忘卻前惡。如今之際已至危急關頭,不可再生變故,我們一定要把楊國忠一直綁在同一戰車上,哪怕損失點錢財名譽也要顧全大局。”

  回到涼州后,李嗣業決定加強軍隊的凝聚力,特別是對自己的忠誠度。雖然他暫時還沒有太大的野心,但將令出于一人才是打造軍隊的絕對標準,最好能使兵士們知節度使而不知其君,落實到最基礎處就是團建和賞罰。

  他有足夠雄厚的財力去做這件事情,西域商會的年收入乃是大唐帝國租庸調收入的十分之一,同時富庶的河西四郡也給地方財政帶來大量的收入。從開元初年開始,地方軍隊的糧餉供應已由中央轉到了地方,節度使同時擔任地方最高長官,一應租庸調收入不必上繳中央,直接用于地方建設和軍隊開支。

  當地方軍隊可以自給自足時,軍隊長官掌握著士兵們的生老病死,如同衣食父母一般形成超強的凝聚力,作戰能力成倍增長,這就是職業化軍人的優勢之處。

  冷兵器戰爭比拼的就是軍隊的凝聚力,最常見的軍隊在作戰中戰損達到百分之五,就足以使其潰敗,超過十分之一成傷亡不潰,這是名將率領的軍隊,更厲害的名將比如戚繼光的戚家軍,曾經陣亡達兩成既然堅持作戰。

  所以加強軍隊得思想和忠誠至關重要,在儒家的價值觀體系內,就有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這樣的忠義思想,貳臣賊子會遭受鄙視。比如蘇武就當做榜樣來宣揚,關羽也在正確價值觀下一次次被推上了神壇。但價值觀宣傳只對有中上層將領有效,對于文盲水平較低基層軍官和士兵來說,還是實實在在地吃飽飯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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